穆思雁被林錦繡緊緊捂住嘴,完全不敢動,隻感到這嬌小的女孩子身上似乎有無窮的力量。
明明如同普通女子一般嬌柔,但是鎖住他的雙手就像是鐵鉗子一般,抓得他肩膀生疼。
林錦繡此時趴在穆思雁的身上,兩人的鼻尖都快頂到一起了。
眼見著穆思雁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悚的表情,林錦繡隻來得及剜他一眼,就輕輕側頭看向了花叢的外側。
由於她二人慌不擇路,直接跳進了有很多小荊棘的花叢中央,安全是蠻安全的,因為就平常來說,沒人會爬到這種地方躲著。
但是這疼也是真的疼,花叢中的很多小刺將兩人的身上都刮破了,衣服也差不多報廢。
林錦繡甚至覺得自己面頰上癢癢的,想必是也給刮了個口子。
她側過頭,透過花葉與花枝看向了外面。
房間後面全都是穿著勁裝的人來回走著,將能夠藏人的地方,甚至是房頂上都看了一遍。
不過林錦繡他們藏的地方完全不是個正常人能進來的地方,最終還是躲過了那些人的搜尋。
“將軍,沒有人,不知道這小賊是不是已經跑了。”林錦繡聽到外面的人開始說。
“若是讓我抓到那小賊……”
外面的人開始放狠話了,聽上去著實不堪入耳,林錦繡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
“罷了。”那讓林錦繡頗為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與那聲音一同出現的是一片巨大的陰影。
林錦繡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個非常魁梧的人走到了自己所在的這叢花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她的冷汗都出來了,若是這個人離得這麽近的話,會不會是已經發現了自己……
林錦繡與身下的穆思雁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反正方才並沒有說什麽重要的話,這小賊,就讓他走吧。”
因為夜將軍蹲下了身子,林錦繡終於在一瞬間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兩道峰巒一般的眉毛,深邃的眉眼,自帶的威嚴目光,還有那熊一般的熟悉身姿……
林錦繡知道他是誰了。
居然是在那青瓷縣上,從懷彥青手中逃走的大當家!
原本包括秦樞堯在內,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已逃回了周國,卻沒想到他居然還在這裡,甚至在州府伺機而動!
僅僅是掃到了那夜將軍的臉,林錦繡就立刻將自己的頭低下了,生怕兩人視線相撞被他發現。
這時,只聽見一聲小小的喵聲,林錦繡看到有一隻手撥開了花叢,從他們所藏之處的旁邊摸出了一隻小貓咪,隨即那夜將軍就站了起來,抱著貓咪走遠了。
林錦繡他們終於松了一口氣。
“夜焱筠。”旁邊似乎有人在叫一個人名。
“何事?”那夜將軍的聲音再度響起。
看來方才叫出來的,應當就是這夜將軍的名字了,聽著很是奇特,似乎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名字。
這叫夜將軍名字的人不知是誰,能夠直呼一個將軍的名字的人也絕對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只可惜林錦繡並未看見那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只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漸行漸遠。
也多虧了這夜將軍的鐵漢柔情,林錦繡他們兩人才會被一隻小貓咪所救。
很快的,這些人就重新進入了房間裡。
他們似乎覺得這裡不太安全,聲音漸漸消失,看來是進了暗道,走遠了。
林錦繡依舊不敢吱聲,生怕還有人專門待在這裡蹲點等著他們出來,不過過了好一陣子,外面還依舊是什麽動靜都沒有,看來是人已經全部走光了。
終於松了神,林錦繡四肢一軟就癱了,捂住穆思雁嘴巴的手也松開了。
她的手勁兒的確不小,穆思雁的臉上直接被她按出了一個手印,就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
“林姑娘,你可以從在下的身上起來嗎?”穆思雁臉上一個手印,但是他居然在笑,那表情很是佔了便宜的樣子。
林錦繡白了他一眼,說的她就不知道自己趴在一個男人身上一樣,但是她有什麽辦法?
都是這個男人害得自己差點被發現,現在居然還跟她說這個,簡直是在找死。
“我倒是想起來。”林錦繡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腿,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地方做支撐點,若是真的想起來的話……
……那就只能讓穆思雁斷子絕孫了。
林錦繡稍稍一屈腿,穆思雁就知道林錦繡的意思是什麽了。
兩個人現在在樹叢裡,無論是衣服還是頭髮全都被一旁的荊棘掛著,動彈不得,無論從哪裡撤退都是刺。
但是比起身上會很痛這件事情,更讓林錦繡在意的是,她現在可是趴在一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身上啊!
方才情況緊急,現在情況終於緩和了下來,林錦繡也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不受控制地臉就開始有些漲紅了。
林錦繡動不了,也就證明穆思雁動不了。
穆思雁能感覺到,林錦繡為了趕緊從自己的身上爬起來,在他的身上扭來扭去,發梢都滑到他的鼻端了。
她身上有一股非常可口的香味。
沒錯,的確是可口。
作為一個廚子,林錦繡的身上總是有一股不知道是什麽食材沾上的香氣,聞著讓人很餓。
於是穆思雁的肚子不自覺就叫了一聲。
這下子他的臉也紅了。
林錦繡頓時滿臉窘迫,手底下一滑,差點從穆思雁的身上掉下去。
“林姑娘,今天的晚飯在下請你吃如何?”穆思雁現在還有心情說些別的事情。
雖然穆思雁是個青樓的掌櫃,但是因為長相出眾,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與他共酒一局,感受一下美人作陪,甚至有些奇怪嗜好的男客人還想與他春宵一度。
只可惜,這些來找穆思雁喝酒的人也不過是將他當成了青樓那些可以接客的人罷了。
誰知道林錦繡居然一點沒有猶豫地就拒絕了:“我今晚回去還要給家裡十幾個人做飯呢。”
這十幾個人指的就是秦樞堯、懷彥青以及秦府中那為數不多的侍女侍從們。
“原來林姑娘每日如此勞累啊。”穆思雁乖乖地躺在樹叢裡,任林錦繡到處滾來滾去尋找出去的方法。
林錦繡挑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一個正常的退路都沒有,在被樹枝從頭上狠狠薅下幾根頭髮之後,她終於完全沒了耐心。
“TMD。”林錦繡用最標準的英文讀音念出了這三個字母,最終還是采取了特殊的解決方式。
只見她用力向旁邊一滾,只聽連續好幾聲枝丫斷裂的聲音,那花叢的枝葉被她整個人壓成一片,花叢毀了,但是至少人出去了。
“媽的。”在花叢上壓過的感覺確實很痛,她方才還壓製著想罵人的想法,現在就確實忍不住了,暗罵了一聲才站起來。
她來的時候原本就穿了一身淺色的衣衫,現在不僅全是被樹枝掛的口子,甚至還有斑斑的血跡粘在上面,看上去很是狼狽不堪。
其實躺在花叢中的穆思雁也好不到哪兒去,那身看上去甚是華貴的紫袍也被撕爛了。
林錦繡沒好氣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轉身衝著穆思雁伸出了手:“起來吧!”
林錦繡是逆著光的,明明從衣服到儀容都算不上乾淨整潔,甚至臉上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不過那本就顯英氣的眉眼卻讓她這一身傷更有味道了。
穆思雁逆著光,看著林錦繡愣神了。
“看什麽呢?”林錦繡抖了一下自己伸出去的手,“快起來,別墨跡了。”
在她的催促之下,穆思雁連忙伸出手抓住她的,自己也從這花叢中掙扎了出來。
“原本想現在就回去的。”林錦繡抖了抖身上的衣裙,“但是帶一身傷走在街上實在是太顯眼了。”
“不如姑娘到我那去換上一身?”穆思雁提議。
“算了吧。”林錦繡拒絕了,“本來你的姑娘們因為我走在你身邊已經夠嫉妒的了,若是再讓他們誤會我們倆之間有奇怪的關系,我怕今天是走不出這銅雀台了。”
說著說著,林錦繡的唇角還勾起了一絲微笑,一聽就是在開玩笑而已。
林錦繡甚是灑脫,雖然算是被穆思雁無意中佔了便宜,但她也並不矯情。
穆思雁在這青樓中混得久了,看過的大多都是鶯鶯燕燕,還從未見過像林錦繡這樣的姑娘。
“那姑娘說如何是好?”穆思雁問道。
“我待會兒寫張紙條,麻煩掌櫃的請你的侍從幫我將紙條送回秦府。”林錦繡對著穆思雁略微行禮。
穆思雁非常爽快的就答應了:“好。”
接下來,穆思雁就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袍,帶著用面紗擋面容的林錦繡,狼狽不堪,大搖大擺的就走進了銅雀台的樓裡。
銅雀台的姑娘們看見掌櫃的這般狼狽,行禮之間又是諸多疑問,這掌櫃的到底做什麽去了?為何會是這個樣子?
他身邊的這個姑娘又是誰?為什麽和他一樣狼狽?
不過下一秒穆思雁就隨便找了個房間讓林錦繡呆著,還派了一個侍從守在他門口,吩咐他一會兒幫林錦繡送紙條。
說完穆思雁就回房間,自己換衣服去了。
林錦繡點頭應著,坐進了房間裡,幾下子寫好紙條之後,便開始摘自己身上的枝葉。
方才走路的時候還沒覺得,等現在安頓下來了,她才開始察覺到身上的小傷口又痛又癢,想抓又不能抓,難受的很。
看來回去得上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