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堯花落之後，發現旁邊的女人臉色非常的不對勁，想了想她以前的身份，歎了口氣，委婉的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就是說，大部分的權貴之家其實都是如此，可也不乏有一些例外之類的。”

  噗嗤，洛意沒忍住笑了。

  剛才低迷的心情，經過季卿堯這種不尷不尬的安慰，一下子好轉了很多。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或許……他們才是真正懂生存之道的人，你想想，那些沒有親情可言的皇家一般都能傳承很久很久，反而那一些注重親情，不把其他陰謀詭計看在眼裡的家族，是覆滅的最快的，所以我認為什麽以德服人，完全就是一句鬼話口才是真道理。”

  “……別多想，不是這樣的，只是很多人貪心不足而已。

  一個家族從發展到成為貴族，再成為天下至尊，其實需要很長的時間，而這長時間內會發生很多很多的事，以及產生很多很多的人。

  因為其中有一部分人秉性純良，並不把太多身外之物看在眼裡，但權勢、錢財，這些東西是最動人心的。

  一個大家族裡傳承那麽多，那麽多的人，總會出幾個利欲熏心的，那些人就是經常在背後捅刀子的，所以出了事也很正常，但不因為這樣的家族會出事，所以我們就更傾向於那種完全不顧親情的人，是吧？”季卿堯在旁邊安慰著，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他本就不是那種人，在洛意之前，他的生活一團糟。

  每天除了想吃飽和躲避追殺之外，那就是練武了，除了練武，他好像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後來他的所有想法那就是努力上進，然後去努力娶洛意。

  再然後，他的目標那就是為了為洛意報仇，把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全部都報復回來。

  再後來，他的想法就是呵護著眼前這個女人，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回想一下，他的人生好像全部都是圍著洛意轉。只有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他才會展示出自己柔軟的一面，才覺得心是鮮活的，是擁有善意的。

  其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非常的冷漠無情。

  面對那些手下也好，面對其他普通百姓也好，他季卿堯的宗旨就是擋我者死。

  所以這麽安慰起洛意來，難免覺得有些口不對心。

  洛意不信：“是嗎？你有沒有想過，明知道自己的善心不會得到任何的感恩，別說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那些人壓根不報你的恩，甚至會討厭你，會以怨報德，這種情況下你還會去做嗎？
  早知道你的一腔熱血，你的善心換來的是自己父母的滅亡，是身邊親人朋友都受到傷害，是自己被利用的，什麽都剩不下然後慘死，你還願意去當那個善心的人嗎？”

  洛意仗著他們地點寬，周邊人不多，他們這邊又是一個小團體，低聲說話旁人聽不到，所以肆無忌憚的開始討論。

  反正那一邊月芷蓉拿一大堆的東西，要的慢慢的檢查，還不知道到何年何月呢。

  他們可沒那種心情去去檢查真假，這些事自有感興趣的人去做，況且那些東西原本就是季卿堯準備的，還有什麽可查看的。

  還不如用來開闊心境呢。

  洛意漸漸發現，自己的心態是有問題的，以前太過執著，除了報仇什麽都看不到，她的雙眼已經被仇恨所蓋住了。

  現在呢，又處於糾結迷茫當中，這樣的心態讓她感覺腦子都快炸裂了。有一個曾經也經歷過苦難，現在卻正常的人在身邊開解無疑是件好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後悔，你知道嗎，無論做什麽事情，我都不會讓自己後悔。”季卿堯苦笑一聲。

  他其實也不知道答案。

  這世上最狡猾多端的就是人心，最容易善變的是人性。

  猜不透摸不著。

  即便是上一刻還真心待你的人，說不定下一刻因為其他的事情心態就變了。

  更不要說那些好幾年沒見的人。

  “那你呢？你這麽多年怎麽過來的？”洛意也有些無語，本以為會有一個好老師，但沒想到這個老師啥都不會教。

  “問心無愧啊，就像是一件事情，你在做之前需要考慮清楚一點，會不會後悔，你要清楚這件事情就算是錯的，那你現在會去做它嗎？
  如果你確定了，心中明白就算將來我知道這件事情是錯的了，就算將來我發現他欺騙我了，現在我的選擇依然不會變，那就不要去糾結對不對。”

  “……”洛意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把季卿堯剛才說過的話反覆地琢磨了一遍。

  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根從本心，那些即便是重來一次，你依然會如此選擇的事情就不要去糾結，就算將來後悔了，那也一定要永遠堅持下去的事情，對嗎？”

  “可以這麽說吧，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只要知道無論怎麽樣自己的選擇依舊如此，那就無關後不後悔，無關對錯。”季卿堯覺得他雖然歷經磨難，但很多事情他其實安慰不了人。

  他以前從未乾過這樣的事，對此沒什麽經驗。

  尤其是洛意的心態很微妙，這些小女人的心態他其實知道的不多，一不小心說錯了還不如不說呢。

  但他可以把自己的人生選擇，自己的一些經歷講給洛意聽，說不定能抽取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咳咳，別人都看著呢，現在還沒過門兒，矜持點兒。”

  正在洛意想要再次討論的時候，旁邊傳來了小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呵呵。”洛意撓了撓頭，尷尬地坐直了身體。

  其實她真的不在意這些東西，以前自由散漫慣了，覺得這些規矩都是上層貴族用來束縛底下人的，她才不樂意去學習。

  後來嘛，則是因為看開了。

  覺得別人眼中的厭惡或者欣喜、崇拜對她而言都沒什麽用，撼動不了她那個堅定的心，那自然就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了。

  可是她忘了，小叔是那個最重規矩的，一言一行都優雅無比，時刻保持著禮儀規矩。

  看到自己在外面跟季卿堯這麽親密，那自然是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