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這就聽不下去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不好聽的還在後頭呢。”柳傾步步緊逼，陳夫人氣的直跺腳，“小浪蹄子，別得意的太早，咱們走著瞧。”轉身見之大家夥嘲諷她，黑著臉扯著陳大為離開。

  陳家母子離開，沒了熱鬧，圍觀的人也散了。今日的天氣格外冷，柳傾在門口站了不過一刻鍾就覺得渾身冰冷，與關系好一些的鄰居說了兩句話就拉著柳香雪回了鋪子，坐在桌前，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到哪裡不對勁。

  “傾兒，今日我表現的可還好？”剛剛，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不在乎，原本以為很難，沒想到，在你豁出去一切的時候，你會發現，以往你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原來也可以這般簡單。同時也越發慶幸當初離開了陳家。

  柳傾知道他心裡不舒服，即便如今一別兩寬，但是當初那些記憶，不是短時間內能忘記的，陳家給的那些傷痛也不是不計較就真的不存在的。爹說，一切都過去了，讓他不要再計較，可是真的過去了嗎？大姐拚命隱忍，可是只要陳家一出來，那些過往不堪的記憶就會再次出現。想忘記，哪有那麽容易。

  沒有受過傷的人永遠不知道受傷那一刻有多疼，沒有吃過苦的人也永遠不知道挨餓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所以爹才會這般雲淡風輕的與他說，別計較，都過去了吧。

  “姐，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陳家人離開京城的。”話語裡滿是堅定。柳香雪擔心她做啥事，連忙搖頭，“你在胡說什麽，姐那裡是這個意思，能有現在的日子姐已經很開心了。傾兒，你不需要再做什麽了。好了，我去算帳了。”

  柳傾約了綢緞莊的老板，眼看時辰就要到了，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下午從外面回來，剛進酒樓掌櫃的就跑了過來，焦急又慌亂，酒樓的掌櫃是柳傾親自找的，是柳傾最滿意的人選。但是如今，見她這般，突然有些懷疑當初的眼光了。

  “有什麽事情不能慢慢說。先平複一下再說也不遲。”柳傾將拿回來的布料放到桌上。新鋪子是一家成衣鋪子，她今日約了綢緞莊的老板，商量貨的事情，同時還想將之後的成衣拿一部分到他的鋪子寄賣。楊老板是個聰明人，看了柳傾的設計圖，幾乎沒怎麽為難她便答應了。事情商量的十分順利，柳傾這才早早回來。

  “二小姐，不好了，楊大為死了，現在外面的人都說是你殺了楊大為，官府的人馬上就過來了。”掌櫃的哪裡敢緩一緩，焦急的說完就要拉著柳傾離開，“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二小姐，你先出去躲躲，等事情真相大白你再回來。衙門那幫人根本不是人，你一個姑娘家，要是進了大牢，怕是這輩子都毀了。”

  “你剛才說什麽？楊大為死了？”怎麽可能，幾個時辰前還在這裡不依不饒，怎麽就死了？“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情了？他之前不是好端端的嗎？”還有，楊大為死了與他有什麽關系，她一直和楊老板在一塊，有人證，即便官府的人來了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小姐，現在不是說這些的事情，你還是出去躲躲吧。”掌櫃再次相勸，這時柳香雪也走了過來，柳香雪哭的眼睛，鼻子通紅，看樣子應該哭了許久了。柳傾連忙上前，拉過她的手，“大姐，你哭什麽，楊大為不是我殺的，我清清白白，就算官府來了也不能拿我怎麽樣的。”

  “傾兒，人言可畏啊。再說，今天早上的事情不少人都看見了。你現在是百口莫辯啊。大姐自然相信你。只是那些衙役未必會相信，聽掌櫃的話，先離開躲幾日，等風頭過了……”

  “大姐，我若是走了才是坐實了罪名，我沒做錯事，為何要躲？”柳傾一臉嚴肅，眉頭緊蹙，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今日的事情，突然醍醐灌頂，“我知道了，我就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裡奇怪，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氣糊塗了。陳大為死了。官府現在沒有證據，你是嫌疑最大的那個，傾兒，你聽明白了嗎？”柳香雪再次試圖勸柳傾離開是，衙役進來，“誰是柳傾？”

  “我是。”柳傾轉身，幾名衙役面無表情，神色嚴厲。柳香雪嚇得又開始哭起來。傾兒從小沒有受過什麽苦，若是關進大牢，名聲受損是一回事，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另外一回事。她的一輩子已經毀了，今日傾兒是因為他才被人冤枉的，她這個做姐姐的無能，旁的事情上幫不上他，如今也只能一命換命了。

  “不，她不是柳傾，我才是柳傾，你們抓我吧。”柳香雪焦急上前，示意衙役抓人，柳傾自然不會讓姐姐定罪。再說，整個京都，認識他的人極多，根本頂替不了。知道姐姐一番好意，也知道他的擔心與惶恐，走過去抱住她，小聲安慰，“別擔心，我是清白的，大人不會冤枉好人的。再者這裡是京城，有勤王在，沒人敢將我怎麽樣的。”

  “真的？”柳香雪聽到勤王，臉色好轉一些。勤王可是王爺，即便不能救下傾兒，幫著查找真想，也能讓傾兒少受不少苦楚。如此，她也能放心一些，至於清白什麽，無妨，這輩子有他們兩姐妹互相扶持，嫁不嫁人一點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們好好的活著。

  “真的。別哭了。等下被小寶瞧見，又要笑話你了。”小寶的性子一點都不像柳香雪，倒是與柳傾有些相似，小小年紀，極少哭泣。有時候柳傾都佩服這丫頭。想到女兒，柳香雪擦了一把眼淚，拉著她的手，死抓著不放，衙役沒了耐心，粗魯的去扯，“耽誤官府辦案，罪加一等，你也想跟著去牢裡做做？”

  柳香雪明明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卻依舊不肯松手，柳傾朝他搖搖頭，無奈之下，柳香雪松了手，“傾兒，我會找人救你的。你等著我。”衙役將人帶走，街上許多人都瞧見了。王栩賢正在陪老夫人逛街，見前面突然熱鬧起來，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喜歡多事，讓丫鬟將他叫回來，準備回府。王栩賢看清楚衙役帶的人是誰後，臉色大變，突然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往前跑去。

  “少爺……”丫鬟追不上，老夫人也發現了異樣，冷聲斥責，“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上前將人攔下來，少爺今日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也不用回來了。”丫鬟嚇得臉色蒼白，點點頭，趕緊追上。

  “傾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衙役為何要抓你。你別害怕，我陪著你。”王栩賢擔心柳傾，一直跟在他身邊找話題。想讓他放松一些。柳傾笑著扭頭，“陳大為死了，他們說是我殺的，官府帶我回去問話。”

  陳大為死了？什麽時候的事情？王栩賢知道柳傾和陳家的恩怨，但是柳傾絕對不會殺人。到底是誰傳的謠言，他要殺了那個人。“今天早上陳大為來酒樓鬧事，但是逼著我說了一些狠話，他便當著眾人的面說若是他之後遇到不測，一定是我做的。當時我以為是玩笑話，卻沒想到不過幾個時辰，陳大為真的死了。你說，是不是太巧了？”

  “豈止是巧合，簡直就是蓄意為之。傾兒，你說陳大為真的死了嗎？”若這是一個圈套，有人願意舍棄自己的性命去賭嗎？旁人他或許不知道，但是陳大為，膽小懦弱，欺軟怕硬的軟骨頭，怎麽瞧都不像是這種人。柳傾也是這麽想的，“這便是我拜托你去查的事情，可能有危險，盡力就行。”

  “為了你，赴湯蹈火我都心甘情願。”王栩賢擔心柳傾一個人在大牢被人欺負，準備安撫一番，丫鬟追上，將她拉走。王栩賢氣急敗壞的甩開丫鬟，低聲厚道，“你拉本少爺做什麽，沒看到本少爺正在忙正事嗎？”

  “少爺，奴婢不是有意的，是老夫人，老夫人讓奴婢來找少爺的，老夫人說若是少爺不跟奴婢回去，老夫人就要發賣了奴婢……”丫鬟膽子小，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王栩賢見狀，壓下怒意，抬頭看去，柳傾已經被押進衙門了。這會追過去也不能說任何話了，算了，還是先按照傾兒的意思查一查陳大為到底是不是死了吧。

  前面巷子，老夫人坐在馬車裡，王栩賢進去，見老夫人臉色不是很好，知道她在計較剛才的事情，討好的笑笑，“祖母，今日逛的可還開心，若是不盡興，咱們改日再來。”

  “哼，現在記起你還有一個祖母了？”老夫人的話帶著濃濃的不滿。王栩賢心虛，尷尬的做到對面，“祖母，剛才我瞧見衙役抓人，一時好奇就過去瞧了瞧，不是有意丟下祖母的，祖母就別生氣了。”

  “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