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栩賢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是再拒絕就顯得她小肚雞腸了，思量之後點頭應下，“如此就按照王大哥的意思來吧。只是這次要麻煩王大哥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能幫上你開心還來不及呢。”吃了午飯繼續趕路。傍晚時分終於到了清水鎮的張家，張家在當地小有名望，算不上大富大貴，卻比不少人家好上太多。張家人丁單薄，外祖母這一輩子只有娘和舅舅兩個孩子，娘死了這麽多年，外祖母和外祖父身邊只有舅舅一個人，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對柳家也是怨恨的吧。

  “你們是誰？”大門打開，小廝走了出來。見來人不認識就準備趕走。蘭竹上前報了身份，小廝仔細打量柳傾幾眼，“你們稍等，小的進去稟報一下。”小廝找人守著，他則去了內院。大廳內，一家人正在吃飯，聽說柳家來了人，眾人瞬間變了臉色。

  “柳家這幫畜生，害死了我們女兒，如今還好意思上門，去，將人趕出去。”老爺子脾氣火爆，問也不問直接要趕人，老夫人連忙阻止，“你先別著急，先問問來的是誰，這麽多年了，難道你就不想繡娘生的孩子嗎？”

  老爺子聞言立馬沒了脾氣，那可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但是想到女兒的孩子……老爺子的心思開始動搖……

  “來的是誰，趕緊說仔細了。”老夫人瞪了小廝一眼，小廝連忙說道，“是一個年輕姑娘，自稱是二小姐的女兒……”啪嗒一聲，筷子掉在地上，老夫人慢慢站起身，“你說什麽？真的是繡娘的孩子？”

  “是，她是這麽說的。”小廝低著頭。老夫人拉著老爺子的手又哭又笑，“這麽多年了，咱們終於盼來了、”說著朝小廝擺擺手，“快，去將她帶過來，我要親自瞧瞧她與繡娘長得像不像。”

  這麽多年了，張家人誰都不敢提二小姐的事情，老爺夫人嘴上不說，可是每年到了那幾日，老爺和夫人都要大病一場，明眼人都知道，老爺和夫人那是惦記小姐了。張少爺見狀連忙上前扶著老夫人，想到香消玉殞的小妹，張少爺滿肚子恨意，“娘，你怎麽能讓他進來，就算她是小妹的孩子，她也是柳家的子嗣，與我們張家就是仇人……”

  “娘知道你也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但是都這麽多年了，我和你爹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娘想見見她，若是她提什麽過分的要求或者與柳家那些人一個德行，娘會立刻將人趕出去的。”

  老爺子冷哼一聲，“當年我就說過柳家那些人不是個東西，讓你勸勸繡娘你就是不聽，如今才說這些晚了，晚了。”老爺子瞧著碗筷發泄心中的不滿。張夫人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嫁進張家這麽多年，小妹的事情就是個忌諱，每次一提全家都要不高興許久，老爺子和老夫人又偏心小妹，一旦說不好還要惹禍上身，她可不傻，才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麽。

  她看的明白，老夫人若是真的不想人這個外孫女，根本不會讓他進門，說什麽瞧瞧，不過是托詞。也就她相公傻會相信。不過小妹品行不錯，希望她的孩子不要讓他們太失望。思量間，小廝帶著柳傾走了進來。

  幾人看著柳傾的模樣好半天沒有回過神，柳傾不明所以，上前與眾人行禮，“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媽，傾兒給幾位行禮了。這麽多年未曾回過清水鎮與你們盡孝是傾兒的不是……”

  “繡娘，娘的乖女兒”老夫人衝上前一把將柳傾抱在懷裡哭了起來。老爺子捂著嘴盡力控制情緒眼淚順著眼眶流下。“你這傻孩子，那就是一家子畜生，他們不會真心對待你的，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這麽傻……”

  “小妹……”張少爺扶著桌沿站起身，“小妹真的是你嗎？”

  “外祖母，我是傾兒，我是送我娘回家的。”柳傾的話讓眾人清醒過來，是啊，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會再活過來。老爺子擦了一把眼淚，拿起杯子一口氣喝下。老夫人拉著她的手看了又看，“像，真是太像了。若是繡娘還活著，瞧見你長得這樣好定然欣慰。”

  “外祖母莫要傷心，娘親不在了，還有我，我會時常回來瞧你們的。”柳傾見他這麽大年紀了，一臉傷心，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就不在了，還如此惦念與希冀，內心難過不已。老夫人拉著她坐在桌前，好半天移不開眼睛。

  張夫人打破傷感，叫來丫鬟添碗筷，“這個時候過來肯定還沒有用膳，來，快點過來吃飯。一路上辛苦了吧。等下吃了飯好好休息，有什麽話明日說就成，不著急。”張夫人看了看王栩賢，又看看柳傾，“這位公子是……”她不記得小妹有兒子啊。再說王栩賢一看就比傾兒大，長得也不一樣，肯定不是兄妹。不是兄妹那就是……算算傾兒的年紀，雖然現在成親有些早，但是也不是沒有。

  “可是傾兒的夫君？”張夫人笑著詢問。王栩賢心裡一喜，柳傾尷尬的連忙反駁，“舅媽別誤會，他是我一個不錯的朋友，今日碰巧遇上就一塊過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張夫人尷尬的笑笑，但是王栩賢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她可是看了一清二楚，看來是郎有情妾無意啊。不過這個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家境應該也不錯，傾兒與她在一起應該也不錯……

  “娘子，你在想什麽，娘叫你呢。”張少爺打斷她胡思亂想，張夫人尷尬的笑笑，“瞧我，一高興將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客房……”

  “舅媽先不著急，先吃飯吧。等下吃完飯再準備也不遲。”柳傾來的不是時候，若是再不懂事，即便舅媽脾氣好心理怕是也會對他有成見。左右也不著急休息，什麽時候準備都沒事。果然，張夫人一聽立馬滿意的不得了，“姑娘家就是貼心，不像臭小子，整日就知道惹我生氣。”

  吃完飯，老夫人開始詢問她今日過來的目的，柳傾將張氏的牌位請出來，又將這段時間的事情說了一遍，張家人聽得憤怒不已，若是柳老爺現在就在這裡，他們說不定已經動手了。

  “豈有此理，你可是她的親生女兒，虎毒不食子，他簡直連畜生都不如。”老爺子氣憤不已，直接將手裡的茶杯摔了出去。張公子擔心她的身子連忙勸解，“爹別擔心，傾兒不是說了嗎？她也沒有吃虧，甚至還算計了柳家，他們最在乎名利金錢，如今傾兒讓他全部丟了，如今他們才是最氣憤哪一個。”

  “你說的到輕巧，老子可不是你，丫頭說的輕巧，但是其中經歷的委屈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繡娘當初受了那麽多委屈，如今她的女兒還要受，柳家要遭報應的。”

  “老爺子說的沒錯，柳家這般喪良心，他們一定會遭報應的。”老夫人跟著附和，“傾兒，後日就是你娘的忌日了，到時候咱們一塊給你娘上香，讓他知道知道，說不定她也會開心的。”

  “好。”柳傾猶豫之後繼續說道，“這一次我回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直接說便是，說什麽商量不商量的，只要我們能辦到，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張公子直接開口。柳傾見舅舅這般貼心內心開心不已。看管了柳家的惡心與算計，張家人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馨與親情。

  “我想將我娘的牌位留在張家。不過舅舅別擔心，以後每年的今日我都回來祭拜的。我知道娘心裡惦記著外祖父外祖母，也知道她最開心，最想回的也是這裡，所以我才帶她回來的……”

  屋子裡突然沒了聲音。柳傾等著他們的答覆。這時張夫人先開了口，“這怎麽能行，說到底小妹都是柳家的媳婦，哪有旁人家的媳婦讓娘家供奉的。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妹被柳家給休了呢。”

  “怎麽，我和她娘還沒有說話，你到時先開口了，什麽時候張家開始由你做主了。”老爺子一臉不悅的瞪了張夫人一眼，張夫人委屈，扭頭打算讓張公子替他出頭，但是事關小妹的事情，張公子直接站到了爹娘這邊。“爹說的對，小妹前半生過得十分艱難，她既然懷念在家裡的日子，讓他回來便是，我們張家連她都養得起，不過是供奉一個牌位又能多多少事情。”

  “這是麻煩不麻煩的事情嗎？這是規矩。”張夫人急了，“小妹葬在了柳家，牌位卻供奉在我們張家，普天之下都沒有這麽乾的吧。我只是就事論事，我說錯什麽了？”

  柳傾見兩人因為這件事情吵起來了，連忙勸阻，“若是舅媽忌諱這些，我可以將娘的棺材也帶過來，讓她連帶牌位一塊安放在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