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眾人沒想到柳傾會這麽說，但是顯然老爺子動了心，“這麽大的事情，你能做主？若是柳家的族長不同意如何？”

  “外祖父放心，我如今已經和柳家沒有關心了。斷親書裡也寫了娘和柳家也沒有關系了。”柳傾拿出斷親書遞給老爺子，老爺子快速接過，看完之後臉色變了又變，“這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欺負你也就算了，還與你斷了關系。好，好的很啊。去，將繡娘帶回來。老子要和柳家老死不相往來。”

  “老頭子，你真的想清楚了？這可是大事，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還會影響我們張家的名聲……”老夫人還沒說完，張夫人先不幹了，“不行，絕對不能這麽做。張家的名聲毀了我的琴兒怎麽辦，她還那麽小，將來怎麽能說個好親事。”

  “你今日怎麽這麽多事啊，這你不同意那你不同意，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信這麽狠。小妹這一輩子夠苦了，如今她只有這麽一個願望，難道你就不能讓他如願嗎？”張公子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張夫人與他成親數年，極少吵架，更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可是今日因為小妹的事情，相公接二連三的給自己甩臉色，又當著旁人的面數落她，她覺得委屈不已。

  她這麽做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為了孩子，張家不是他們自己的，再說，死的人已經死了，葬在哪裡真的重要嗎？可是活著的人若是壞了名聲這一輩子就毀了，她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明知道接下來的話會惹怒大家，她還是不得不說。

  “我自私，你捫心自問，我嫁進張家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反駁過你們的決定，今日我只是為了我的孩子拚一把。我做錯什麽了，你當爹的不在乎他們，我是他們的親娘，我不能由著你毀了他們。小妹確實可憐，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啪的一聲，巴掌打在張夫人臉上，眾人都沒想到會這般，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張公子，張公子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後悔但又不想認錯，“總之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其實若是舅媽同意，只需供奉牌位便可。至於年輕的棺材我會親自尋個合適的機會送回來，如此一來娘可以得償所願，也能抱住張家的名聲，舅媽覺得如何？”這件事情誰都沒錯，只是立場不一樣罷了。張夫人瞪了她一眼起身離開。張公子覺得沒面子追了出去。

  老夫人見狀微微歎了一口氣，“丫頭，讓你看笑話了。不過你舅媽平日裡不是這樣的，這件事情太大了，她一時想不開也正常，你千萬別責怪他。”

  “外祖母剛才還說我們是一家人呢。既然是一家人，磕磕絆絆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說，今日確實是我莽撞了，我只是想讓我娘舒坦，卻忘記如此一來不合規矩，甚至還會給張家帶來麻煩，要說對不起的是我才是。”柳傾不是這裡的人，不清楚這些講究，她只是單純的想這麽做，所以就過來了。

  其實來的路上也想過，若是張家不願意怎麽辦，她也不會強求的，畢竟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情即便最後留下，他們也不會真心侍奉娘親的牌位，如此一來，不如找個寺廟供奉起來，也能給娘積攢一些功德。剛剛是張家的溫馨讓他暫時忘記了人性，如今想起來多少有些後悔。

  回到房間，柳傾無精打采的坐在桌前，蘭竹見他臉色不善，知道她是在意剛才的事情，試探的安慰，“小姐剛才吃了一點東西，想必這會也餓了，奴婢去給你找些吃的吧。”

  “不用了，這裡不是在家，凡是還是忍著些吧。”剛剛得罪了舅媽，也不知道舅媽會不會記仇，不清楚情況之前還是別亂動了。王栩賢過來，柳傾跟著他一塊去了院子，“劉嬤嬤說娘在這裡長大，這個院子也是娘的院子，我住進來想感受一下她當年的心情，可是我坐在這裡卻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在想剛才的事情？”王栩賢思量之後開口，“其實今日之事確實是你魯莽了，供奉牌位是十分講究的事情，加上你娘親有子女，她去世之後若是不能供奉在族內，也要由子嗣供奉，但是如今你卻想將你娘送到外祖父家。你舅媽能答應才奇怪。”

  “我知道，但是這是我娘的意願。若是可以我如何不想自己供奉。”柳傾苦笑，“罷了，再看看吧，若是舅媽實在不願意，我必定不會強求。”

  另一邊，老夫人坐在桌前低頭思量著什麽，老爺子拿著茶盞走了過來，“想什麽呢，還在想牌位的事情？”

  “是啊。按理說咱們都還活著，繡娘的牌位確實不適合拿回來，而且有傾兒姐妹，繡娘更不應該送回張家，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傾兒說這是繡娘唯一的心願我便於心不忍。王氏今日的反應雖然有些偏激，說的卻在理，此事咱們確實要好好斟酌斟酌。”

  老爺子不願意，“斟酌什麽你想了她這麽多年，她好不容易可以回來了，怎麽你又猶豫了，是規矩重要還是自己的孩子重要，咱們都這把年紀了，什麽事情看不開，你怎麽還在意這些。我不管你怎麽想，繡娘的牌位我要定了。”

  “你說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麽脾氣還是這麽倔。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再等等看吧。我瞧著傾兒這個丫頭不是一個沒良心的，她這麽做應該也是為了完成繡娘的意願。人都不在了，她就這麽一個心願，我如何不想替他完成、”

  第二日，張夫人的臉色依舊不好，卻沒有給柳傾甩臉色，柳傾主動道歉，“舅媽，這次的事情是我太莽撞了，我隻想了娘的遺願去沒想外祖母外祖父健在，她又是出嫁的女兒，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不如這樣……”

  “你將牌位拿回去？”張夫人見他主動示好，臉色好了一些，“行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你娘好，說實話，若是將來我的孩子也如你這般孝順，我會很開心的。既然這是小妹唯一的願望，我答應便是。不過你可記得你說的話，每年都要回來看看她。她想家，也更想你們。”

  “舅媽，你……”柳傾已經想好將牌位帶回去了，沒想到舅媽竟然答應了，開心不已，若是如此就最好了。娘可以留在他想留的地方，從今以後不用看到柳家那些人，如此真好。“舅媽你真好，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以後每年都會回來的、”

  “你當真以為我怎麽說是為了你娘？傻孩子，你沒瞧見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多喜歡你嗎？他們失去了你娘，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這般開心，若是可以，下次帶你姐姐一塊過來，就當是讓他們開心開心了、”

  “好，下次我一定來。”柳傾幫著他整理東西，早飯時，張夫人將這個決定告訴大家，眾人一臉開心。

  “真是我們張家的好兒媳，好好好，繡娘也算是得償所願了。”老夫人又哭了，只要想到那個苦命的女兒，她的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說流就流。

  上午柳傾同張夫人聊天時，張夫人想到了王栩賢，“丫頭，你跟舅媽說句老實話，你與王公子到底是什麽關系，我瞧著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簡單。舅媽是過來人，你可不許騙我。”

  “舅媽別胡說……”柳傾剛要反駁，這時丫鬟帶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一大早就聽說你們府上的表小姐來了，還長得如花似玉，如今瞧著，外面那些流言都太膚淺了，瞧這丫頭的模樣，宮裡的娘娘怕是也就這長相了。”

  “趙嬸子真會說話，不過我這侄女確實長得標志。”張夫人見外人誇自家侄女如何不開心，只是趙嬸子可是附近有名的媒婆，她上門就表示有人瞧上這丫頭了。這才半日功夫，他們怕是連個人也沒有瞧見，誰就惦記上他這個侄女了？

  “張夫人別著急，我就是聽說府上來了一個天仙一樣的姑娘，過來瞧瞧。”趙嬸子見她知道了她的來意，繼續說道，“這段時間城裡有幾家公子在說親，但是相看的姑娘都不滿意，我都快將清水鎮翻過來了他們也不滿意，所以……”

  張夫人雖然開心有人快柳傾，但是那幾乎人家的公子怎麽瞧都配不上柳傾，扭頭朝柳傾是眼色，柳傾會意，害羞又不好意思的朝張夫人說道，“舅媽，剛剛王大哥找我了，我先過去了。”

  “好，你去吧。舅媽知道你們小年輕的喜歡膩在一塊，去吧去吧。”張夫人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麽一句，趙嬸子是個人精，哪裡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一臉可惜。

  “那個，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些事情，這就先回去了，改日再過來找你聊天。”

  “那我就不送了，這丫頭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婆婆喜歡的緊，怕是等下又要叫人了。”張夫人讓人將趙嬸子送走，拉著柳傾解釋，“這是咱們這裡有名的媒婆，剛才應該是要你說親。幸好你機靈，不然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