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忍不住了。
一日不知道柳母的消息,他就一日不得安生,想到柳母現在的處境,他就恨不能把柳奇給碎屍萬段,想也知道,這家夥沒有什麽人性,對自己的母親鐵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聽到舒影讓自己忍耐的時候,柳乘風眼睛都紅了。
舒影知道他心裡難受,跟他分析,“你要這樣想,他們的目的,不過是咱們的店鋪罷了,這還是好辦的,如果對方純屬想折辱你,你母親現在一定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可是對方來信說只要店鋪,這難道不是件好事嗎?”
話是這麽說。
可實際上,把所有的主動權都交在別人手裡,舒影是不甘心的。
所以她又繼續說了下去,“就像上一次我把你救出來的那樣,他們哪裡知道我在店鋪上動過什麽手腳呢?這家店其實寫的名字並不是我,所以他們要找我要店鋪,實屬玩笑。”
柳乘風倒是不知道這件事,只是覺得舒影肯定沒有那麽老實,會做一些準備。
聽到這裡,他松了口氣。
“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舒影沉思幾秒,卻是說道,“這件事還得看你了。”
她明白柳乘風的性子,對方既然想讓自己的母親平安歸來,聽從柳奇的威脅是一個部分,另一方面,柳乘風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等到柳母平安歸來的那一天,就是柳乘風瘋狗似的咬回去的那一天。
果然,柳乘風低頭不語,半晌,終於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我要曝光整件事情,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不光是運用我自己的力量,讓他們領會到教訓,我還要光明正大的讓他們在官府那裡坦誠錯誤,明白自己跟我作對的下場……”
柳乘風說著說著,覺得不太好,面前就是舒影,自己說這麽過分的話,聽起來肯定不好聽,萬一讓舒影誤會自己是個睚眥必報的男人就不好了。
他有點兒心虛,急忙補救道,“我平時不這樣,這一次是太生氣了,該死的柳奇,不把人命看在眼裡,我早就忍他很久了。”
還有個原因,就是柳乘風自己的小心思了,他每次聽到柳奇在那裡大言不慚一定要娶到舒影就很不耐煩,想來這件事結束了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叫他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不過,跟舒影說這點東西,柳乘風會覺得有點兒羞恥,好像他是個檸檬精一樣。
過了幾日,柳乘風跟著舒影去見那個跟他們交接手續的人。
這人臉上有一個碩大無比的痦子,看著像個媒婆,不過左看右看,也是個男人。
不過男人擦粉抹紅嘴唇,柳乘風還是第一次見,跟舒影商量了一下,她說是因為對方害怕他們認出來臉,所以特意畫了這麽一個有建設性的妝容,若是柳乘風想找他麻煩,直接把自己臉上的妝容給洗了就行。
柳乘風嘀咕一句,“還真不嫌麻煩。”
幾人在一個隱蔽的客棧,沒有吃飯,估計也沒誰有心思吃東西。
柳乘風率先道,“我們把東西都帶過來了,你自己看。”
說著,掏出他們已經準備好的假的資料。
果然,對方仔仔細細看了一通,也沒看出其中的門道,重點是,這幫人估計永遠都想不到,他們居然會把這麽大的一個店鋪轉移到別的人名下,只在官府那裡匯報一下,其余的人,哪怕是親近的人都不知道。
雙方都不怎麽有耐心,柳乘風看著他在那裡拿了根筆琢磨半天,也不知道琢磨出來什麽,他就著急。
狹小的屋子,聲音輕輕的都會被放的很大,柳乘風按捺不住,“你在幹什麽?”
“我正在看。”
臉上有痦子的人不怎麽愉快道,“別催。”
柳乘風於是只能等待。
他特意叫了自己家中的小廝,等到這人把一切手續都忙活完了之後,他瞬間趾高氣昂起來,看著舒影和柳乘風,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個大款了,說話很囂張,“哼,你們很識趣,這件事做的不錯,再過一天,你母親就能回來了。”
柳乘風才不信他,不過是表面上敷衍一下,“是是。”
然後,看著大白臉痦子男出了客棧,柳乘風派著的人跟隨他找到了母親的藏身之處。
——果然不是在柳府裡面。
柳乘風等待手下回來跟自己說清楚,然後在確定母親沒事之後,才告訴官府。
“我看到夫人在一個小小的宅子裡。”
手下形容道,“那應該是一個非常小的宅子,只有一個小院兒,還有兩個房間,估摸是柳府大公子在外養的小妾住的地方。”
換言之,柳奇滿嘴口花花,說自己對舒影情深不壽,實際上在外還有不少小情兒,嘴巴上說的都是假的。
否則的話,又怎麽會把柳母安置在這麽一個隱蔽的地方。
柳乘風借此機會抨擊他,“我就說,”他看了看舒影的表情,努力詆毀柳奇,“他就不是個好東西,看他在外面養人就知道,平時這種事情已經做得很熟練了,舒姑娘……”
他口中的“舒姑娘”微笑著望了過來,“你今日怎麽這麽勤奮,在我這裡說了這麽多東西,有意思嗎?不擔心母親了?”
也不是不擔心。
不過比起之前緊張兮兮天天睡不著覺的狀態,現在知道了柳母的下落,他心裡就安定不少,覺得母親是安全的,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舒影這麽聰明,怎麽不知道他在講什麽?只不過看著柳乘風著急的樣子,實在好笑,或者說,可愛。
看到他著急,就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喜愛和呵護,這是舒影最想感受的,至於柳乘風說的那些胡話,她聽聽就算,難不成都當真?
柳奇這個年紀,在外面養人才是正常,估摸剛成年,就應該被柳夫人安排了通房,讓他享受,畢竟那是個寵兒子的主兒。
倒是柳乘風,有些不太對。
舒影也不是不懂這些邪門歪道,只不過看柳乘風操心的不行,生怕她被壞男人給騙了的架勢啊,讓她覺得很好笑,“柳公子,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兒自覺,你可是自己非要入贅到我府上的男人,怎麽能這麽小心眼兒,生怕我日後不讓你享受?”
柳乘風的臉一下子紅了。
雖然舒影沒有說什麽葷話,可是他想到兩人入洞房之後,就是最親密的人了,他就忍不住臉紅……要他說對舒影沒有感覺,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兩人平時相處太過自然,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現在一想,他就像是燒熟了的烤鵝,渾身冒煙。
看他猥瑣的嘴臉,舒影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問道,“你剛剛……在想什麽?”
這敢說嗎?
這當然不能。所以柳乘風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哎,這個柳奇可真不是個好東西,傷風敗俗,喪盡天良的家夥……”
舒影挑了挑眉,行吧。
在確定了柳母無事之後,舒影和柳乘風就上報官府,叫他們動手整治柳奇。
這不是個難事。
重點就在於,官府派人進行圍剿,因為害怕發生上一次叫劫匪逃脫的事情,於是就安排了舒影和柳乘風,對著當時的那個大痦子白臉男人進行辨認的活動。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人居然是柳夫人的管家。
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遮掩,防止他被柳老爺又罵一頓,柳夫人自作聰明的給舒影以及柳乘風去了消息,叫他們把店鋪交出來,否則就撕票。
這沒什麽問題。
不過就是因為對她自己身邊的這個管家太過自信了。
這人臉上的痦子,是最大的敗筆。
因為事後柳乘風和舒影才知道,那個痦子居然是真的。
官府讓他們指認的時候,柳乘風和舒影像是搶答,“就是他!”
不過出乎意料,不光是這幫人,官府還撈出來一條大魚。
柳家養了一個土匪窩子。
“我說為什麽他們有那麽多護院要養呢?”柳乘風抱怨道,“這麽大一個土匪窩子,如果沒有足夠的銀子,這些家夥可就要揭竿而起了吧。”
在土匪窩子的地方,留下了柳奇的書信,官府看了信,上面寫著讓他們把柳母給抓起來,好威脅柳乘風,當真是個意外,才不小心把這封信給遺留至此。
人證物證俱在,官府順理成章的把柳奇給抓了起來。
加上先前那一次,這已經是柳奇的二進宮了。
柳乘風心裡面沒有暢快,也沒有什麽欣喜,只有疲憊,連續半個月都心驚膽戰的,直到看見柳母的那一刻,他才徹底松懈下來,繞著柳太太轉了一圈,看她無事,這才軟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舒影不太放心柳母的情況,特地帶了喬大夫過來看看,沒想到才到就看見柳乘風倒在地上,旁邊的柳太太比她還有力氣,把人給扶了起來。
喬大夫簡單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睡過去了,之前太緊張,都是強撐著的,沒事兒。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柳母摟著柳乘風的腦袋,心有所感,開始“嚶嚶嚶”的哭泣,她哭的很小聲,官府的人過來詢問她問題,看見柳母這樣子,也不好開口了。
能被順利救出來,已經是一大幸事,舒影跟官府的人解釋了一下,雙方約定,過幾日再審。
至於一直對於舒影和柳乘風廝混在一起有些不滿的舒家人,舒影並沒有跟他們說詳細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