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以來,烈日中天,無論人還是馬都烤的焦躁。
鳳輕衣這小隊人馬選擇走山路,一來是因為接踵而來的樹蔭可以擋擋熏蒸的暑氣,二來,小路近些,江湖人士皮實些,大多數吃得了苦。
而今日傍晚,風狂雨驟,夏雨勢頭來的凶猛些,不像秋雨的纏綿悱惻。
“鳳姑娘,山下有一家客棧,我家公子讓小的問問姑娘今晚我們先在客棧安頓好,等雨停歇,我們再啟程趕路如何”梓蘊恭恭敬敬的尋求鳳輕衣的意見。
“可以,那就麻煩辰公子帶路了”鳳輕衣回道
“是”梓蘊麻利的跑到辰月的面前。
為了方便避雨,鳳輕衣小隊人馬跑到山腰的一間破廟裡,可沒想到雨越下越凶,此時已經是傍晚,依著鳳輕衣的習慣,大不了是在破廟裡呆上一晚。
“閣主,沒想到青雲築那幫人還挺矯情的,這般大雨在廟裡避雨就好了,非要跑到客棧,莫不是以為自己是出來郊遊了不成”鳳輕衣的婢女南絮不滿的嘀咕。
聞言,原本望向廟外的鳳輕衣轉過了頭,瞥向南絮,一雙桃花眼卻帶了幾分犀利,緩緩開口
“還要我說幾次,在外面要喊我什麽?”
南絮突然記起一般,忙然認錯:“是,是主子”
主子平時是對人和善,但南絮還是比較害怕鳳輕衣,總覺得鳳輕衣笑裡總是帶著一股陰冷。
鳳輕衣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莞爾
“你一個伺候過南毓兮的人竟然還沒見慣矯情?”
南絮之前一直跟著南毓兮,後來被南毓兮安排在鳳輕衣的身邊。
聽到鳳輕衣的話,也是忍不住裂開了嘴角,因為她懂了鳳輕衣言語之意。
“我算是還沒見過比你南主子還矯情的人了,但是辰月….或許是什麽別的原因,總之去客棧對我們百利無一害。去吧,我或許也應該學學她了,能享福,就絕對不吃苦”
聞言,南絮似乎有所感悟,點點頭。
戌時,一行人緩緩到達山腳下的福祿客棧。
雖然地腳偏遠,但客棧近兩日生意格外好,都是滿員毫無一間空房。
就像今日,連柴房裡都被人定下了,來了兩幫人馬,看樣子都是富貴之人,首先住進來的是一幫操著琉璃口音的商人,晚上又住進來了一幫江湖人,客棧老板再三叮囑小二不要怠慢了這兩幫人,因為他們看上去都不好惹。
鳳輕衣因著渾身淋個通透,沐浴一番此刻正坐在窗前的木桌旁寫著什麽,燈燭搖曳,顯得分外認真。
落筆,鳳輕衣拿起寫好的紙條輕輕地走到後院的回廊上,一直走,走到回廊的盡頭,夜裡十分靜謐,只能聽到雨滴噠噠拍打的聲音,等待鳳輕衣的是一隻黑白相間的信鴿,輕輕把紙條塞進竹筒裡,目送走信鴿後,鳳輕衣緩緩像屋內走去。
卻在轉身那一刹那,嘴角泛起了詭異的微笑。
回到房間,鳳輕衣拿了把傘,匆匆的出了門,這時,也只有隱藏在烏雲身後的月亮知道,她的身後還有一隻小尾巴。
這大半夜的,鳳輕衣幾乎把這小鎮逛個遍,最後去了一家酒肆,聽著小曲,喝著小酒,好不愜意。
“梓蘊,你派人查查今晚鳳輕衣去的這些地方,有沒有問題”
月隱辰也就是別人口中的辰月吩咐給旁邊的隨從。
“我怎麽覺得這鳳輕衣是故意遛我們的,若真是如此,那個信鴿八成也查不到什麽了”
月隱辰皺著眉頭說道,揉了揉酸脹的雙腿,有些不滿,想不到這鳳輕衣看上去柔柔弱弱,實則體力這麽好,他一個大男人在雨裡逛了大半夜都累的夠嗆。
幾日之後當他看到鳳輕衣那絕世功夫之時,才對自己今天用柔柔弱弱來形容鳳輕衣打了個大大的叉。
子時,鳳輕衣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而此時早已在房間裡等候的卻是南絮,見到鳳輕衣點頭示意,任務圓滿完成。
今夜鳳輕衣放飛的信鴿確實像月隱辰說的那樣就是個幌子,鳳輕衣能感覺到,幾日來的路程,確是受到了多方勢力的關注,她把她查到的消息需要告訴鑰染,而今夜南絮放飛的信鴿才是真正的內容。
鳳輕衣緩緩開口:“我這邊也順利,你先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雨停了估計也趕不了路了”
鳳輕衣笑道:“那辰月沒有任何內力護身,今晚又跟了我一晚,明日不生病就不錯了”
南絮回道:“唉!小白臉真是麻煩”
“小白臉?”鳳輕衣不解小白臉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哦,這個詞我是跟南主子學的,她說啊,小白臉是對光是長得好看,實則沒什麽用處的男子的統稱”南絮解釋道。
鳳輕衣點頭喃喃道:“若是像你解釋的那樣,那辰月估計是小白臉沒跑了”
第二天,鳳輕衣小隊人馬果真是沒有繼續趕路,那琉璃國的商隊也沒有趕路,而住在柴房的兩人也續住了一晚,一切都看似巧合。
潯陽城裡,稱病昏迷不醒的昭錦公主此時正在鑰染的偏殿裡,十分不友善的瞪著鑰染,要是一般人肯定已經渾身發毛了,可鑰染到底不是普通人,正優哉遊哉的吃著葡萄。
“染公公,我這病已經好些時日了,不知何時才能康復啊!”昭錦正沒好氣的問道
“急什麽,再說了,你就這麽想嫁到北野”鑰染慢悠悠的說道
昭錦錯愕片刻,之後不確定般小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我還可能不會嫁到北野”
仔細想了想,搖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問道:“鑰染,你到底在搞什麽,你可別亂來,北野的公主已經抵達皇宮了,我此次和親意義重大,你若在此事上動手腳,我父皇恐怕都保不住你”
鑰染瞥向昭錦,看到了昭錦眼底的那抹擔心,無奈解釋道:“這回不是我,我一個小小的太監,沒必要事事衝在前頭,你這回病何時能好,得看咱們左相大人的意思了,他的動作要是快點,你可能明天就能好,但我估摸著,沒有個把月是好不了”
聽到鑰染說這話,昭錦收起了擔憂之色,眼中卻劃過些許失望,但隱藏的很好,猶如星辰的眸子卻是暗淡的許多,鑰染假裝沒看到她的變化。
“主子,不好了”
屋內的低落卻是因為白珠的回來而打破,只見白珠匆匆忙忙跑進來。
鑰染皺了下眉頭,不悅道:“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白珠向昭錦行了個禮,轉頭跟鑰染說道:“主子,潯陽城外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個個情緒激動,此時有幾個人已經砸城門了”
“讓他們進來不就好了,何須砸城門”
鑰染突然明白了什麽,眼眸微眯,看向白珠:
“難道他們感染了疫病?”
“是的,主子,城外大部分是錢世釗下令趕出去的乞丐和流浪人,當初錢世釗沒有及時抵抗疫病,現在病情越來越嚴重,他們聽說左相在城裡,紛紛向相爺求救”
白珠憤懣,眼眶都是紅的,但又無能為力。
“我讓你去查城內的情況,你查的怎麽樣了”
“城內的情況要好些,也有幾戶人家出現高熱不退的症狀”
“左相呢?”鑰染問道
“左相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不過已經往城外趕去了”
鑰染挑眉,訝然道:“他瘋了嗎?他是左相,又不是郎中,他去幹嘛?何況城外好多都是感染疫病患者,他還真不怕感染上!這個陸漸離,到底還是我輕看了他”
“那我們…..”白珠猶豫道
“你就別去了,我去看看怎麽回事”鑰染吩咐道
“不,主子去奴婢就去”白珠緊張的說道
鑰染邊換衣服,匆匆撇一眼白珠
“我又不是去打仗,你跟著幹嘛,我去是因為所有的病毒對我來說都沒用,而你就不一樣了,去了還跟著添亂”
“等等,你們在說什麽又是疫病又是乞丐的,有沒有人能跟我解釋下”
昭錦看著突然間緊張起來的氣氛不明所以。
“白珠,你的任務就是在家跟公主解釋”鑰染抬腳就往外走去。
白珠心裡著急,匆匆忙忙跟上,鑰染停下,轉過身看向白珠,無奈道:“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的體質特殊,百毒不侵,而且還懂醫術,你去了一旦感染上了,我還得救你,行了,回去吧,你就在城裡接應白鸞”
白珠咬緊下唇,不情願也不甘心但也知道她家主子說的話是正確的,終是站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