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人與魚，不如授之與漁。

  沒有什麽比看到二花和三花慢慢的成長起來，更讓顧嘉高興的事情了。

  想當初王氏夫婦沒了，留下的那樣一個亂攤子，再看看今日各姐妹的成長，顧嘉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其實認真算起來，三年時間都沒夠呢。

  京城的春天來得遲，但夏天的熱情卻絲毫不比南方弱，六月天已經酷暑難當，接了周叔從城門口回到衛宅，渾身汗如漿出。

  “去買些冰來，今天我做點好吃的給你們嘗嘗！”心情極好的顧嘉一下車便使喚上了青行。

  不管韋夫人怎麽勸，顧嘉仍然不習慣給自己買丫鬟什麽的貼身伺候，畢竟她獨立慣了，身邊多出一個人來時刻盯著，渾身別扭。

  只有青行這個死心眼兒，非跟在她身邊。好在那也是個獨立特行的，兩人像朋友般的相處，不黏糊也不疏遠，倒是相處得剛剛好。

  “大姐，什麽好吃的？需要我幫忙嗎？”一聽說顧嘉要做好吃的，就連六花的小腦袋也好奇的伸了出來。

  自從點妝閣的生意做開之後，小丫頭便帶著她的兩個小丫鬟扇兒和畫兒負責打理製作作坊，小日子過得熱鬧又充實。

  “周叔！”六花一竄出來便見到周叔，激動得跳了起來，唧唧喳喳快活得像隻小鳥，“您什麽時候到的？二姐、三姐可有捎信給我？七妹怎麽樣了，她還記得我不？還有林嬸子和春柳姐呢，她們想不想我？”

  難得看到小丫頭如此多的問題，看來思鄉的並不止自己一個人，顧嘉看著這要的六花若有所思。

  “有有，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有書信給你，你林嬸子還都捎了新衣裳過來呢！”周叔是個脾氣不錯的，看到六花連汗水都顧不及擦，便又重上了馬車一陣翻騰。

  顧嘉則徑直去了廚房，這麽熱的天，只有吃冰涼的東西最舒坦。

  京城裡這個時節也有買冷飲的，比如酸梅湯，比如冰碗。

  酸梅湯就算了，顧嘉對那種乾烏梅泡發了熬煮出來的水實在沒什麽好感，總覺得有股酸澀的味道，比起她前世嘗過的飲料，完全沒有可比性。

  冰碗則有兩種，一種比較平民化，拿白花藕切片，去芯鮮蓮蓬子、鮮菱角、鮮老雞頭四樣兒摻在一起，再拿了冬藏的冰塊墊在碗底，一並盛出就成了冰碗。

  還有一種奢侈些的，還得加上去皮的鮮核桃仁、鮮杏仁、甜瓜、蜜桃等等時令鮮果。

  平常六花實在饞了，顧嘉也會讓人去買上幾碗，但每每嘗過之後，就越發想念上輩子刨冰的味道。

  把冰刨成細細膩膩的冰沙，再加入各種乾果、水果及牛奶、果汁等而形成的一種五顏六色的雪冰，舀一杓入口即化，真是晶晶亮，透心涼，舒爽的感覺從腳趾尖兒上升到頭髮絲兒，消暑降溫效果特佳！

  那種滿足的感覺，根本不是冰塊化水或是碎冰鎮涼的吃食能夠比擬的。

  也不能怪大靖國的民眾思維固化，做不出新鮮的吃食，只能說是條件有限，沒有趁手的工具，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過這個問題落到顧嘉身上便可迎刃而解。

  曾氏兄弟替她煉製的鐵器就很不錯，研磨珍珠粉的工具拿來刨冰沙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只是顧嘉平日裡懶得動彈，今日周叔上京故人相逢才難得的勤快了一回。

  “哇~”當一碗碗加了密瓜、蜂蜜和紅豆的刨冰被端上來時，小六的一對兒杏眼瞪得老圓，很快便被刨冰的入口即化給俘虜了。

  “大姐，我們拿去賣怎麽樣？”

  原本顧嘉還想著往後的日子怕要過不安生了，少不得要被小丫頭糾纏，卻怎麽也沒料到六花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做生意，賺錢！
  “嗯，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周叔已經嘗過了，吃得搖頭晃腦還不忘給六花聲援。“我看啊，咱們家裡六姑娘最像東家你了，就是有賺錢的頭腦！”

  “當初看出雲州府和秀越府兩地布匹的差價大有可為，開設布莊的便是六姑娘，眼下都已經開始盈利了，如今這生意我看做得，著實做得！”

  六花見有人給面子附合她，更加有信心，連碗裡的刨冰都顧不得吃了，眼巴巴的望著顧嘉，隻盼得到允許。“周叔都說做得呢！”

  小家夥最崇拜的人便是自家大姐，如今聽到周叔對她的肯定，更加興奮，大有做一番功績給大姐看的架式。

  顧嘉卻聽得自己都有些汗顏。

  比起六花這愛財的勁頭，貌似她完全不敵啊！就算是還被一個渣系統拿自由掐著她的脖子，她仍然隨時犯懶。要是渣系統拿她跟六花對比，怕是會後悔選錯了宿主吧！

  “原來宿主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啊！”

  顧嘉正在心裡腹誹，冷不丁的聽到渣系統哀怨的機械聲，嚇得她差點拿不碗裝刨冰的碗。

  “好，那這門生意就交給小六了啊，賺到的錢可以做私房。”顧嘉故意把私房兩個字說得極重，這是變著法兒的告訴渣系統，她就是不想替它掙銀子。

  顧嘉原以為這回渣系統又要教育她一陣，誰知對方卻隻冒了個頭，又突然不出聲了。

  “喂，死了沒？沒死吱一聲啊。”

  對方這突然的沉寂把顧嘉都弄得心上心下了，細數起來，她綁定的這個渣系統就像個西貝貨，根本不給力不說，還經常關鍵時刻掉鏈子，除了一個死要銀子的惡習死性不改，說真的，連個指路明燈的身份都名不副實，就像個長期睡眠不足的懶漢，常年沉睡不醒，連喊都喊不醒的那種。

  “五萬兩銀子可是夠了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是正好另做他用。”顧嘉還生怕又聯系不上。

  “吱——”

  顧嘉：“……”

  這系統怕真是個殘次品，這麽老的梗還玩！
  “宿主這回還算給力！”估計是體會到了顧嘉不爽的心情，渣系統難得的表揚了下，只是那態度要多敷衍便有多敷衍。

  其實顧嘉並沒想過要馬上升級系統，她已經盤算過了，距離她們上京城已經三個多月了，或許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解鎖‘尋蹤覓跡’功能，用不著花那份冤枉錢了。

  更主要的是，她這次一定要把花銀子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能再隨了渣系統的願。

  雖然升級是肯定要升的，但也不急於一時，盡量得多替自己爭取了一些利益不是？經過幾回拉鋸似的較量，顧嘉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渣系統真是有夠渣的，最擅長耍小心眼兒，利益能少給便少給，一點都不乾脆。

  得到渣系統的回復，顧嘉心裡又多了幾分底氣。

  四花和五花目前應該還好好的，系統想要升級的心還是那麽迫切，那她的談判籌碼就又增加了幾分不是，她也乾脆玩起沉默，不就是不出聲嘛，看誰急得過誰！

  這裡顧嘉正跟渣系統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而遠在數千裡之外的西北蘭州府，其實並不太平。

  “報——”一個全身戎裝的士兵單槍匹馬，裹挾著風沙急馳而來。

  幾乎要被黃沙掩埋的蘭州府城門聞訊而開，那人翻身下馬，踉踉蹌蹌的奔內城而去。

  城門箭垛上巡視的杜啟榮早已下了城牆等著，“稟知府大人，百裡外發現敵軍！”

  來人隻吼出這麽一聲，便喘得直不起身來。

  杜啟榮衝他揮了揮手，立即有兵士過來把他攙扶下去休息。

  城外依舊只能看到漫漫黃沙，但就在那黃沙裡，隱藏著無數凶殘的敵人，僅百裡之遙啊，說不定什麽時候西夷人就兵臨城下了。

  杜啟榮的眉頭這些天就沒松開過。

  自從他拿張同知的把柄為要挾，倒是很快就在蘭州府站穩了腳根，原本想著能借機好好經營一下蘭州府，好為將來與西夷人的大戰做準備。

  每年的夏季都是草原上水草豐茂之季，據以往的經驗，西夷人以遊牧為生，斷不會錯過休生養息的大好機會，妄動戰事，誰知西夷人今年會如此反常，前幾日蘭州府兵的斥侯來報，便說在邊境見到了西夷人的蹤跡，一下令蘭州府的上下官員全都慌了神。

  就在去年之前，其實直面西夷的並不是蘭州府，擋在蘭州府之前的有一處關隘要塞伍嶺關。

  但前年冬季西夷人犯邊打草谷，伍嶺關新上任的鎮守大人竟然沒有招架之力，直接開城投誠，將大靖國的險要關隘直接送了人。

  為這事，當時還在宰相之位的杜啟榮著實著急上火了一回，好在去年的春天來得早，及時的止住了西夷人入侵中原的腳步，朝廷派出的援軍剛到便退了回去。

  後來他建言皇帝在蘭州府築城防禦，派重兵把守，無奈皇帝無心朝政，將他的奏折束之高閣置之不理，如今蘭州府僅有的軍事力量，還是上回派來尚還不及撤回的那支援軍。

  近兩萬人的隊伍也算得上是份不錯的力量。

  只是朝廷的糧餉派發不到位，將士們疏於訓練，對上蠻橫的西夷人如今還有多少戰力誰都不知道了，而且就在發現西夷人蹤跡不久，援軍首領不知不覺的潛逃了！

  杜啟榮臨陣換將，以雷霆之力殺掉了好幾個屍位素餐，蠅營狗苟之徒，才又重新肅整出一支隊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