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花是個行動力非常強的人，雖然年紀還小，但看準了的事又獲得顧嘉的許可，當即便在脂粉街上支起了刨冰攤子。

  為這事顧嘉還被韋夫人好好的念叨了一回，說什麽大家小姐，做什麽拋頭露面的營生，大太陽底下曬著像什麽話。

  可顧嘉的想法顯然不同。

  雖然這個時代用養尊處優來判定女孩子的精貴程度，但她並不覺得女孩子只有攀高枝嫁入豪門才是唯一的出路。

  六花擅長與人打交道，且又精於計算，商業嗅覺敏銳，簡直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料子，想要不受束縛的過自在日子，自己去爭取比什麽都強。

  但為了六花白白淨淨的皮膚著想，她還是在小丫頭嘗到甜頭後又支了一招，采用她前世那些飲品加盟店的模式，把那些看六花的刨冰攤子收錢，看得紅眼病都快犯了的小攤販們用告示召集起來。

  “大姐，咱們這是要把生意讓出去給他們做了嗎？”六花皺著眉頭好半天才仰起臉問道。

  她最崇敬的人便是大姐，而且自家大姐做事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

  雖然她對大姐此舉還是不大明白，但顯然不認為會白白的將好處丟出去。

  “一個人只有兩隻手，算上畫兒和扇兒，你們也只有三個人，支一個攤子倒還忙得過來，可夏天就只有那麽長，眼看著就要過去了，刨冰生意也要做不成了。那要怎樣才能趁著有限的時間，讓生意賺更多的錢呢？”

  顧嘉故意賣了個關子，敲旁側擊。

  小丫頭偏頭想了想，才雙手叉腰很神氣的道：“我知道了，咱們多雇些人來，把攤子開滿全京城！”

  “可是……可是為什麽要讓那些小攤販來？”

  “是了，他們有擺攤的固定地點，做起來要更容易一些……”

  “可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啊，怎麽可能甘心為咱們做事？”

  “……”六花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會兒叉腰，一會兒抱臂，在顧嘉的面前轉著圈的踱步。

  雖然她還沒有想到顧嘉的真正用意，但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已經想到了問題的核心，依她的年齡能想到這一步，已經相當難得了。

  顧嘉本以為想不出來小丫頭很快就會放棄，再向自己撒嬌。可是沒料到她的耐性還挺足，顧嘉都喝了一盞茶了，她還蹙著眉頭，鼓著一張圓潤潤的包子臉，嘴裡嘀嘀咕咕在那裡愁眉不展，但依舊沒有求助的意思。

  顧嘉看得有趣，竟也不打斷她。

  此時最為焦急的不是顧嘉，而是與她綁定了的渣系統！
  距離她說湊足五萬兩銀子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裡，無論渣系統采取什麽樣的搭訕方式，顧嘉全都充耳不聞，這會兒等她一閉上眼，渣系統的甜言蜜語轟炸又開始了。

  “好宿主，快點升級吧！”

  “別人家的宿主無不盼著系統升級，只有升級之後才能帶來更加便捷的好處……”

  “難道宿主就不盼著早一點完成任務，早一點脫身享受自由？”

  “……”

  反反覆複的話，全都是老一套，顧嘉權當沒有聽到，內心卻無比享受這一刻渣系統的無能為力。想不到自以為拿捏住了她，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渣系統，也會有這麽一天的吧！
  顧嘉就為了這一天，故意沒有把現銀放入系統倉庫，雖然每天都要分心去看管自己的財產，但到這一刻，便覺得什麽都值了。

  “說了，宿主要怎樣才肯升級！”

  顧嘉：“……”

  她也不知道渣系統說了那麽多廢話會不會口乾舌躁，但估計也已經詞窮了，終於認命般的妥協。

  不過顧嘉等的就是它這句話！

  “你也不先說說升級到4.0有什麽好處？”

  大家都是鬥智鬥勇過來的，別搞得誰不知道誰的底細似的，說那麽多還不就為了多克扣一些福利，這渣系統哪是為了幫自己完成任務的態度？分明就是扯後腿！

  “……”空氣突然安靜。

  顧嘉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渣系統有實體的話，這會兒一定是在鄙視她。不過一點關系都沒有，不痛不癢的也不少塊肉。

  說起來，顧嘉突然有些想念當初它騙自己升級撒嬌賣萌化出的那隻萌貓了，只可惜得手後便再不乾這種蠢事，生怕浪費了能量。

  “升級到4.0後，‘尋蹤覓跡’功能能隨時開啟？”

  顧嘉：“……”

  “系統倉庫擴大一倍！”渣系統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連聲音都提高了兩度，頗有些咬牙節齒的味道，比少了塊肉還心痛的感覺。

  “這些功能已經很實用了，非常實用了，宿主你要考慮清楚，有了隨時能開啟的‘尋蹤覓跡’功能，尋人的事情便沒了絲毫障礙，眼看著任務完成在即，有沒有很心動的感覺？”

  “並沒有。”顧嘉的心裡樂開了花，但面上不顯。

  系統倉庫擴大一倍！
  這年頭出趟門不容易，一輛馬車載物不足5立方米的空間，帶點東西出門得浩浩蕩蕩勞師動眾，一路人吃馬嚼的，等到達目的地，光路上吃喝就要耗費一半的盤纏。

  而系統倉庫就不一樣了。

  之前倉庫的面積便已達到了10立方米大小，從雲州府出發的時候她便暗中攜帶了很多曾氏兄弟專門製作出來的小設備，不然她到了秀越府和京城，根本就不能建立作坊，把點妝閣分店支撐起來。

  要是再擴大一倍，那便是20立方米，已經相當於四輛馬車的載貨能力了，而且她還能隨身攜帶，輕松無感，哪裡找這麽好的事去？

  不過她覺得這兩樣福利還沒有觸碰到渣系統的底線，還能再爭取爭取。

  最重要的是顧嘉已經從渣系統的言辭裡聽到了敷衍，一點誠意都沒有。

  什麽叫任務完成在即？當她是記憶只有七秒魚不成！任務是什麽，一個都不能少，個個都要過得好！
  光找齊了頂什麽用？後面還沒完呢，就這渣系統的尿性，天知道還有多少難關等著她。能提要求的時候還是趁機提了再說，省得到時候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好！算宿主你狠，地圖的范圍再擴大五百裡怎麽樣？再提要求是真的不行了，五萬兩銀子能產生的能量值有限，本系統這回真是虧了老本了，一點都沒克扣！要再不依，升不升級的隨宿主的便！”老子不奉陪了……

  先前還聲音恨恨的渣系統說到最後，只差沒老淚橫流，顯然是真的肉痛了。

  顧嘉暗自點了點頭，她與渣系統之間的討價還價只是一時的不忿，不想自己堂堂一個人類，被系統壓製得死死的，但她也明白系統升級是無法阻擋的趨勢。

  雖然渣系統沒有明說過，但她知道這個升級不僅僅是對於系統，跟她應該也有關系，只是這個關系到底是什麽樣的，她還不清楚罷了。

  再說系統升級也確實能更好的幫助她完成任務，又何樂而不為呢？

  顧嘉見好就收，也沒真想把渣系統逼瘋了，當即便點了點頭，取出早已用銀票兌換好的銀子來收入系統倉庫裡。

  她才忙完，六花那裡則似乎有了答案，樂滋滋的過來的把攬住她的手臂，“大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想借用他們的攤子給咱們增加販賣點是嗎？”

  “那樣，咱們不必多出人手和尋找攤點，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刨冰直接賣遍整個京城！”

  “只是，這樣不好辦吧，也不知道那些人願意不願意，刨冰很快就融化了，咱們都是現做現賣，賣不出去怎麽辦？”

  “不然就得把刨冰機給他們，但給了刨冰機還有咱們什麽事？”

  小丫頭才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回真是束手無策了。

  “你的野心還真不小！”顧嘉由衷的有些佩服她，小小年紀那胃口是真的大！
  顧嘉自己開設的點妝閣如今生意紅火，在脂粉街上算是打出了名號，可壟斷整個京城的脂粉生意，卻仍然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六花倒好，一開口就要把刨冰攤子開遍整個京城！
  “我覺得在今年秋涼之前你的這個想法是要落空了。”不是顧嘉要故意打擊她的積極性，實在是實力不允許。

  加盟連鎖店必備的條件便是核心技術。

  光刨冰來說，製作起來並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它如今在京城推廣開來最大的阻力只有藏冰的珍貴，以及刨製冰沙的工具。

  製冰這塊對顧嘉來說沒有任何壓力，但刨冰機的數量卻很有限。

  不過就算當初從家裡帶出來的數量很多，她也不敢拿出來提供給別人使用。畢竟仿製這種事無論古今，國人都十分擅長。

  只要她敢把機器拿出來供人研究，那她的脂粉生意都不必再做了，絕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看出端倪的，從而仿製品一發不可收拾。

  六花有小小的失望：“那，那要怎麽辦？”

  “不如咱們先把目標隻定在周圍的幾條街？冰的事情大姐來幫你想辦法。”顧嘉著實見不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忙又把活兒攬了過來。

  說乾就乾，其實這事兒並不難。

  看了告示聞訊而來的小販不少，顧嘉讓六花隻挑選出十來家老實忠厚口碑好的來。

  所有口味的刨冰都由她們製作好，拿冰桶裝起來，這些小販十份十份的拿回去賣，售價統一，賣完一批結清貨款才能拿下一批的貨。

  對這些小販來說，完全是無本的生意，憑白多出一份收入，被挑上的人無不對天發誓，乾勁十足。

  至於那消耗極大的冰塊來源，對於掌握了硝石製冰的顧嘉來說，只是小菜一碟。要不是受條件限制，更好的方法是用鹽水製冰法，製出的冰堅實、不易融化，更便於貯藏和搬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