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老女人嘮嘮叨叨了這麽久，最終卻隻換了這麽一句話！

  “人走了？走哪去了？”青行掃了眼顧嘉不善的眉眼率先發難，又一把把那個老女人給拎了起來，準備強行逼供。

  老女人害怕得渾身發抖，卻也隻一個勁的搖頭，這回死也不開口了。

  顧嘉擺了擺手，“先把人放下。”

  此時她的腦子非常清醒，並沒有被老女人顛三倒四的話迷惑。

  看得出，這個老女人對青行的恐懼是真的，害怕說出蘭桂坊崔媽媽交代保密的事也是真的，但不知道三花和若雪的下落怕就是假的了。

  若是三花和若雪早就離開，她一開始的時候便大可不必隱瞞，大大方方的告之便是了，周叔給的那一把錢可不小氣，買一個並不怎麽重要的消息綽綽有余了。

  再就是現在蘭桂坊已經破落到如此地步，已經沒有經營的可能了，就算是老鴇崔媽媽曾下過嚴令，對現在的蘭桂坊來說，也沒什麽秘密可言，三花和殺人凶手有關沒關，又與她何乾？竟然寧願被青行掐著脖子拎著也不肯據實以告。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她料定青行不會當街殺人，頂多嚇唬她一下，而蘭桂坊並不像看上去的這般破落，那個崔媽媽手裡還掌握著對她來說比打她一頓要重要得多的事情。

  顧嘉這會兒顧不上去細想到底是這個老女人慌亂之下失了方寸才會向她們吐露那麽多，還是有其它的用意。

  因為渣系統又發布任務了！
  “買下這家青樓？”她不敢置信的反問出聲。

  “是的，宿主沒有聽錯，最新的任務就是買下這家青樓，並取得後繼的經營資格。”

  顧嘉：“……”

  渣系統為什麽還會發布這樣的任務？她只是來找妹妹的！
  經營青樓，而且還是一家瀕臨倒閉的青樓，她沒有經驗啊，而且在她的前一世，這種營生不合法，所以她不僅沒吃過豬肉，甚至都沒見過豬走路好嗎。

  “我要見你們的崔媽媽。”痛心了半晌之後，顧嘉總算是恢復了過來。

  ……

  青行的全武行還是有些用處的，至少顧嘉見到傳聞中的崔媽媽並沒有費多大的功夫。

  蘭桂坊的木樓梯不知有多久沒有修繕過了，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蘭桂坊清寂的三樓被掩在一片黑暗中，豆燈微光下，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端莊的坐在光暈中。

  看到崔媽媽的第一眼，顧嘉並不能把她的樣子與一個青樓的老鴇聯系在一起。

  說實話，前世看電視的時候，沒少被青樓老鴇的形象雷著，千篇一律的濃裝豔抹，衣著暴露，長著一身肥肉還不自知，對著客人搔首弄姿。

  她這段時間見過的老鴇不下數十人，才不得不感歎一聲，藝術來源於生活！
  雖然言行有可能沒有影視劇裡的那般浮誇，但形容裝束真的很接近了。但凡有能力經營一家青樓的，都有些斤兩或背後有強硬的後台大老板，又統領著手下一大般如花似玉的姑娘，每日裡迎來送往魚龍混雜的賓客，沒有點囂張跋扈、圓滑狡猾還真的不行。

  但蘭桂坊的這個崔媽媽則完全不同。

  先是面容，清雅素淨眉目淡然，雖然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卻不難看出年輕時風華絕代的影子。

  只見她纖手微動，嫻熟的擺弄著案幾上的茶盞，姿態優美，毫無做作別扭之態，仿佛她們正置身於一富戶人家的廳堂，正面對著一家主母。

  “聽聞幾位來此尋人？”清清泠泠的聲音不緊不慢，“不過怕是要失望了，我這裡早已人去樓空，就算是曾經呆過也下落不明了。”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在那畏縮在後的老女人身上轉了一圈，再看向顧嘉一行的時候眉頭便蹙了起來。

  不過也只是端了茶盞抿了口茶水，不打算出聲，當然也沒有要招待她們的意思。

  端茶送客，已經明顯的表示她們是不受歡迎的一行。

  顧嘉不為所動，徑直走過去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你這裡怎麽賣？”

  周叔：“……”

  崔媽媽：“……”

  尋人怎麽就成了買青樓了呢？這個彎轉得太急，讓人猝不及防！

  只有青行還保持著鎮定，她隻想找個地方吃飯呆著，別的與她無關。

  “我說這位……小姐，我這是做不下去了的蘭桂坊，你確定……”要買一家破敗的青樓？崔媽媽還好剛咽下了那口茶水，不然她怕是要失態了。

  這到底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啊，怎麽會想到去接手一間青樓的，也不怕家裡人打死嗎？
  “姑娘……”周叔的心情更加複雜，喊了顧嘉一聲後卻隻欲言雙止。自從他與林嬸子成親之後，就真正的把百花山莊當成了自己的家，雖然一直都對顧嘉尊崇有加，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視為自家小輩一樣的愛護著。

  這與顧嘉的親和有分不開的關系。

  自家姑娘的底細他很清楚，當初何家公子對她有好感的時候，就期盼著他倆能有個好結局，不過後來何家選擇了更加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他跟林嬸子也只是唏噓了一下，到底自家姑娘就吃虧在家世上了。

  後來又來了個找上門來的阿九，周叔和林嬸子私底下還暗自高興，雖然對方的家世看上去不怎麽好，可卻是真心實意為著自家姑娘的，這點他們還看得出。

  可不久前就連阿九都被姑娘趕走了，眼看著姑娘的年紀越來越大，這親事還沒有著落著，怎麽又盤算上經營青樓了？
  雖然大靖國並不嫌棄女子經商，但做這麽出格的營生的大都不是什麽正經良家。

  姑娘的家世本就吃虧，若還與青樓扯上關系，那將來……周叔有些不敢想。

  可自從經歷了船上的事後，他總覺得自己家姑娘變化很大，雖然待他以及下人的態度依舊真誠，但總覺得人冷了很多，辦事也更雷厲風行了一些，自己的話她怕是更聽不進去了。

  況且現在還是在外面，當著外人的面，他又怎麽好反駁？只希望姑娘能收到自己的提醒，趕緊的改變主意。

  “說吧，多少銀子賣！”顧嘉的手指不耐煩的在小幾上輕敲，內心也在哀嚎一片啊，她也不想的，只是渣系統根本就沒給她通融的余地。

  環視著屋裡陳舊的擺設，以及外面暈暗的一片，說真的，她的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若是讓她選擇，怎麽都看不上這麽個生意。

  剛好手頭才存了點銀子，都沒捂熱，便要接二連三的被系統盤剝了去，她也很絕望好嗎。

  她缺少的是生意嗎？不，她一直缺少的都是本錢！如果資金足夠，無論是開設錢莊投資點當還是化妝品服飾連鎖，再不濟手頭上現成的酒樓多開幾家，那也是又體面又來錢的好買賣呀，哪裡用得著接手完全不熟悉的青樓這一行？
  而且這個蘭桂坊一看就沒了根基的，等同於白手起家，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回本？再說了經營資格證的頒發就在近期了，能不能拿到經營許可都還是個問題。

  她這會兒隻期盼崔媽媽獅子大開口，開一個她買不起的價格來，這樣渣系統就不用把帳記到自己的頭上了吧。

  “小姐……說真的？”室內燈光明滅不定，崔媽媽的神色也變幻莫測，不過她隻猶豫了一瞬間便開了口，“雖說我這個蘭桂坊是經營艱難，只能勉強維護著，但屋舍房間眾多，佔地也不小，就算關了門改做別的營生也不是不可以的。”

  驚訝過後，崔媽媽便迅速的由青樓老鴇進入到了生意人的角色裡，跟顧嘉盤算起得失來。

  “……不過，我也不能見著眾多一直跟著我的姑娘們沒了吃食，所以小姐要接手，便不能趕了樓裡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去，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如果小姐能答應，我這蘭桂坊便賣與你了，隻消五百兩銀子即可！”

  五百兩。

  這個價錢讓顧嘉撓頭。

  著實是不高也不低，開得恰到好處。

  就憑這地段、這建築群的規模，五百兩銀子的價開得並不高，但再參照崔媽媽開出的條件，這就得另說了。

  如果她接手這裡，還得接手樓裡原先的姑娘！
  蘭桂坊能破敗至此，最大的原因便是那些姑娘年老色衰，已經招攬不來客人，那她要著又有何用？養老送終徒增成本。

  她的資本並就有限，全都拿來養人了，又怎麽能革新改造蘭桂坊？照老路子來就會陷入死循環，照樣完不成任務。

  要不……乾脆把地拿下來建房子賣做房地產生意？

  顧嘉暗自為自己的小機靈點讚，反正系統隻發布任務說讓她買下這間蘭桂坊，取得繼續經營的資格，可沒說一定要經營啊！
  “……宿主，你怕是理解有誤，蘭桂坊便只能是青樓蘭桂坊，並不能改做它途！”

  系統的提醒適時的打斷了顧嘉的發揮，簡直是又快又準還狠。

  顧嘉聽得嘴角直抽搐，偏可憐弱小的她還沒有還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