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拉扯,海蘭憐無法抑製的怒氣可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一把就將婢女推在了地上,又抽出了腰間的軟鞭,朝著地面狠狠的抽了幾下。
摔在地上的婢女頭腦正發暈,被這鞭聲總算是嚇的精神了。
眼前的海蘭憐一手叉腰,一手持著鞭子,眼中盡是怒意,呵斥道:“還不快扶著我爹回府!我要做什麽事,還輪不到你們插手!”
婢女被海蘭憐這一鞭嚇的頭腦發懵,隻好連滾帶爬的爬到了海老爺的面前,不過,這一看更是讓她大驚失色,海老爺竟然暈了過去,似是因為這一事急火攻心,中了風。
而此時的三皇子府,正是熱鬧非凡,三皇子坐於正位之上與一名門客對弈,周遭圍著八位門客,手持一柄折扇各抒己見。
這海蘭憐,就這麽不識趣的闖了進來。
縱然三皇子府上的侍衛連加阻攔,顯然是還未曾知曉,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革了海蘭憐官職的事,對海蘭憐多少有些客氣。
來人本就武藝過人,侍衛又因恭敬並未使出全力,怎麽攔得住此時怒氣衝衝的海蘭憐?只不過三兩下,就被海蘭憐擊退在了地上。
進了正廳以後,海蘭憐立即收斂了許多,倒真像個溫婉的姑娘。剛被打倒在地的侍衛也連忙趕了過來,十分慚愧的說道:“殿下!海將軍非要闖進來,奴才實在是攔不住海將軍。”
尉遲敬軒嗤笑了一聲,並未太當回事。
“無妨,你先出去吧。”
侍衛識趣的走出了正廳,關上了門,留海蘭憐一個在屋裡。
這海蘭憐見到三皇子尉遲敬軒,立即就有些看的出神了。
今日的尉遲敬軒身著一身月白色錦緞華服,佩戴著白玉發冠,手持一柄折扇悠然的倚靠在座上,實在算得上是個溫潤如玉的偏偏公子,一絲散落的發絲給尉遲敬軒添了幾分的隨性與慵懶。
“海小姐,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海蘭憐恍恍惚惚的,醉心於尉遲敬軒的容貌與氣質,被他叫了好幾聲,才磕磕巴巴的應了一聲,說出了她的目的。
“三皇子殿下,今日前來,是想請殿下助我一臂之力,除了燕茗瀾,恢復我海家昔日的榮光!”
這話說的實在狂妄,三皇子的眼線遍布朝野,下朝之後,海家兩位將軍被革職之事,早就傳到了三皇子的耳中。身旁的這些門客,皆是打心眼底瞧不起海蘭憐這般冒失衝撞的性子,竟連皇上都敢衝撞。
三皇子對她所說的話視而不見,依舊是與坐在身前的藍衣門客對弈,時不時的與身旁的其他門客交談幾句,好像根本沒聽到海蘭憐所說的話。
可這圍著的門客分明是聽的清清楚楚,發出了幾聲譏笑聲。
無論是不是因為海蘭憐的這句話,但聽到了海蘭憐的耳中,都像是在譏諷她一般,她的臉龐霎時就有了些緋紅的顏色。
在心愛之人的面前被人如此譏諷,實在是不好受。
她何曾受過這麽大的屈辱?
雖說她心底早就翻湧成了一片,還不忘在心裡給尉遲敬軒開脫著,認為他人一定是未曾聽到她說的話,所以才沒有任何表現,索性放大了嗓音,又說了一遍。
“三皇子殿下,今日前來,是想請殿下助我一臂之力,除了燕茗瀾,恢復我海家昔日的榮光!”
這一次,三皇子依舊是視而不見,反倒是身旁的門客,笑的不能自已,被三皇子瞥了一眼,才收住了嘴邊的笑意。
海蘭憐在這屋子裡,就像個透明人似的,所有人都對她視而不見。
比起直截了當的拒絕,被心愛之人如此無視、輕蔑,甚至是那麽多人嘲笑她,無疑是更加屈辱。
海蘭憐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眼看著就快憋不住了,心一橫直接轉身推門離去。
走出了三皇子府,海蘭憐才崩潰的大哭起來。
這下子幾乎是什麽都不剩了,都怪燕茗瀾那個女人!想到這,海蘭憐怒從心來,又兀的靈光一閃。
既然她現在什麽也不剩下了,為什麽不索性一搏,將燕茗瀾也拉下水?
而此時的燕茗瀾,剛剛走出了宮門,琥珀已經在邊上候著了。
琥珀剛伸出手要扶燕茗瀾上馬車,卻見著燕茗瀾有些惆悵的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今日我想散散心,走回府吧。”
宮中距離燕府畢竟還是段較長的距離,琥珀有些猶豫,可燕茗瀾畢竟是主子,態度又十分的堅決,便對車夫簡單交代了兩句,跟在了燕茗瀾的身旁,走出了宮門。
“小姐,我剛才瞧見太醫來救治海老爺,只聽清了幾句,說是中風了,恐怕下半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還有此事?”
琥珀輕聲“嗯”了一聲,又繼續說道:“海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就是報應!哼,誰讓他們不懷好心,整日想著害人?”
琥珀譴責起了這幾人不懷好意,遭了現世報,絮叨了許久,但能看得出來,想害燕茗瀾的人得到了嚴懲,她是十分開心的。
雖說是海家自作自受不假,可這事在燕茗瀾的心底還是有了些漣漪,曾經世代皆出功臣的海家,如今被貶為平民,曾經風光一時的海大將軍,如今急火攻心,下半輩子恐怕都要癱瘓在床,靠人照顧,對於一身傲骨的海老爺來說,這無疑是比收了他的兵權還要痛苦。
若是有一日皇上要除去燕家,她又能不能憑借一己之力,保住燕家的名聲與家業?
燕家的家業要是毀在了她手上,她又如何去見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
想到這,燕茗瀾便覺得身上的擔子又重了許多。
“小姐,你為何不開心?”
燕茗瀾搖了搖頭,說不出個緣由,純粹是覺得心裡並無預計的那般爽快,反而是有些不是味兒了,便敷衍道:“自然是開心的,只是為君王做事,難免會覺得有些壓力,畢竟這伴君如伴虎,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琥珀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聽了個一知半解,卻不忘安慰燕茗瀾:“小姐放心!無論什麽時候,琥珀一定都是會護著您的!”
燕茗瀾剛有些欣慰的朝著琥珀笑了笑,就突然不知從哪衝出來了一匹高頭大馬,在集市上四處衝撞,撞爛了好幾處商販的小攤子。
集市上頓時亂成了一團,眾人皆顧著逃命,哪還管的上這些攤位?
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散落在了一地,琥珀連忙護著燕茗瀾逃離,可這紅棕色的大馬卻向是衝著燕茗瀾過來的似的,怎麽躲也躲不開。
饒是被琥珀護著,燕茗瀾還是被這馬撞在了地上,剛想要站起身逃離,卻吃了痛摔在了地上,應是崴傷了腳踝,使不上力。
就這時,一勁裝女子趁亂從人群中走出,手拿一條鞭子,怒氣衝衝的就衝燕茗瀾走了過來,那馬也兀的安分的站在了一旁。
來人正是海蘭憐,想必這馬也受了海蘭憐的馴服。
眼看著海蘭憐越來越近,琥珀緊緊的護在了燕茗瀾的身旁,卻被燕茗瀾一把推開到了一旁。
“呵,燕官家,這麽有緣,竟然能在這見到你。”
燕茗瀾冷笑了一聲,說道:“的確是巧,還能見到海小姐。”
然而燕茗瀾的心裡清楚的很,這次見面,恐怕並不是偶然。本想著先安撫好了海蘭憐的情緒,拖到官府來人,不曾想這海小姐三字,反而是刺激了海蘭憐,拿起了鞭子,一鞭就抽向了海蘭憐的右手手腕。
“嘶……”
燕茗瀾立即就吃了痛,被抽的皮開肉綻,見了紅。
這一鞭海蘭憐絕對是用足了力氣,若說在朝堂之上只是衝動,那這一次,就是徹徹底底的想要了燕茗瀾的命。
可她還不想讓燕茗瀾這麽容易的就死在她的鞭下。
又一鞭,海蘭憐抽向了燕茗瀾的側臉,琥珀趕緊爬了回來護住了燕茗瀾的身子,手裡比起原先好像多握著了什麽東西。
這一次,燕茗瀾再想推開琥珀,可就不容易了。
琥珀始終的緊緊的護在了燕茗瀾的身前,海蘭憐見不得這般的情景,像是眼裡進了砂礫,抽不到燕茗瀾,便將怒氣全發泄給了琥珀,一鞭抽到了琥珀的背上。
“小,小姐!嗚……”
這一鞭直接抽的琥珀有些嗚咽了起來,周遭的衣料頓時就被鮮血染紅了。
海蘭憐剛要繼續抽上幾鞭,就見到有幾名巡捕提著刀跑了過來,心說不好,這要是被擒到了,恐怕要出亂子,她這才輕蔑的瞧了兩眼燕茗瀾。
“燕官家,今日算你命大!呵,前幾日,我就該要了你這個賤人的命!”
話音剛落,便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海蘭憐之所以像泄了憤一樣,是因為她那一鞭抽傷了燕茗瀾的臉。
她對自己的鞭法極其有自信,饒是大羅神仙,也治不好燕茗瀾臉上的傷疤。她倒要看看,一個毀了容破了相的女子,要怎麽做三皇子的正妃?
巡捕本要追捕這街市鬧事之人,可眼看著這鬧事的還傷了人,隻好先趕到了燕茗瀾的身邊,圍坐一團。
這一看了不得,被傷的這位還是燕翻譯官,這可是皇上的重臣!隻好由帶頭的巡捕上前詢問道:“燕官家,您這感覺怎麽樣?”
“本官沒事,吳捕頭,這東西是剛才鬧事之人馬上的物件,就交給你了。”
說著,燕茗瀾將一個小玉墜,遞給了詢問的吳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