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自己的院子裡肯定是沒問題的,因為當時自己就跟父母在一起。
剩下的就是張姨娘跟劉姨娘了,可張姨娘瘋了,就算知道些什麽,恐怕也說不清楚了。
那就只能從劉姨娘查起了,可這件事要怎麽查呢?
常言道,做賊心虛,那不知道劉姨娘做了這些虧心事以後,會不會也心虛?
燕茗瀾叫來一旁抱著小兔的琥珀,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琥珀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自家小姐要這些做什麽。
燕茗瀾示意琥珀盡管去買來,隨後便攏緊披風進屋了。
也許是快要進入秋季了,夏天抓著尾巴,連續好幾天都陰沉沉的,眼瞅著起風了,晚上大概是終於要下雨了吧。
果然,吃過晚飯沒一會兒,天空中遠遠的便傳來了轟隆聲,緊接著細細的雨絲便飄了下來。
一開始還細如牛毛,可隨著天空越來越暗,細雨漸漸變成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仿佛天空破了個大洞一般。
劉姨娘正坐在屋子裡,給燕若溪的孩子做著小衣服,突然一聲炸雷響起,嚇得她一個激靈。
看著外邊劃過的陣陣閃電,劉姨娘收起手裡的針線活,準備起身起關上窗戶。
突然,一個影子飛快地從窗戶邊閃過,嚇得劉姨娘驚叫一聲,連忙叫來了門外的蘭兒。
“姨娘,你怎麽了?”
蘭兒看著劉姨娘有些蒼白的臉色,疑惑的問道。
劉姨娘有些害怕的指著半開的窗戶,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外邊有人?”
蘭兒轉頭看了看外邊,除了從房簷上不停流下的雨水,什麽都沒有。
“姨娘,您眼花了吧,什麽都沒有啊。”
劉姨娘疑惑的看著外邊,什麽都沒有嗎?想想也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吧。
可她說什麽都不敢再去關窗戶,最後還是蘭兒上前將窗戶關上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劉姨娘總覺得床前站著個人,可大著膽子打開床帳細看,又什麽都沒有。
劉姨娘拍著胸口,覺得是自己嚇自己,於是轉身蓋上被子睡覺了。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劉姨娘突然醒來,恍惚間,看到桌子旁好像坐著個人。
“誰在那裡?”
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原因。劉姨娘有些看不真切那個人到底是誰,只看的清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
“你是誰?怎麽會在我屋裡?”
劉姨娘又問了一句,可那人還是不答,只是背對著她坐著。
劉姨娘皺了皺眉頭,揚聲叫道:“蘭兒,蘭兒!”
可是她叫了半天,一個應答她的都沒有,這時候劉姨娘才感覺出不對來。
雖說如今已經進了初秋,可草叢裡的蟲子還並沒有死去,雖然今夜下了雨,可也不至於一聲蟲鳴都聽不到吧?
就算聽不到蟲鳴,那青蛙的叫聲呢?怎麽也聽不到?
不但聽不到蟲鳴蛙叫,劉姨娘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一股寒氣瞬間竄上劉姨娘的脊背,嚇得她立刻拉緊了被子。
“你,你到底是誰?說話!”
劉姨娘顫抖著聲音大吼,她希望蘭兒或者外邊的嬤嬤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只要知道自己醒了,那就一定會進屋查看,到時候不管這個人影是人是鬼,都會無所遁形。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外邊並沒有任何人進來,那個人依舊坐在桌子旁,一動也不動,只有劉姨娘在床上不安恐懼。
等了一會兒,劉姨娘發現那個人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她大著膽子從床上下來,想要繞過那個人。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就要從那個人身旁走過去了,可劉姨娘心裡又有些好奇,她就想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要不怎麽說,好奇心害死貓呢,人啊,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劉姨娘偏偏就自己作死,她慢慢轉頭偷瞄了那人一眼,嚇得她魂差點丟了。
原來那人竟然是已經死去的燕恆仁,並且臉上多處傷痕,胸前血跡斑斑,甚至在心口的位置還有一個大大的血窟窿,看上去煞是駭人。
“啊!”
劉姨娘瞪大雙眼,“呼”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扒開床帳向外看去,桌子旁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原來那是個夢。
劉姨娘滿臉冷汗的坐在床上喘著氣,門外的蘭兒聽到動靜,連忙推門走了進來。
“姨娘,你怎麽了?是不是夢魘了?”
劉姨娘看到蘭兒,心裡別提多親切了,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
在夢裡,那種孤零零,叫天叫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真的是讓她害怕極了。
因為昨晚做了噩夢,所以一整天劉姨娘的精神都有些不太好。
燕若溪心疼劉姨娘,就讓她回去休息,不用總是守在自己身邊。
劉姨娘歎了口氣,道:“我是怕燕玲兒那個死丫頭對你打什麽主意,你不知道,自從她當著我的面殺了她夫君,我這心就總是提著。”
燕若溪聽了想了下,道:“那我今日就說身子乏,什麽人都不見,這總可以了吧?”
劉姨娘聽了以後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叮囑燕若溪一定要離燕玲兒遠一些,這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劉姨娘中午睡了個午覺,可是卻覺得自己越睡越累,就像是跑了幾座大山一般,雙腿也是十分的不舒服,晚飯更是什麽都沒吃。
蘭兒伸手將一小杓香料放進香爐中,給劉姨娘通順了頭髮,便扶著她上床休息了。
“姨娘,奴婢在香爐裡加了安神的香,您且睡吧,定能睡個好覺。”
看著機靈的蘭兒,劉姨娘因為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這一批新進來的丫頭裡,頂數你最稱心。對了,你來我身邊伺候多久了?”
蘭兒抿著小嘴微笑道:“奴婢來姨娘身邊伺候四個月了。”
劉姨娘聽了以後點了點頭,說明日起來以後就提蘭兒做做大丫鬟,蘭兒聽了自然是高興,跟劉姨娘謝了恩以後便退了出去。
聞著滿室的淡淡幽香,劉姨娘緩緩閉上了雙眼。
一開始劉姨娘還睡的很安穩,可漸漸的,劉姨娘開始做起噩夢來,突然一個驚叫,她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劉姨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感覺到有些口渴,掀開床帳輕聲叫起了蘭兒,可卻沒人回應。
這讓劉姨娘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做的那個夢。
她抬頭就看到桌子旁坐著一個人,因為屋子裡的燭光暗淡,並不能看清那人長的什麽樣。
“你……你是誰?”
劉姨娘壯著膽子大聲質問,可那個人就是坐在那裡不動也不回話。
劉姨娘嚇得用力掐了掐自己,疼,不是夢!
她轉頭驚恐的看著那個坐在那裡的人影。
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個夢。
劉姨娘自我催眠的說服著自己,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死了,怎麽可能還有鬼魂?
心裡雖然這麽安慰著自己,可顫抖的身體跟不停冒著的冷汗,還是出賣了劉姨娘內心真實的想法。
“你到底是誰?說話!”
劉姨娘抖著身子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她本來是想著從那人身邊繞過去的。
可剛走了一步,她就覺得這情景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這不就是夢裡出現的場景嗎?
嚇得她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老爺,老爺是不是你?”
劉姨娘顫抖著聲音詢問,可是那人依舊坐在那裡不動,他越是不動,劉姨娘心裡就越害怕。
想想自己曾經對燕老爺做過的事,劉姨娘就越來越心虛,最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那人影瘋狂的磕起頭來?
一邊磕頭一邊念叨:“老爺,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應該聽三皇子的話,更不應該對船隻做了手腳,都是我不對,求你放過我吧,不要在折磨我了,老爺啊……”
坐在那裡的人影一動不動,可守在窗外的燕茗瀾卻如遭雷劈,她沒想到父母真的是被家裡人害死的。
而且燕母平時對劉姨娘也很是照顧,她不明白,劉姨娘為什麽要恩將仇報?
琥珀聽了以後也是頗為震驚,沒想到劉姨娘竟然做出了這等天殺的惡事來。
轉頭看著臉色變的蒼白的燕茗瀾,琥珀有些擔心的握住了她的手。
燕茗瀾被手心裡的溫熱喚回思緒,她對著琥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低頭繼續聽,看劉姨娘還能說出什麽。
也許是劉姨娘被屋子裡的那個鬼魂嚇到了,將她知道的事全部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從三皇子收買她,到讓她給大船做手腳,一件一件的都交代了。
燕茗瀾聽完劉姨娘的話以後,久久的站在窗外。
此時她突然為自己的父親跟母親感到不值,沒想到家裡竟然養了一條吃人的狼,枉費平時父母親對她這樣好。
當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燕茗瀾重重歎了口氣,帶著琥珀離開了。
在她走了沒一會兒,劉姨娘屋子裡的白衣人影也不知不覺的消失了。
劉姨娘就知道跪在那裡磕頭,等再抬頭時已經沒人了,嚇得她一口氣沒搗上來,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燕茗瀾回到自己的院子,沒一會兒,一個白色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她將頭上的假頭套摘去,露出了一張清麗的小臉,這人不是蘭兒又是誰?
“你做的很好,明天就回來吧,不用在劉姨娘那裡做內應了。”
燕茗瀾欣慰的看著蘭兒,其實早就說要將蘭兒調回來的,只是最近事情一直都很多。
光是八國大會她就出去了一個多月,如今終於回來了,也是時候兌現諾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