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瞧著她們幾個小可憐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三人一眼,沒好氣道,“下不為例!”
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
“閣主,您是不是餓了?您的晚膳還熱在灶上呢,我去給您端來吧?”青玉討好笑道。
香兒也緊跟著開口道,“公主,您和王爺的藥我也煎好了,香兒去給您端過來吧?”
鳳凰點了點頭,兩人忙不迭去了。
莫紫萱暗罵一聲沒義氣,摸了摸鼻子,訕笑一聲,“我就來瞧瞧王爺可是無事了,剛剛聽來應該還不錯,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啊,好困,我要去睡了!”咕咕嘰嘰幾聲,卻是不待鳳凰挽留,人便閃了個沒影。
鳳凰簡直哭笑不得,只能無奈搖著頭回了屋子。
面子裡子掉了一地的戰王爺明顯余怒未消,捶著床,怒道,“這群目無尊上的奴才該全部拖出去亂棍打死才是!”
鳳凰涼涼掃他一眼,嘴皮子輕掀,吐出一個字,“該!”若不是他自己沒臉沒皮的,他們何至於怕人聽牆角?如今他倒好意思來發作別人。不過那幾個家夥居然膽敢偷聽他們的閨房之語,的確很不厚道,後頭得找個機會好好的整治整治才是!
以為逃過一劫正暗自慶幸的莫紫萱等人彼時皆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是夜,鳳凰和皇北天簡單的用了一些晚膳,服下湯藥,鳳凰又將影衛招進來交代了幾句,便早早的上床歇了。她這一天勞累過度,又沒怎麽休息,躺下不過片刻便徹底睡死過去。
皇北天看著她恬淡的睡顏,卻隻覺好似被小貓毛茸茸的爪子給輕輕撓過一般,心癢的不行。對於鳳凰終於不再別扭,乖順的和他同床共枕,他自是喜不自禁的,隻可恨同床是同床了,他卻什麽也沒辦法做!帶著這種又心癢又惱恨的心情,皇北天直在床上滾了大半宿,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
一夜好眠的鳳凰自然轉醒,身子雖虛弱依舊,但因解開了心結,卻是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她扭頭看了看睡在旁邊的皇北天,見他正皺著眉頭,瞧著好像是在和誰生氣一般,不由有些好笑。她也沒喊他,隻俯身在他緊皺的眉頭輕輕吻了吻,待他松開眉頭,這才笑著起了身。
推門出去的時候,青玉和香兒正坐在屋外的大樹下小聲說著話,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簸箕,內裡散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碎布以及五顏六色的絲線。
“在做什麽?”鳳凰笑著開口問道。
青玉見隻她一人出來,便壓了壓聲音,笑著揚了揚手上的東西,道,“在給寶寶做鞋子。”
香兒也揚了揚手上的東西,“我在做小衣裳。”
鳳凰見狀有些好笑,“不是已經有很多了麽?再做就是穿一件扔一件的也來不及穿完吧?”
“這是大一些時候穿的,”香兒拎著手上的小衣裳比劃道,“公主您瞧,這個比之前做的要大上許多,估摸著一兩歲的時候都可以穿。”
青玉在一旁點頭。
鳳凰聞言有些無語,“你們該不會是打算將他從小到大的衣裳鞋子全部都做出來吧?”
青玉嗤的一笑,“怎麽會?這還不知道是個小公子還是個小小姐呢,總得等著他生出來,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做。”
這意思不還是要全部做出來麽?鳳凰無言半晌,這才開口問道,“安暮和小華怎麽樣了?”
青玉臉上黯了黯,勉強笑道,“還是昏迷的時候多些,不過比之剛來的時候已經好多了。之前您昏迷不醒的時候,周老爺子來瞧過,說是沒什麽大礙,只是到底傷了根子,以後要好好的將養,若不然只怕會一直纏綿病榻。”
說罷抬眸看向鳳凰,問道,“閣主,您要去見見他們麽?”
鳳凰想了想卻是搖頭,“先讓他們好生將養著,如今他們見了我,怕也是徒添悲傷,還是過些日子再說罷。”
青玉想想也是,便也就沒多說。
因為皇北天還沒醒,鳳凰就去莫紫萱的院子,同她一道用了早膳,隨後才招來了影衛。
“王妃,您昨兒個夜裡吩咐我們去查的事已經查到了。”影衛進來行了一禮後,便直接開口稟道,說著將一張紙條遞給了鳳凰,“慕王爺昨夜已連夜離開,隻泰小王爺還留在這家客棧中。”
鳳凰瞧了一眼那紙條,冷笑了一聲,“跑得這麽快,是做賊心虛麽?”
影衛大概猜出了是何事,也沒敢答話。
莫紫萱見她起身,不由愣了一下,隨後不解的開口,“你現在就要去客棧?不等王爺一道麽?”
鳳凰頭也不回的答道,“等他做什麽,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莫紫萱聽出她心情不好,也不好多說,便跟著起身,“那我跟你一道去吧,好歹我受那群小家夥一聲莫姐,也合該替他們討一討公道。”
鳳凰沒說什麽,隻淡淡唔了一聲。兩人出了門,青玉已手腳麻利的將馬車準備好了,鳳凰和莫紫萱相攜著上了車,卻並未帶青玉幾人。青玉等人瞧著趕車的影衛,倒也沒堅持,畢竟比到皇北天手下武功一流的影衛,她們幾個跟上去只能是個累贅。
有馬車代步,鳳凰等人並未花多少時間便到了城裡。
李慕兄弟所住的客棧有些偏僻,鳳凰所乘坐的馬車到那地方的時候,客棧的正門正大大敞開著,門裡門外都沒有人,靜悄悄的一片,瞧著有些古怪。
“會不會有危險啊?”莫紫萱站在門口有些擔憂的對鳳凰道。
鳳凰瞧了裡面一眼,淡淡道,“即便是龍潭虎穴,今日我也要闖上一闖。”說罷抬腳就朝裡頭走。
跟著過來的影衛早就小心翼翼的護衛在她四周。
這件客棧分上下前後的格局,上下兩層皆是大堂,白日裡會在這裡接待一些用餐的散客,後面的小樓也是上下兩層,卻是顧客住宿的地方。
鳳凰一行人剛走進門,樓上便傳來一道笑聲,“今早起來的時候聽聞喜鵲報喜,便猜有朋自遠方來,如今看來果然沒錯。”
那笑聲有些晦澀粗噶,莫紫萱聽了頭皮有些發麻,鳳凰卻是一耳認出那是處在變聲期的李泰的聲音。當下也就不再遲疑,抬腳就上了階梯。
“王妃,小心有詐!”影衛緊張兮兮道。
鳳凰笑了一聲,卻是絲毫不帶笑意,“別人都說是‘朋友’了,又怎麽會有詐?”說話間,人已大步上了樓。
樓上同樓下一般,空蕩蕩一片,隻臨床位置坐了一個穿竹青長衫的男子,那男子瞧著十分的年輕,模樣俊俏,睞眼望著人的時候,不笑也似笑。
“李泰!”鳳凰一字一字道破對方身份。
李泰笑了一下,笑容卻是說不出的苦澀,“你以前從不會連名帶姓的叫我。”
鳳凰想也不想的冷冷開口道,“那是因為我以前當你是朋友!”
“那現在你不當我是朋友了麽?”李泰默了一下,問道。
鳳凰嘴角挑了一下,勾出一個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失望的弧度,“我倒是想一直當你是朋友,就怕你不拿我當我朋友。”
“我自然當你是朋友的,”李泰微垂了眼睫,扯出一抹笑容,轉移話題道,“坐吧,我們很久沒見了,有什麽事情,吃完飯再說,好不好?”說到最後卻已然帶了些懇求之意。
只可惜鳳凰現在根本無心跟他糾纏,她直接冷聲道,“我吃過了,而且我這次前來也不是為了陪你用早膳的,你當知道我的來意。”
“連一頓早膳都不願意再陪我用了嗎?”李泰無聲的呢喃了一句,卻是苦笑一聲,在自家哥哥做出那種事情後,這本就已經是奢望了,不是麽?他又在期待什麽呢?
“你問吧,”他終於抬起眼眸,直直望向鳳凰,好似要用這一眼將她刻入自己的骨髓一般,聲音卻好似立誓一般,“但凡我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
不知是不是李泰此時的眸光實在太過悲傷,鳳凰心中竟有了一絲的松動,只是也隻一絲罷了,隨後她便直接冷聲開口問道,“血洗驀然閣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做的?”
李泰並沒有打算抵賴,昨日他在鳳凰院子外的高牆上坐了大半夜便已經決定將此事攤開了,因而在李慕離開的時候,他這才沒有跟著一道離開。
“對。”他痛快頷首道。
鳳凰雖已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此時聞言也不由劇烈一震,她的臉上爬滿了憤怒和失望,聲音尖銳而淒厲,“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你就這樣對待真心當你是朋友的人?那些不過是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啊,你怎麽忍心下的了這個手?還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枉我將你當做我第一個朋友,你竟如此來回報我?”
李泰被她這一句句逼問滿臉煞白,心臟更是不可自抑的絞痛了起來,他想解釋,想辯駁,可最終他隻低垂著眼,毫無波瀾道,“當初南豐和華邵本是盟友,結果華邵卻背信棄義的逼迫華邵臣服,皇北天作為華邵的王爺,自當首當其衝的負起這個責,他愛你入骨,你則將驀然閣視做性命,滅掉驀然閣嫁禍皇北天,你定然會與他決裂,屆時他生不如死,說不定自此以後還會一蹶不振,彼時沒有了皇北天的華邵不過是個被拔了牙的老虎,還有何懼?”
鳳凰私心裡一直認為這次的事情是李慕所為,卻不料他竟說出這般冷漠無情的話來,不由氣的渾身發抖,“李泰,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李泰心口絞痛的幾乎不能呼吸,他垂著眼不敢看鳳凰,聲音卻始終冷漠,“鳳凰,你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是皇北天唯一的弱點,當初——”
“別跟我說當初!”鳳凰驀地尖叫起來,緊跟著便是“鏘”的一聲,刀劍出鞘發出的嗡鳴。
“主子,小心!”有人在尖叫。
“唔!”有人在痛吟。
“啊!”有人被駭的失聲尖叫。
刺目的鮮血仿若噴泉激射而出,隨後又好似落英紛紛揚揚的墜落,有什麽東西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沉甸甸的一聲悶響,竟宛如哀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