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默，你最好將我父親乖乖送出來。”肖玄豈臉色一冷，一雙手暗自握住一把袖中的短劍:“我最後奉勸你一句，最好我父親毫發無損，如若不然，你夢月山莊雖大，我肖家子孫只要一息尚存也要將你夢月山莊夷為平地！”

  “夷為平地？肖家二少好大的口氣！”寧默卻依是笑意盈盈，一雙眼睛卻盯著肖凝看:“可是我這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不知道你們想怎麽辦？”

  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扇子，一臉冷笑，隨意的搖著。

  眼睛始終盯著肖凝，他最想知道肖凝的態度了。

  肖玄豈以為此言一出，寧默即便不妥協，也應有幾分顧慮才是，誰知他倒生出一臉的興趣，竟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反出言相譏。

  這讓他有些忍無可忍了，雖然四大山莊勢大，可他肖家在東方皇朝也曾經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

  這個人真的太目中無人了。

  不等肖玄豈有什麽動作，肖凝已經按住他的肩膀，輕輕搖了搖頭，她知道，即使寧家與肖家有世仇，他也不至於這般的。

  全是因為當初自己險些要了他的命。

  “寧默，我們之間何必至此呢？”原本一直沉默的西門飄雪忽然出聲問道，聲音低沉，夾著幾分威嚴。

  寧默移眸看向他，修長的手指搭在雕花的倚欄上，輕聲道：“鐵帽子王這話說的可是毫無道理，我隻想與肖家過不去，你既站在肖家那一面，我們之間就再無交情可言。不過……”

  他話鋒一轉，又看了看肖凝，道：“不過念在之前我們合作還算愉快的份上，我再給諸位一次機會，肖展清就在這棟樓裡，不過在哪裡，我就不便再說，找得到便是你們的本事，可若都喪命在此，就是你們時運不濟了。”

  說罷，他一轉身，便消失在閣樓上層層疊疊的珠簾後邊。

  肖凝等人見狀，皆吃了一驚，顯然這棟樓並不似表面看起來這般的簡單，看來每一處都暗藏機關。

  寧默那話已經將立場表明的十分明顯，肖凝即便想硬碰硬，此時也不大可能了。

  西門飄雪抱著手臂，還看了四周，道：“眼下這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要亂碰，只怕不知道某一處便是陷阱了。”

  邊說邊深深看了肖凝一眼，他見識過肖凝在巧簧之術，所以也不怎麽急。

  話音剛落，一旁的葉寒天，臉色略不自然的看向他，手裡還攥著一盞燭台：“可是我剛碰了……啊！”

  他的話未說完，幾個人腳下的地面突然一瞬間塌陷，肖凝一臉無奈，在葉寒天話落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可是已經來不及做什麽了，身子已經往下墜去。

  西門飄雪一把環住了她的腰，將她反手護在自己懷中，皺眉道：“蜷起身子……”

  肖凝不敢妄自亂動，依言蜷起身子，將自己四肢護住，不過好在地面塌陷之後，他們似乎落在的是一條滑道，除了後背摩擦道石壁的粗糙，也並摔不死。

  在滑道中滑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撲通一聲，肖凝感覺到自己雙腿已經落在了實地上。西門飄雪單手護著她，迅速閃開，緊接著，肖玄豈肖玄夜兩兄弟連帶著葉寒天一同滑了下來。

  肖凝顧不得後背的疼，從西門飄雪懷中掙脫開來，上前檢查肖玄豈和肖玄夜，見他們無恙，也松了口氣。

  西門飄雪皺著眉看著她動作，心中不由有些氣悶。黑著臉看向葉寒天，道：“還好嗎？”

  葉寒天咬著牙搖了搖頭，憤恨道：“沒事，只是寧默實在是個小人。”

  一旁的肖凝回過頭，看著葉寒天，有些不悅道：“好好的誰叫你去碰他的燈盞。”

  若是往常，葉寒天一定會與她爭論一番，但此時也確實是自己大意，也說不上什麽。只能紅著臉不說話。

  肖玄夜歎了口氣，道：“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這個夢月山莊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不過是個名下的客棧，卻已經這麽了不得了。”

  肖凝也是吃驚，原本見到寧默的地方已經是地下的樓宇了，誰能想到在地下的地下竟然還有東西。肖凝也是對夢月山莊的奇人異事有些佩服。

  西門飄雪走到滑下來的地方，向上瞧了瞧，道：“我們怕是不能從這裡再上去了。”

  幾個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全部睜大了眼睛，他們滑下來的隧道，正在以光的速度自燃起來。

  很快火光蔓延，照亮了整個地洞，眼前的一切都明朗了起來。

  肖凝吃了一驚，這裡竟然是一座地宮。

  只是整個場面卻像著了一場大火，入目所及全是坑周緣那樣的黑色焦土和傾倒的石欄，樓閣，還有幾條尚可見的錯綜複雜的路徑，很明顯。看得出，當年這裡應該是一個極美麗奢華的地方。

  “這裡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肖玄豈撫著自己摔傷的胳膊，看著眼前的一切震驚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誰也不知道這裡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夢月山莊當年又怎麽會建造出這樣一所地宮。更不知道，這裡又為什麽會變成眼下這幅模樣。

  西門飄雪還是先冷靜了下來，道：“眼下，我們已經不能出去了，只能進入這裡邊，去找找別的出口。”

  肖凝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也隻好同意了。

  經此一說，其他人自然而然便沒有意見，而且顯然這幾個人對著這堆廢墟，還是很感興趣的。

  肖玄夜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開口道：“這裡有幾條分路，大家分開找，也比較好找一些。”

  肖凝沒什麽意見，比起團體行動，她更喜歡自己獨自。她的性格還是有些自負，以往在組織裡，那些殺手的能力都不如她，團體行動不過是幫著他們收拾爛攤子，她向來是不喜歡的。

  特別有肖玄夜和肖玄豈一起，有些束手束腳。

  她的秘密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心，西門飄雪已經先一步衝肖玄夜道：“凝兒自己一個人本王著實不放心，我們倆一起行動，也好有個照應。”

  肖凝皺著眉看他，剛好開口，就被他打斷了，一臉的笑意，還挑了挑眉眼：“凝兒，你覺得呢？”似乎在暗視著什麽。

  他的語調過於溫和，肖凝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肖玄夜對這些奇門術數並不大精通，也害怕自己帶著肖凝怕是難以保護周全，而且剛剛從滑道上掉下來的時候，肖玄夜看的清楚，西門飄雪對肖凝確實不像是假的，於是點了點頭，便同意了。

  肖玄夜沒有意見，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意見，只是葉寒天有些不樂意，他不喜歡肖凝和西門飄雪在一起，但眼下他的話也沒什麽分量，縱使心中再不爽，也沒有什麽用處。

  待到幾個人分開，肖凝冷冷的看著西門飄雪得意含笑的臉，淡淡道：“別拖累我。”

  西門飄雪笑了笑，道：“本王隻想保護你，何來拖累一說。”

  肖凝哼了一聲，本來想說他兩句，但目光觸及到他後背被磨損的衣物和點點傷痕，眼睛似乎被刺了一下，有些酸，咳了一聲，她掩住自己的異樣，道：“我們趕緊找吧，這裡是地下深層，氧氣太少，耽擱的時間越久，我們恐怕就越難出去。”

  西門飄雪雖然想和肖凝同處，但眼下的情況他也清楚，盡管感覺可惜，卻也得以幾個人的安全為重。

  兩個人順著一處小道而行，中途不時可見傾倒燒成炭化的樹乾以及被覆上厚厚灰燼的石欄石雕。沒有蟲蛇鼠蟻，亦沒有綠色的植物，只是一片無生命的死寂。

  讓人覺得心都估了，很不舒服。

  “西門飄雪，你看！”走了快大半個時辰，肖凝突然指著左前方冷聲道：“竟然是水源。”

  這裡雖是地下深處，但若是尋常地方，見到水源亦不驚奇，但是這裡是白虎關內外，縱觀千裡都是黃沙戈壁，這樣的深度，能見到水才有點奇跡。

  兩人尋路前，西門飄雪點了跟火折子，但畢竟光線有限，兩個人走到近處才能看的清楚，這片水源並不大，像是個水潭。也就數丈寬的樣子，不遠處還有一個瀕臨倒塌的涼亭，可以想見若乾年前此地應該是一個湖泊。那個亭子應該是湖心亭，只不過年月太過久遠此時的水源已經乾得差不多，也只剩下這一個小積水潭還在苟延殘喘。

  肖凝蹲下身子伸手鞠了一把，水質已經有些發黑，而且帶著腥臭味道，想來是不能喝的，臉上露出些許失望之色。

  西門飄雪扯下自己一角衣衫，遞給她，面色溫和的說道：“這水太髒，先擦乾淨。”

  肖凝也不客氣，接了過來，一邊擦手一邊跟西門飄雪分析：“這裡的水還沒乾涸只能說是因為見不到太陽，所以蒸發的比較慢，是死水不是活水，也就是說，沒有外界的水源冒出來，我們不能順著水源出去。”

  西門飄雪表示認同，道：“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肖凝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向那亭子，看了看上邊的匾額，輕輕皺眉，回頭問道：“這上邊的字，你認得麽？”

  西門飄雪看了看，發現那字卻是見都沒見過的，搖了搖頭：“這些字符生僻的很，本王倒是不知道，可能是夢月山莊的人所用的暗號吧。”

  肖凝上前仔細看了看，總覺得像是藏文，她之前在組織裡，學過一些民族語言，但是這些字可能有些太過模糊，她隱隱約約，也只能認出“通天……”兩個字，再多就真的看不出了。

  只是一個湖心亭，怎麽取這樣一個名字，還是用藏文寫的，肖凝還是覺得詭異的很。

  西門飄雪舉著火折子照了周圍一圈，發現除了這裡，似乎其他地方也並沒什麽異樣，心中想著耽擱下去怕是不好，也不願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