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就是這裡,我就住在左邊的第三間廂房,如果小友有空,傍晚時分可以來坐坐,內人的廚藝很不錯。”
破城和李叔告別後走進澡堂內,澡堂內有些黑,靠著有些昏暗的燭光,破城如釋重負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泡在溫熱的水裡,長舒了一口氣,空宇宮的嚇人待遇真不錯,宮裡的根本沒法比。
破城利索把身上刷洗乾淨,特別是頭髮,重複的洗了幾次才罷休。
不得不說他頭髮之所以那麽柔順好看,都是他護理得當的原因。
破城獨自一人順著過來時的路,緩慢的往寢房走去。月光撒在破城的身上,孤單單的背影有些蕭索。
破城回到房中,趴在床上倒頭就睡,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雨,已經困到不行。
第二天,天才灰蒙蒙的亮,破城就醒了。只不過並沒有去無城的書房伺候,閉上眼睛繼續睡。
說不去就不去,昨天兩個人的關系鬧的那麽僵,他去了,無城的臉色只會更難看。
而且以無城的性格,他不去書房,無城自然會來找他。想到這裡,破城就什麽都不管,蓋上被子繼續睡。
昨晚剛下了雨,天涼的很,用來睡覺,最合適不過。
破城就這麽睡到了大中午,醒來模模糊糊的在房間裡坐了會,等了半天都沒有看見無城的蹤影。
破城百般無聊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心中很是落寞。“他不會是不想理我了吧,可是錯的人又不是我。”
如果不是無城說那些過分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在心裡把無城罵的體無完膚後,破城仍覺得不消氣。
就把筆墨拿出來,在宣紙上宣泄心裡的怒氣,宣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全是罵無城的話。
在房間裡折騰了半天,就到了下午,太陽緩慢的落到天空的另一邊,破城看著夕陽,想起了李叔說的話。
既然閑來無事,為什麽不去李叔那裡坐一坐,至少會有個人和他說話,不會像現在這麽無聊。
破城把凌亂的頭髮梳齊,懶得綁起來,直接就這麽披著,又不會有人看見。
破城出了寢房,然後尋著路找到李叔的廂房。李叔那時剛好回來,很歡快的把破城迎進廂房內。
每個廂房後,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李叔的院子裡種著幾顆青竹,破城看著很是喜歡。
輕音閣的一切,都是按照破城的個人喜好來打造,裡面的青竹破城尤為喜歡。
只不過他以後怕是都回不去了,真是可惜了那一院子的青竹,可都是他親手種下來的。
“小友,今日既然來了我這裡,不如和我痛飲一番,對酒當歌,乃是人生一大樂事。”
李叔把破城拉到院子裡坐下,這時李叔的妻子為兩人端上來幾分酒菜,還有兩壇酒。
看見李叔的妻子時,破城多少有些意外。雖然他的妻子已經有四十多歲,但依舊風韻猶存。
沒想到李叔能取的如此嬌妻,看著房內的簡單布置,兩人粗茶淡飯,過的很是恩愛。
破城從小到大,向來滴水不沾。本來還想拒絕,婦人就把酒拿了上來,破城不好拒絕,隻好硬著頭皮上。
李叔在破城面前的大碗裡倒滿清酒,然後自己則是舉起酒壇,邀著破城一起喝。
拿起面前的酒碗,破城覺得自己呼吸的空氣都充斥著濃重的酒味。
敬酒過後,李叔就抱著酒壇喝了起來,破城吞了一口口水,閉上眼睛一口氣把碗裡的酒喝了個乾淨。
酒一下肚,破城就覺得自己的肚子裡有一團烈火,在焚燒他的心肺,難受的很。
破城吐出舌頭,面紅耳赤淚流滿面。從前見那些人大口的喝酒,還以為酒不會難喝。
如今才知道,酒原來這麽辣,而且還那麽嗆。李叔見破城這反應,當即嘲笑他。
“哈哈,小友想必是頭一回喝酒吧。酒可是好東西,可以祛寒,還可以消愁呢。”
李叔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喝酒,就是喝兩大壇子都沒問題,而破城只是喝一碗,就已經有了醉意。
“消愁?若真的可以消愁,多喝一些無妨。”破城自顧自往碗中倒滿酒,端起來一口喝了下去。
李叔見此來了勁,連連拍手叫好。“小友好酒量,今天就讓我們不醉不歸。”
破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喝了那麽多酒,就是一口一口的往肚子裡灌。
心中想著無城的臉龐,卻不想想,想要喝酒讓自己不去想他,於是拚命的喝。
直到最後喝的東倒西歪,才一身酒氣的從李叔那裡離開。李叔看他連路都走不穩,不放心。
說要送破城,破城卻死活不願意,說他自己可以走回去。李叔見他態度堅決,就由著他去。
破城扶著走廊一步一步往樓梯口走去,才走到一半,就趴在回廊邊狂吐起來。
把汙穢之物全部吐到了湖中,破城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索性就坐在回廊上。
唯有第一層的走廊才讓人有些安全感,不會像二三樓一樣,走在上面怕稍不注意,就會掉下來。
破城看著天上的皎皎圓月,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悲涼之感,此時的他不知道在做什麽。
回廊裡靜悄悄的,破城聽著自己紊亂的呼吸聲,如果此時無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要把他臭罵一頓。
他是人,也是有情緒的,可是無城從來不顧及他的感受,肆意的把他當成玩具來玩弄。
無城在書房之中等了一天,都沒有看到破城的身影,心中有些焦慮。可是忙著出宮的事,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理會他。
直到深夜,無城才把出宮的各項事宜都打理好,明日一天的時間就用來休息,然後後天就可以順利出宮。
回了寢房,坐等羯把晚膳送過來,他可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無城靠在木椅上,沐浴著從窗口照進來的月光。
房間裡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些什麽,到底少了什麽呢?思索了一會,無城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羯剛好把晚膳在桌子上擺好,正要叮囑無城,讓他趁熱吃,吃得飽一些。
誰知道他才轉身,無成就突兀的站起來,把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無城忘了。
結果破城一開口就是:“破城呢?他在哪裡,難道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嗎?”
由於無城的反應過於激動,羯的反應慢了半拍,片刻才反應過來。
“回宮主,確實如此,這一天的時間他都呆在自己的廂房,直至傍晚時分出門去了李叔住處,現在仍未回來。”
昨天無城就吩咐,要時刻注意破城的行蹤,羯就讓人跟蹤了他。
他一天的動向羯都了如指掌上,只不過那個時候無城忙得很,他也沒有問,羯就沒有說。
如果無城不說,羯都要忘了這件事。無城在腦海裡搜尋了片刻,才想起李叔這個人。
雖然是空宇宮的一個小廚子,在之前卻是前任宮主唯一的護法。
前任宮主走後,他就去廚房當了一個不起眼的廚子,對於他,就連無城都要禮讓三分。
去廚房當差,是他的個人意願,無城干涉不得,說起來,已有許久沒有見過他。
記得李叔是個不喜歡與生人說話的人,對於空宇宮的每個人都極其冷淡,一直都是我行我素。
破城是怎麽和他牽扯上關系的?居然跑去別人哪裡待,都不願意回來,他就那麽令人討厭嗎?
“你先回去吧,本殿過去那邊看看。”
無城離開寢房,一出了寢房,直接從三樓回廊的一個缺口處跳了下去,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一層。
無城順著路走過去,在不遠處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回廊的邊緣,盡管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無城都可以知道,他就是破城。
還以為破城是賭氣,不願意回去,走近一看,發現他居然在走廊裡睡著了。
微閉的雙眼,長發從肩頭垂下來,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女人。
破城的臉像是抹了胭脂,淡粉的顏色在他的兩頰看起來竟出奇的適合。
無城走到他的跟前蹲下,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酒味,有些嗆鼻。
看了一眼遠處的廂房,他難道是和那個人喝了酒?看破城醉成這樣,就知道他喝酒量不怎麽樣。
他今日要是不出現在這裡,破城是不是就要在這裡睡到明天清晨。
“你怎麽就那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下雨的時候是,現在也是,非要惹我生氣你才開心是不是?”
對著破城數落了半天,破城依舊閉著眼睛,無城無奈的幫他把頭髮攏到耳根後。
醉成這樣,是別想讓他自己走回去了,就是扶著,他都不見得有力氣。
無城講破城打橫抱起,破城迷迷糊糊的抱住無城的腰。
也許因為無城的懷抱太暖,破城居然在無城的懷裡蹭了兩下。
無城見狀,只是感到有些無力,睡著了怎麽像個小貓似的。
破城在模糊之中感覺道有人抱著自己,極其不情願的將眼睛睜開。
這麽溫暖的懷抱,是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