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破城打消心裡的念頭，母親早就已經離開了他，他再也感受不到母親溫暖的懷抱。

  因為過於困倦，破城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睛睜開。

  模模糊糊的看見無城的臉，想要看清是不是他，可是越是努力睜開眼睛，就看的越模糊。

  破城伸出手，想要撫摸無城的臉，卻又把手縮了回來。

  “是我白日做夢，無城怎麽會出現在這裡，他日理萬機，哪裡會想起我呢。”

  破城委屈的嘟起嘴，撒嬌的窩在無城的懷裡。就算這是夢，就讓他在夢裡多待一會，最好不要醒來。

  “瞎想什麽呢，擔心了你一天，結果你卻這麽說我，呐，你摸一下，看是不是我。”

  只有在破城的面前，他才能放下高高在上的宮主架子。

  破城一天沒有理他，還以為破城不願意理他。知道破城的心裡念著他，心裡很是開心。

  無城拿起破城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摸到無城溫熱的臉，破城癡癡的笑了，喊了一聲：“母親。”

  這兩個字差點沒把無城嗆出一口血，忍著把破城丟下來的衝動。他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

  破城就這麽摸著無城的臉，借著月光，可以把他那雙明亮的雙眼看的很清楚。

  他記得，母親的眼睛也是這麽好看。

  可是，母親早已經離開了人世間，九泉之下，看到他活的這麽窩囊，定要為他擔心了。

  破城一吸鼻子，就劈裡啪啦的哭了起來。以往就算心中有委屈，都是自己忍著。

  看看天空，喝一杯清茶，強行把心中的委屈壓下去，所以從母親離開後他就沒有哭過。

  聽老人說，當一個人死去的時候，如果身邊的親人過的不好，他們會因為心存牽掛，而不能投胎轉世。

  這麽多年來，就是有再多的委屈，破城都忍在心裡。母親活著的時候就過的很苦，不能她去了，還讓她不安生。

  如今再次觸及溫暖的懷抱時，情緒有些難以自已。無城被破城嚇到了，不知道他為什麽哭起來。

  “你別哭呀，男子漢大丈夫，哭的跟個鼻涕蟲似的，難不難看啊你，快把眼淚擦了。”

  無城用衣袖幫破城擦去眼淚，破城卻拉起無城的衣服，直接用來擦鼻涕。

  看著衣袖上晶瑩剔透的鼻涕，無城的臉一黑，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身衣服可是他衣服中最喜歡的其中之一，他就這麽用來擦鼻涕！

  “母親，城兒也不想哭。可是，城兒的心裡就是覺得好傷心。母親你說過會陪著城兒，卻丟下城兒一個人走了。”

  在人前，表面上破城為人成熟穩重，事實上他的內心藏著一個孩童的自己。

  只是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他無法對誰展露出自己最原本的一面。

  無城的腳步頓住，有些吃驚的看著懷裡哭的一塌糊塗的破城。說起來，似乎從為聽破城提起過他的父母。

  原來他和自己一樣，都是沒有母親的可憐之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城真不相信破城會落淚。

  看在自己之前得罪了他的份上，就暫且扮一下他的母親，安慰一下他，讓他不至於那麽壓抑。

  “傻孩子，母親一直在九泉之下看著你一點一點的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你。”

  無城說這句話雖然有些自作主張，但是無城相信，如果破城的母親真的在天之靈，絕不會責怪他。

  無城想了想，自己雖然失去了母親，卻還有前任宮主的悉心照料，之後是羯和鯉的陪伴，他沒有孤單過。

  可是破城不同，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心裡肯定時時都在想念他早逝的母親吧。

  寂靜的回廊裡回響著無城的腳步聲，無城慢步走上階梯，往破城的寢房走去。

  一路上破城和無城說了很多，其中提及到他的父親，只不過始終未說出他父親的名字。

  無城自認不是個懂得安慰人的人，可是他卻是一個懂得傾聽的人，破城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很認真的在聽。

  回到破城的寢房中時，破城早已停止了哭泣，撒嬌似的抱著無城說了一句：“娘，你別走好不好，夜裡好黑，城兒怕。”

  這句話把無城哽住，無城語塞的把破城放到床榻上，給他蓋好被子，這句話，他無法回答無城。

  “你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你要學會自己把這條路走完，沒有人能夠一輩子都陪在你的身邊。”

  會無時無刻陪著自己，監督自己的人，除了自己，不會有第二個人。

  哪怕是你的伴侶，也會比你先走，或者是你先有，這是人的一生必須要經歷的生離死別。

  無城為破城攆好錦被，站在床榻邊語重心長的對破城說道，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母親，你是不是待會就要離開城兒了？”破城有些不情願的拉住無城的衣袖。

  無城松開他的手不是，不松開也不是，心裡左右為難。見無城不答話，破城繼續開口道。

  “母親，在走之前，城兒想可不可以問母親一句話？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

  破城的聲音有些模糊，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無城把頭低下來，正打算問他。

  破城卻再次開口，語氣很柔和的開口道：“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如果不是喜歡，他的心裡又怎麽會想的全都是無城的事，他的聲音，還有他的人。

  破城這句話，無疑是一道從天而降的天雷，自無城的頭頂劈下，把無城劈得外焦裡嫩。

  說出心中困擾許久的心事，破城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隨著困意襲來，才重重的睡過去。

  留下無城石化的坐在一邊，腦海裡不斷浮現剛才破城說的那句話，心裡不斷重複幾個問題。

  他喜歡上誰了？什麽時候的事？是空宇宮的人嗎？無城的腦袋亂糟糟的，嗡嗡嗡的亂想。

  破城給無城丟下這麽個問題，自己倒好，就這麽睡著了，無城又不能把他搖醒，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無城打了個哈欠，看了熟睡的破城一眼，既然他已經喝的爛醉如泥，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至於破城喜歡的那個人是誰，現在問他不一定說的出來，等到明天再細細的問他。

  無城解開身上的衣衫，露出裡面薄薄的寑衣，壞笑著鑽到被窩裡，一把把破城攬在懷裡。

  這一晚，兩人都睡的很沉。恰巧無城第二天沒有什麽事做，就乾脆窩在被窩裡不起來。

  直到正午的時候，破城在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那時破城正躺在無城的懷裡，兩人緊緊的貼在一起。

  破城一醒來，就覺得頭疼的厲害，就像是要裂開一樣。低聲呻吟兩聲，在心中暗道昨晚就不該喝那麽多酒。

  記得他才出了李叔的寢房沒走多遠，就在回廊邊吐了起來，至於後面怎麽樣，他給忘了。

  破城正要坐起來，才發現有什麽搭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摸索了一下，發現竟是人的手，而且不是他的。

  破城當即揮開那隻“不明來路”的手，猛地坐起來。

  看到躺在自己身邊，寑衣松垮，笑容滿面的無城時，破城的臉唰的黑了下來。

  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確定衣袍還安然無恙的穿在身上，心才放下來。

  “你這反應是做什麽？怕本殿趁你醉酒，強了你還是怎麽的？”

  破城無語的看著無城，在破城看來，就沒有什麽事情是他無城做不出來的。

  “宮主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寢房？我這裡地方小，容不下宮主這尊大佛，還請宮主自行離開。”

  破城的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可無城卻不為所動的躺著，一手支著腦袋，對破城說的話視若無睹。

  “空宇宮是本殿的地方，本殿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本殿若不走，你能奈本殿如何？”

  無城的氣焰很是囂張，擺明了說，我就是不走，有種你就想辦法請我出去，不過破城自然沒有這個能耐。

  “既然宮主不走，那我走。宮主什麽時候離開，我再什麽時候回來。”

  一山不容二虎，破城做不到和無城共處一室。只是看他一眼，自己的心就會怦怦亂跳。

  破城正打算起身，卻被無城拉回來死死的按在床上。無城壓在破城身上，故意拉近與他的距離。

  “本殿不走，你也不許走。你再對本殿如此無禮，你信不信本殿真的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現在無城的心中很是不爽，破城要是不給他一個解釋，就別想離開這裡半步。

  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破城甚至可以感覺到無城的體溫。破城的身體僵硬無比，不敢有所動作。

  “昨晚你喝的酩酊大醉，說你有喜歡的人。告訴本殿，那個人，是誰？”

  無城身上透露著危險的氣息，臉上很明顯的表現出，他很生氣，破城最好能給他一個解釋。

  破城心中一驚，昨晚他喝醉酒，在回廊裡狂吐之後，後面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

  應該是睡過去了，該不會是無城把他送回來，結果在路上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