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來到月華宮,夜襲帶領玉扇前往歐陽天的書房,歐陽天正在書房內批閱奏折。
書房內除了歐陽天,並沒有宮女在裡面。玉扇清楚歐陽天是個不喜歡拖拉的人,趕緊開口問他自己母親的事情。
“陛下,您答應過的事情應該還記得吧?”
玉扇的語氣有些忐忑,她就把歐陽天把她母親的事情忘了。
歐陽天的記性那麽好,怎麽可能忘記答應別人的事,他要是說不記得了,那就是不想讓玉扇見她的母親。
歐陽天抬頭,好笑的看向玉扇。她那不安的神情算是怎麽回事,認為他會食言麽?
只要她自己安安分分的,他就不會不遵守諾言。如果玉扇自己沒有做好本分之事,可就怪不得他。
“夜襲,帶她去。以後這種事你來定奪就好,不要讓任何人在朕批改奏折的時候來打擾朕。”
歐陽天真懷疑,這些上呈奏折給他的文武百官,是不是有心在為難他?
各種各樣的奇怪問題,層出不窮。沒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做不到的。
看著奏折想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頭緒,玉扇就突然跑了出來,歐陽天的思緒瞬間就斷了。
如果可以,歐陽天真的很想掀桌子。夜襲對玉扇使了個眼色,兩人利索的出了書房。
夜襲給玉扇蒙上眼睛,等玉扇再次睜開眼睛時,面前的場景不是華麗的月華宮,而是一處破財的小院落。
“你母親就在這裡,一個時辰後準時出來這裡等我,不然以後你想再來,可就難了。”
夜襲全然無視玉扇激動的心情,冷漠的從口中吐出這幾個字。當然,夜襲本人認為自己說的很客氣。
“謝謝大人。屬下明白。”
夜襲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冷漠的神情和歐陽天有的一比,不愧是歐陽天的暗衛。
盡管這個地方很破財,玉扇在心裡對歐陽天已經感激不盡,他不把她母親關在天牢裡,玉扇就已經謝天謝地。
比起牢房裡冰冷的石壁,扎人的草席和單薄的棉被,這個破敗的小院落已經很不錯。
重要的是,這裡每天都會有人定時給她母親送飯,不至於她母親不會被餓死,玉扇感到很開心。
走到院落的門前,玉扇抬起顫抖的手,停頓了許久,才將院落的門推開。
院落的破城程度不亞於冷宮,好在是個勉強可以棲身之所,下雨的時候有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就是冬天可能會潮濕了一些,秋天來了,母親在這裡住著會不會很孤單。
玉扇正要走進去的時候,夜襲突然將一個食盒遞到玉扇的面前,這是歐陽天的吩咐。
“陛下說了,既然一個月只有一天和母親相聚的機會,就好好的和她度過吧。”
玉扇並不知道,她在天東國的那段時間裡,歐陽天曾經親自來這裡查看過她母親的情況。
天熱了,下雨的時候房屋會受潮,歐陽天會讓人給她的母親添衣加被。在冬天的時候,讓人在房內添加火爐。
如果這些年沒有歐陽天的關懷,就由她的母親在這裡自生自滅,她的母親怎麽會活到這個時候。
玉扇看著夜襲手裡的食盒,在心裡糾結了一番才把食盒接了過去,夜襲眉頭一皺,對剛才玉扇的遲疑感到有些不滿。
“陛下為人雖然狠辣,卻不是你眼中的卑鄙無恥之人。食盒裡的飯菜和糕點,皆出自禦膳房,並沒有毒藥摻雜其中。”
夜襲的話很直接,讓玉扇有些窘迫,夜襲怎麽會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麽。
剛才夜襲把食盒遞過來的時候,玉扇還以為自己對歐陽天已經失去作用,這些吃的裡頭,說不定有毒藥。
夜襲直接無視玉扇尷尬的表情,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看著手裡的食盒,玉扇不明白歐陽天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突然同情心泛濫,還是怎麽的?
玉扇看了看食盒,管不了那麽多,大不了待會用銀簪試一試,就知道裡面到底有沒有毒。
玉扇走進院落內,院落很小,歐陽天一個書房的大小,就比得上這個地方。
一個婦人蓬頭垢面的坐在座椅上,雙目呆滯的望著天空,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木偶。
玉扇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帕子走到水井旁,打起了一桶水。
將手帕浸濕後,擰去多余的水。玉扇來到婦人的面前,用手帕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汙垢。
婦人的皮膚跟白皙,有著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只不過白皙的皮膚被汙垢遮住,好看的雙眼被垂下的頭髮遮住。
玉扇很耐心的一點一點的擦乾淨婦人臉上的汙垢,然後再把她的雙手擦乾淨。
本來清澈的一桶水變成了混濁的褐色,可見婦人的臉頰是有多麽肮髒。
玉扇接下婦人胡亂扎起來的頭髮,用特意帶來的梳子把婦人的頭髮梳的順開。
婦人的頭髮很順滑,也很乾淨,並沒有像她的臉一樣有那麽多汙垢。
只不過婦人貌似不會盤發,頭髮盤的非常散亂,看起來就像是流落街頭的乞丐。
如果讓她走出這個地方,那麽她只有走上乞討這一條道路。而她的容貌會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
把婦人的頭髮梳好之後,玉扇把小銅鏡舉到婦人的面前,鏡中的婦人,打扮的雖然不金貴,但是乾淨利落。
頭髮被整齊的梳起,雙目不再是呆滯空洞,而是無比的溫柔。
“母親,你看,你還是那麽美,真是美極了,父親看見一定也會這麽覺得。”
玉扇舉著手中的銅鏡,由衷的讚美道。不論過了多久,她的母親依舊是這麽美。
婦人接過玉扇手中的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幸福的笑了起來。
他說過,她簡單綰起頭髮時的樣子最美,往年的時候都是他給自己綰的頭髮。
正因如此,婦人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綰過頭髮,所以頭髮綰起來亂糟糟的。
玉扇把食盒打開,看到食盒裡的飯菜時,玉扇怔了怔,食盒裡的菜,為何都是她母親喜歡吃的。
一樣不差,從菜色到口味,這絕不可能是巧合。但是很快玉扇恢復了開懷的笑容,把菜拿出來擺好。
把碗筷遞到婦人的身前,婦人放下銅鏡,結果玉扇手中的碗筷。
“母親,這些都是您愛吃的菜,多吃一些,你看看才一個月沒有見,你就瘦了那麽多。”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玉扇鼻子一酸,但是還是忍住即將湧出眼眶的淚水。
長時間才見母親一次,怎麽能夠在她的面前落淚,讓她再為自己傷心。
“孩子,別總是給娘夾菜,你也吃一些。這些都是你爹愛吃的,可好吃了。”
婦人歡喜的夾起一口菜放到口中,滿足的咀嚼著,玉扇哽咽著點了點頭。
婦人福薄,年紀輕輕的丈夫就走了,辛辛苦苦的將女兒拉扯大,她一直都很樂觀。
只不過鮮少有人知道,父親去後,母親承受著絕不的精神壓力,精神變得有些反常。
時常會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一些奇怪的話,還會突然的哭起來。
玉扇一開始很害怕,但是很快她明白母親病了。母親照顧了她那麽多年,到了她照顧母親的時候。
她進了宮,本來是覺得當宮女會有豐厚的例銀,誰知道被歐陽天相中,當上了他的暗衛。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歲月,玉扇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之後她才知道,暗衛是豁出性命的事情。
為了在每一次的歷練中活下來,玉扇一路披荊斬棘,從原始森林中出來的時候。
玉扇當時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活下來了,她以後可以繼續照顧她的母親。
她通過了暗衛的試煉,成為了暗衛中的一員。歐陽天實現了他的承諾,把她的母親接入宮中。
可是沒多久,歐陽天就給玉扇指派了一個任務,讓她遠行天東國做奸細。
埋伏在敵軍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回來,玉扇為此感到猶豫不決。
誰知道歐陽天居然以她母親的性命相要挾,玉扇不得不離開南羅國前往天東。
在玉扇離開的時候,歐陽天對玉扇說。只要她有能力以不被懷疑的方法離開天東,她就可以回來看她恩母親。
玉扇在天東國的這些年,回來南羅國恩次數不超過五次。
之前沒有在意,玉扇現在才想起來,歐陽天一直以來都把她的母親照顧的很好。
沒有讓她凍著,更沒有讓她餓著,可以說吃飽穿暖。
這麽多年過去,婦人的神經雖然不正常,但是她的記憶力卻極好。
過去這麽久,她還能夠清楚的記得她夫君愛吃的菜是哪幾樣。
她時常會自己做夫君愛吃的菜,因為那是她懷念她夫君唯一的方式,久而久之,這也成了她愛吃的菜。
“母親,對不起,女兒不能夠天天陪在你的身邊,一個月才能來看你一次,你會不會怪女兒?”
玉扇淚眼汪汪的看著婦人,身為女兒,她並沒有做女兒該做的事情,著實不孝。
婦人淡笑著搖搖頭,看著玉扇說道:“傻孩子,娘知道你是有事情要做的人,娘怎麽會怪你呢。”
婦人的精神時而正常,時而發瘋,可是不管自己變成什麽樣,婦人都不曾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孩子你長大了,不能隻想著娘。要學會多多想想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娘會永遠在這裡等你。”
婦人面容慈祥的看著玉扇,玉扇含淚點點頭。在心裡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找機會帶母親離開這個地方。
等到皇甫無痕把凌瀟帶回天東國,或者凌瀟和歐陽天的事情已成定局。
她耽誤了母親太多年,是該陪陪母親,不能再讓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婦人吃著吃著,像是想起了什麽。起身的時候手不小心帶過銅鏡,銅鏡被掃落掉在地上。
銅鏡卡啦一聲碎在地上,斑駁的鏡片支離破碎的散落一地,玉扇心裡一驚,心裡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