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起,撤去雨晴宮所有宮人,扣去三月俸祿,望能早日悔悟思過。”
還有一個決定,就是讓皇甫無痕搬離雨晴宮,讓他去了另一座行宮,如此一來,雨晴宮就只剩下她一人。
這是歐陽天想了半天,最終做出的決定。撤去雨晴宮的所有宮人,唯獨會有宮女每日送膳。
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人踏足雨晴宮。歐陽天下這樣的決定,希望歐陽青雨能夠靜下心來。
等什麽時候她想通了,這道聖旨,歐陽天自會撤回。
雨晴宮的宮人一個個的離開,最後只剩下歐陽青雨抱著手中的聖旨,在大殿內就跪不起。
歐陽青雨抱著手中冰冷的聖旨,想起歐陽天失望的眼神,頓時淚如雨下。
天轟隆隆的下起了雷陣雨,雨晴宮到處是一片死寂。歐陽青雨的淚水,遠比暴風雨來的還要凶猛。
懷裡的聖旨是那麽的冰冷,可歐陽青雨就是緊緊把它抱在懷裡。
雷聲震耳,在人們的耳邊轟響,歐陽青雨突然含淚大笑起來。“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啊,哈哈哈哈。”
歐陽青雨瘋了似的跑到雨裡,笑著讓雨水衝刷自己臉上的淚水,又哭又笑。
歐陽天已經對她徹底失望,皇甫無痕已無可能喜歡上她。
她機關算盡,非但,非但什麽都沒有得到,還把自己原本擁有的給丟了。
都說人一路走來,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一路走來的過程中,你得到了什麽。
而歐陽青雨一路走來,一直都在失去。歐陽青雨松開懷裡的聖旨,連連搖頭。
“不行,我不能沒有皇兄,不可以。”歐陽青雨自言自語的衝出雨晴宮,風吹的有些野,刮在歐陽青雨的上,就像是無數把小刀在凌遲她。
“你們讓我進去,皇兄一定不會放著我不管的,我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快開門。”
歐陽青雨拍打著月華宮的宮門,始終沒有人將宮門打開。她不停的喊,直到喉嚨沙啞,都無人問津。
月華宮的宮門緊鎖,歐陽青雨無力靠著宮門坐在台階上,皇兄難道真的不要她了嗎?
傾盆大雨不停的下,雷聲並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大聲。就在歐陽青雨快要絕望的時候,月華宮的宮門被人緩緩打開。
歐陽青雨喜極而泣的轉頭,還以為歐陽天終於願意見她,誰知卻是夜襲走了出來。
夜襲撐傘遮住歐陽青雨,不帶感情的把雨傘送到歐陽青雨的手裡。
“公主請你回去吧,陛下是不會見你的。自作孽不可活,公主你應該早明白,回去雨晴宮好好思過。”
也許那樣歐陽天才會回頭看你一眼,不是睡都可以一味的縱容你。
當初歐陽青雨那麽囂張,難道就完全沒有想過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
夜襲的任務,只是給歐陽青雨遞一把傘。任務完成,他也該去向歐陽天複命。
有些話歐陽天說不出來,他就替歐陽天說了吧。“公主你實在是讓陛下太失望了,以後的日子,自己好自為之。”
歐陽天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縱容她,她早該想到會有今天。活該如此,如此下場,已經是對她十分寬恕。
夜襲無情的關上月華宮的宮門,歐陽青雨愣愣的看著手裡的雨傘。夜襲說的話雖然無情,卻沒有說錯。
她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她為什麽如此難以接受。
對了,她記起來了,她從來都以為歐陽天無論如何都會寵著她,因為他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
所以她做事不計後果,從不知道收斂,為所欲為,給歐陽天製造了不少麻煩。
在她眼裡,她做的是那麽理所當然,歐陽天給予他的原諒和疼愛,她更是理直氣壯的利用歐陽天對她的疼愛。
她肆意的揮霍,不管歐陽天到底同不同意她這麽做,只要她喜歡,她願意,她想。
“她走了嗎?”
歐陽天心煩意亂的翻看桌上的書籍,時不時的看向窗外不停下的大雨,今天怎麽就下起了雨。
夜襲站在書房門口,未曾走進室內,雨水順著他的衣衫落到地上。
“已經走了。”
歐陽天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書。本想重重懲戒歐陽青雨,最後不過是下了一道不痛不癢的聖旨。
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裡歐陽天都不會見歐陽青雨,三個月後再去看看她過的怎樣。
如果她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是最好不過。如果她依舊執著的認為是他人導致今天的這一切。
歐陽天覺得自己可能會考慮和歐陽青雨斷絕來往,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是朕太過寵她,才把她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朕到底該怎麽給父皇母后交待,怎麽跟凌瀟交待,怎麽跟自己交待。”
是他的寵愛,致使歐陽青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陛下,你還是沒有解開心中的心結。”
歐陽天替歐陽青雨承受的太多,他在她背後默默為她付出,卻未曾得到歐陽青雨的理解。
“過幾日將君絕召進宮,朕近幾日心裡不安定,總覺得有大事發生,朕有事與你們交待。”
夜襲站在門口頓了很久,才把書房的門關上。
君絕對宮廷的厭惡,他們二人最是了解。歐陽天跟君絕承諾過,不是重要之事,絕不召見。
今日歐陽天突然提起君絕,引起夜襲心裡的不安。
歐陽青雨撐著傘離開月華宮,背影格外的落寞。身上早已淋濕,此時撐傘還有什麽用。
歐陽青雨回到雨晴宮,脫下身上的衣服,洗去身上的雨水,更妄想衝去心裡的悲傷。
沐浴完後歐陽青雨走進空無一人的大殿,在主位上坐下,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
“木槿,天黑了怎麽還沒有掌燈?”歐陽青雨的聲音在大殿上空久久盤旋,這才意識到雨晴宮只剩下她一人。
也罷,只有一個人的宮殿,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吧。
今天的天氣有些奇怪,按理說冬天就快來了,怎麽還會下雷陣雨,就連老天都震怒了吧。
歐陽青雨就這樣在大殿裡坐著,天逐漸暗下來,整個雨晴宮被黑暗覆蓋,沒有一點光明。
剛下過雨的天很冷,歐陽青雨在不知不覺中睡過去,到半夜時被凍醒,不禁打了個寒噤。
歐陽青雨環住雙肘,一時忘了,她無意睡著的時候,再不會有宮女為她蓋上毯子。
睜開眼,閉上眼周圍都是伸手不見五指。歐陽青雨輕歎一聲,起身摸索著回了寢房。
只是這次不會有人替她整理好床榻,不會有人為她打開寢房的門,不會有人替她解下頭上的發簪。
歐陽青雨走進房內,點亮燭台上的蠟燭。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亮起橘色的火光,蠟燭的火光照在歐陽青雨的臉上。
歐陽青雨感受著拉住傳過來的熱度,原來蠟燭的光芒竟是如此的溫暖,讓她空虛寒涼的心,有了寄托之所。
於是歐陽青雨小心翼翼的把房內所有的燭台都點亮,整個房間瞬間明亮無比。
歐陽青雨把燭台挪到內室,全部放在桌子上。在十幾盞燭台的照耀下,房內亮如白晝。
她就這麽守著燭台守了一夜,期間未曾合眼。
凌瀟睡了一夜,就連下雨打雷那麽大的動靜,都未能把她吵醒,反而是無憂哭的厲害。
玉扇怎麽哄都不行,就在玉扇束手無策的時候,想起無憂和凌瀟在一起的時候從不哭。
凌瀟睡的一直很沉,如果不去推她,她不會醒。玉扇把無憂抱到凌瀟的床榻邊上,把他放到凌瀟身邊。
孩子有辨認身邊熟悉之人的氣味,感覺到凌瀟的味道,無憂總算是停止了哭泣。
凌瀟在夢裡,夢到宮女死前不甘的眼神印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凌瀟從夢中驚醒,猛然驚醒,一側過身,就看到無憂正躺在她的身邊,向她伸出雙手。
一陣輕風吹過,凌瀟裹緊被子,天怎麽冷了那麽多。玉扇正好進來,看到凌瀟醒來,為她端來洗漱的熱水。
凌瀟一邊洗漱,一邊時不時的看向窗外,聞著風中的味道,昨天應是下了一場大雨。
“小主,昨日你睡著的時候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要不要奴婢說給你聽聽?”
凌瀟伸向熱水中的手頓了頓,抬頭疑惑的看向玉扇,示意她說下去。
“陛下昨天下了一道聖旨,撤去雨晴宮所有伺候宮人,扣除雨晴宮三月俸祿,而且還讓妖皇搬到了另一座行宮。”
對於別人來說這道聖旨算不上什麽,可對歐陽青雨來說,句句都是利劍,針針見血。
歐陽青雨嬌生慣養慣了,雨晴宮突然就剩下他一個人,她怎麽會受得了。
在皇宮中待了這麽長時間,凌瀟看的出來,皇甫無痕可是歐陽青雨的精神支柱。
歐陽天竟下令讓皇甫無痕搬離那個地方,如此對於歐陽青雨來說太過殘忍。
“不管怎麽說青雨公主都是陛下的妹妹,下這樣一道聖旨,當真是為難他了。下聖旨後,青雨公主有什麽反應?”
就歐陽青雨無理取鬧的性格來說,不可能就這麽老老實實的接受歐陽天的安排,更何況此事關乎皇甫無痕。
“聽聞青雨公主接了聖旨後去了一趟月華宮,只不過陛下並未見公主。”
歐陽青雨竟沒有大鬧,讓凌瀟有些意外。如果歐陽青雨真的尋死覓活,歐陽天未必能做到視而不見。
更何況昨天那時候下著大雨,歐陽天能夠忍著不見歐陽青雨,著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