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凌瀟心裡覺得著實慚愧。初雪是歐陽天的妃子，不得歐陽天重視就罷。

  居然還讓一個算是來路不明的女人住在她的宮殿，初雪甚至把自己的寢房讓給了凌瀟。

  凌瀟思來想去，如果換成是其妃子，別說是照顧她，怕是恨不得在她的膳食裡下毒。

  盡管礙於歐陽天，不會做出什麽離譜的事情來，但絕不會給凌瀟好臉色看。

  “雪妃她確實可憐，剛來宮中的時候，因為一進宮就被封了才人，賜了行宮，沒少受欺負。”

  那時候玉扇正好回來看她的母親，得知了初雪的事，只不過當時沒那麽多心思去理會。

  一說起初雪，凌瀟就來了精神，她對初雪的了解其實很少，並不知道她的家世。

  現在想想才記起來，初雪走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親朋好友來替她送行。

  初雪出殯那時凌瀟忙著照顧無憂，沒有多注意這方面的事，現在想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玉扇，你在宮裡有你段時間了吧？可知初雪姐姐她的家人都是什麽樣的人嗎？”

  玉扇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非常規矩，在宮中定是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讓凌瀟不明白的是，以她的處事方式，為何現在還沒有晉升為嬤嬤，這不合理。

  “雪妃並不是皇城本地人，南羅國有一座邊疆都城名為謬龍城，那裡一年多以前發生了一場大災難。”

  這件事當時在南羅國可是大事件，直到今年，謬龍城尚未完全恢復過來。

  對謬龍城凌瀟有些印象，初雪還在的時候，歐陽天就因政事需要去過一次謬龍城。

  記得是去了兩個多月才回來，回來後歐陽天的情緒低落相當長一段時間。

  “在那場天災之中，那座城鎮的人幾乎全部死去，其中包括雪妃的家人，一家就只剩下她。”

  後面的事情就是歐陽天和初雪的相遇，至於後來歐陽天是為什麽把初雪帶回宮中就不得而知。

  不過歐陽天后宮妃子無數，也許是看上了初雪的容貌，一時心血來潮才將她帶了回來。

  “也就是說，初雪姐姐來南羅國其實才一年多的時間？”

  聽了玉扇說的那些經過，凌瀟不禁對初雪的遭遇一陣唏噓。在那樣的情況下，是要多堅強才能自己活下來。

  如果不是從玉扇口中得知，凌瀟真想不到初雪經歷了那麽多的坎坷。

  在記憶中，初雪是個很愛笑的人，那樣開朗的一個人，誰能看出她曾經承受過那麽大的悲痛。

  這也許就是那時為什麽初雪拚了命，也要把無憂生下來的原因。

  失去父母已是極大的痛苦，哪裡還受的住失去自己的孩子。

  “是的，雪妃來皇宮的時間非常短暫，真是紅顏薄命，如今只希望小皇子能好好的活下去。”

  無憂作為歐陽天的第一個孩子，極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因為歐陽天似乎從來沒想過繁衍子嗣的事情。

  至於無憂的出生，說起來算是一個意外。直到無憂出生之前，歐陽天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孩子。

  不過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歐陽天當初並不怎麽在意初雪。

  作為極有可能是南羅國未來太子的無憂，不知有多少雙盯著這脆弱的生命。

  對於一國之君來說，無後是最大的忌諱。伴隨著無憂的出生，可以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恩，我會把無憂當成我自己的孩子看待。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算是報答初雪姐姐的恩情了。”

  歐陽天一回月華宮，就讓宮女將歐陽青雨帶去沐浴，把臉上的汙垢清洗乾淨。

  他這個做皇兄的是有多不稱職，才讓自己的妹妹變成這副模樣。

  歐陽青雨的頭髮很長，洗完後濕答答的垂在背後。歐陽天將她拉到暖爐邊，讓她可以暖和一些。

  見到暖爐裡的炭火被燒的通紅，歐陽青雨許是覺得有趣，竟把手伸向暖爐。

  歐陽天就是怕她會做出什麽舉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見她居然把手伸向暖爐，當即把她拉住。

  真是不要命，要是燒著了，絕對會在手上留下疤痕。

  “皇兄，這個是什麽呀，好暖和？難道不可以玩的嗎？”

  歐陽青雨嘟著嘴看著散發著熱氣的暖爐，如果不是歐陽天拉著她，她就把手伸過去了。

  “青雨乖，不要亂動，暖爐是會燙傷你的，所以不能夠去碰它，知道沒有，不然皇兄會生氣的。”

  一說到歐陽天會生氣，歐陽青雨就立即坐好，一動不動，時不時的撇歐陽天一眼，就害怕他生氣。

  歐陽天見歐陽青雨這樣，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如果以前歐陽青雨也那麽聽話，該多好。

  宮女為歐陽天遞過來果品，歐陽天夾起一塊水果，送到歐陽青雨面前。

  歐陽青雨則是像個孩子一樣，張大嘴巴，等著歐陽天把水果放到她的口中。

  就在兩人相處融洽的時候，夜襲帶著一名老太醫走進來。“陛下，太醫已帶到。”

  歐陽天對太醫點點頭，老太醫並沒多說廢話。拿出一個小墊子，正要拉過歐陽青雨的手。

  卻被歐陽青雨避開，歐陽青雨瑟瑟的躲在歐陽天的背後，懼怕的看著太醫。

  歐陽天轉過身扶住歐陽青雨，很是耐心的跟她解釋道：“青雨別怕，太醫只是給你把脈，有皇兄在呢，別怕。”

  興許是剛才那些妃子奪走歐陽青雨的手鐲，以至於他人碰她的手，她都會很敏感。

  歐陽青雨看了看歐陽天，繼而又看了看太醫，才極其不情願的把手放到墊子上。

  老太醫詢問的看了歐陽天一眼，見歐陽天並沒有什麽意見，這才為歐陽青雨把脈。

  老太醫從把手搭在歐陽青雨的手腕上開始，皺起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本來就皺巴巴的臉，更是像個核桃似的。

  給歐陽青雨把完脈之後，老太醫收好醫藥箱。“陛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歐陽天看了歐陽青雨一眼，把歐陽青雨拉著自己衣袖的手松開。

  “青雨，皇兄出去和太醫說一會話，很快就回來，青雨乖乖在這裡等著好嗎？”

  除開歐陽天其他人歐陽青雨都信不過，歐陽青雨不情願的搖搖頭。

  “皇兄會不會不要青雨了呀？”

  歐陽天摸著歐陽青雨的頭，把她散到額頭前的頭髮撩到腦後。

  “傻青雨，皇兄怎麽會不要你，淨會說傻瓜。青雨難道不相信皇兄了嗎？”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歐陽天的聲音突然頓住，心中一股酸澀湧上心頭。

  歐陽青雨看出歐陽天的憂傷，想了會還是放開了歐陽天。

  只是片刻，歐陽青雨低下去又抬起來，無比堅定的看著歐陽天。

  “青雨相信皇兄，什麽時候都相信！”

  歐陽青雨字句敲在歐陽天的心頭，歐陽天的瞳孔驟然睜大，歐陽青雨此刻的眼睛是多麽明亮。

  好比冬日的太陽，給人以無限溫暖。

  歐陽天吩咐宮女看好歐陽青雨，和太醫走到外室，面色凝重的看著同樣面色複雜的太醫。

  老太醫躊躇了半天，猶豫著要不要把歐陽青雨的病情如實告訴歐陽天。

  “愛卿算是太醫院的老人，朕小時愛卿曾為朕看過病，於朕算是恩師，不必如此戰戰兢兢。”

  歐陽天握緊的拳頭，手心早已冷汗滿布，自己到底在擔心害怕什麽。

  “青雨的病情到底如何，愛卿直說就是。”

  老太醫無奈的歎了口氣，透過屏風看向後方歐陽青雨的身影，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麽毀了。

  “想必陛下還記得公主曾在天牢內發過病，不過那時公主失去記憶，對神經造成壓迫，加上藥物作用，病才壓了下來。”

  上次歐陽青雨的病不算重，好好調養，不受什麽刺激的話是可以很快好起來的。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歐陽青雨突然的發病，老太醫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次公主的病情比上次嚴重許多，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好起來，現在的狀態，已是最佳狀態。”

  也就是說，現在歐陽青雨的心態是小孩子的心智，還不算是發病。

  如果她發病，會比現在還要嚴重，甚至可能傷害到其他人。

  “難道，就沒有辦法可以讓她好起來嗎？”

  若是歐陽青雨一輩子都要這樣，歐陽天實在無法接受。

  老太醫搖搖頭，怎麽說青雨那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自然希望能夠讓歐陽青雨好起來。

  就算是華佗再世，都未必能夠讓歐陽青雨好起來。

  “如今只能夠順其自然，如果讓她每天的情緒都能夠平穩，不受什麽刺激的話，說不定能夠好起來。”

  可，那種可能的幾率有多小，他們都知道。“好，朕知道了，麻煩您了。”

  “陛下，君絕求見。”

  剛才歐陽天在一邊和太醫說話，君絕已在外面等了一會。

  “讓他進來吧。”

  歐陽天走向歐陽青雨，歐陽青雨撒嬌的撲到歐陽天的懷裡，和小貓無異。

  “好啦，傻丫頭，到睡覺時間咯，去睡覺吧。”

  看歐陽青雨的黑眼圈，就知道她好幾天沒有睡好。說到睡覺，歐陽青雨沒有抗拒。

  乖乖的就躺到床榻上睡覺，加上天氣冷，窩在被窩裡也算是一種享受。

  歐陽天等歐陽青雨睡著，才走出寢房書房的方向走去。君絕和夜襲已在裡面坐了好一會。

  “讓你們久等了。”

  君絕握著手裡的茶杯，茶杯裡的花茶冒著騰騰熱氣，君絕輕輕吹了吹，喝下一口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