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青雨警惕的打量了歐陽天半響，明顯不相信歐陽天的話。

  “你才不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可厲害了，他可是南羅國的君主，而且他還很疼愛我。”

  歐陽青雨說著說著傻傻的笑了起來，完全忘記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她口中所謂的哥哥。

  歐陽天聞言，頓時潸然淚下。站在一邊的凌瀟和夜襲看到歐陽天落淚，感到非常吃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歐陽天多麽高傲的一個人，誰想過他竟也會落淚。

  凌瀟表露出驚訝的表情後，很快恢復常態。再怎麽高傲，都改變不了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的事實。

  即是，如何能夠絕去七情六欲。看到自己一向疼愛的妹妹變得又瘋又傻，還被眾多人一同欺負。

  凡是有良知的人，都會對歐陽青雨倍感同情。就算是以凌瀟的立場，凌瀟現在怎麽都恨不起她來。

  歐陽青雨曾那麽受歐陽天的寵愛，到處為所欲為，除了皇甫無痕之外，就沒有她得不到的了吧。

  人前人後，她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外表堅強的她，內心卻無比脆弱。

  不然不會在歐陽天下了那道聖旨，將她打入天牢之後，就發了瘋。

  之前好不容易把病情壓製住，在前幾日歐陽天下令責罰她後，再次發了瘋。

  一直以來她都被歐陽天縱著，習慣了歐陽天把她捧在手心的安全感。

  以至於有一日歐陽天松開捧著她的手，不再像從前那般寵愛她時，她竟不知該如何落腳。

  變得瘋傻，算是老天對歐陽青雨的懲罰。

  一向刁蠻跋扈的她，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副模樣，不知做何感想。

  歐陽天也是個性情中人，看到自己的妹妹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變成這樣，他的心中比誰都不能接受。

  “青雨，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皇兄不好，才讓你走到今天這步，請你一定要原諒皇兄。”

  早知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當初歐陽天說什麽都不會同意歐陽青雨待在天東國。

  如果當初他態度決絕，將歐陽青雨強行帶回南羅國，歐陽天說不定會死了那條心，何至於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也許是見到歐陽天落淚，歐陽青雨的淚光在眼中閃了閃，小心翼翼的替歐陽天擦去眼角的淚水。

  “快不要哭了，母妃說過，不論遇到什麽困難，都要笑著度過，落淚只會徒增傷感，還會傷了身子。”

  歐陽青雨說起母親的時候，眼角帶著笑意。凌瀟想他們二人的母親，定是一位非常溫柔的女子。

  只可惜了，歐陽青雨並沒有繼承到她母親身上的任何優點，從她的性格可以看出來。

  不過這張臉，倒是挺好的繼承父母親的基因。

  “青雨，你睜大眼睛看看，看清楚了，我是你的皇兄呀，母妃宮殿的並蒂蓮你可還記得？”

  歐陽天期待的看著歐陽青雨的眼睛，希望她能夠想起些什麽來。

  歐陽青雨不確定的看著歐陽天，瘋掉的她，早已經忘了自己心中的皇兄的樣貌。

  “你真的是青雨的皇兄嗎？”歐陽天極其肯定的點頭，握著歐陽青雨肩膀的手不禁緊了緊。

  歐陽青雨原本還好好的，誰知她聽了歐陽天說的話後，哇的一聲撲到歐陽天的懷裡哭了起來。

  “皇兄，青雨以後再不敢做讓皇兄生氣的事了，皇兄別不要青雨，青雨知道錯了。”

  歐陽青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在歐陽天的肩膀上，歐陽天先是一愣，隨後勾起嘴角，重重的點頭。

  “青雨不怕，皇兄怎麽會不要你你呢。”

  歐陽天將歐陽青雨緊緊抱著，歐陽青雨似是要把這些天擔驚受怕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

  夜襲默默的走過去，為他們二人撐起雨傘。凌瀟看著他們，頓時頭有些疼。

  曾幾何時，她是否也曾抱著重要之人，在風物之中痛哭。那個人的臉很模糊，凌瀟想不起來。

  一想起來，只是看到血從他的傷口中不斷湧出，染紅了自己的衣衫，而她喊出的那個名字，好似是辰哥哥……

  想到這個名字，凌瀟猛地一怔，辰哥哥是誰？她腦海裡為什麽會有這些奇怪的片段出現。

  歐陽青雨的哭聲沒一會漸漸小了下去，像個孩子似的在歐陽天的懷裡睡去。

  歐陽天神情複雜的把歐陽青雨抱起，回頭抱歉的看了歐陽青雨一眼，然後抱著她往月華宮的方向走去。

  今日歐陽天去拂雪宮，問凌瀟要不要一起去禦花園走走。

  出於那日對歐陽天懷疑的愧疚心理，凌瀟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賞雪的時候，歐陽天把凌瀟的手緊緊握在手裡，怕她冷著，給她取暖，凌瀟那時候感到十分感動。

  正因如此，凌瀟心裡感到更加愧疚，不知道該如何向歐陽天表達自己的歉意。

  沒走多遠，他們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直到歐陽青雨站起來推開月妃的時。

  歐陽天的目光掃過歐陽青雨時，握著凌瀟的手抖了抖，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震驚和悲痛沒逃過凌瀟的雙眼。

  凌瀟站在雪地裡，目送歐陽天遠去。

  往拂雪宮的方向回去的時候，凌瀟就在想，其實歐陽天沒必要和她說對不起，他本身並沒有錯。

  歐陽青雨是他的骨肉至親，歐陽天關心她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現在歐陽青雨變成這樣。

  要非說對不起的人，只有初雪姐姐。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因為歐陽青雨的胡鬧這麽沒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初雪姐姐若是尚在人世，定不希望她在這件事情上傷神。

  她是一個總為他人著想的人，不管自己如何，只在乎別人過的好不好，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想著想著，凌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直至雪落滿全身，她都沒有意識到。

  直到皇甫無痕撐傘站在她的身邊，為她擋住風雪，拂去她肩膀上還有青絲上的雪花。

  “你怎麽會在這裡？而且還是獨自一人。”

  凌瀟感到有些吃驚，怎麽每次出門，都能夠遇到皇甫無痕，幾乎快到無處不在的地步。

  自己一個人雪中漫步，難道不會覺得太過寒涼了嗎？如果是凌瀟，凌瀟就不會自己一個人看雪。

  “我？我如今不過是一名階下囚，自己獨自賞雪是很正常的吧，倒是你，你的小宮女呢？”

  皇甫無痕被歐陽天軟禁在這皇宮之中，親信都被歐陽天囚禁天牢，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哪裡會有人陪他。

  凌瀟所到之處，皇甫無痕幾乎都跟著，只不過不會靠的很近，歐陽天是懶得理他。

  說起玉扇，他們出來賞雪的時候，玉扇婉拒了凌瀟提出同行的建議。說她要在拂雪宮照顧無憂，凌瀟就隨她去。

  “我沒有讓她跟出來，上次險些被暗害一事，還沒有和你說聲謝謝，順便和你說聲對不起。”

  上次皇甫無痕好心幫她，結果她不僅沒有感謝皇甫無痕，還對他惡言相向，說起來著實慚愧。

  “沒事，是我那時候沒有把話說清楚，讓你誤會了。奉勸你一句，皇宮是吃人的地方，不要太過相信身邊的人。”

  皇甫無痕這句話，直接把矛頭指向玉扇，希望凌瀟能夠長個心眼，不要容易給予他人信任。

  當初凌瀟就是太過信任玉扇，可誰又知道，跟隨凌瀟多年的玉扇，居然是歐陽天的人，論誰都會感到意外。

  “皇宮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我比誰都清楚，至於該信任誰，我自己拿捏的準。”

  言下之意，就不用他這個外人多言。凌瀟不過是放下對皇甫無痕的芥蒂，可沒有完全接受他。

  皇甫無痕不禁苦笑，他這是好心提醒，希望她長個心眼，這丫頭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領情。

  “妖皇不是還要賞雪麽？我自己有腿，可以自己走回去，就不用妖皇陪著了，我先行一步。”

  凌瀟沒給皇甫無痕說話的機會，說完就直接走人，留皇甫無痕孤零零的站在背後。

  皇甫無痕仰頭看向被白雪染上白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了個哆嗦，這南羅國真是冷的要命。

  恩，該怎麽說呢，凌瀟雖然還是對他冷眼相對，可至少還和他說話了，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凌瀟回到拂雪宮時，整個人都快凍僵，原本的睡意硬是被無情的冰雪凍的煙消雲散。

  凌瀟哆哆嗦嗦的回到房內，感受到房內的熱氣，身上僵硬的感覺才覺得好受了不少。

  “小主，你不是和陛下一起出去的麽，怎麽自己回來了？快過來，讓奴婢拂去您身上的雪花。”

  雪花本就是極其容易融化的，若是不快些拂去，融化了就會浸到衣服裡，會受寒的。

  看到玉扇那麽著急，凌瀟突然覺得這個房間是那麽溫暖，這裡才是她的歸宿。

  現在凌瀟除了拂雪宮，什麽地方都不想去。

  “在賞雪的途中我們遇到了青雨公主，她……瘋了，在禦花園被妃子們欺負，恰巧被我和陛下撞見。”

  後面的凌瀟沒有再說下去，玉扇從她的表情，可以得知後面事情是如何發展。

  歐陽天之所以沒有陪凌瀟回來，大致是因為照顧歐陽青雨去了。“陛下他真是糊塗了。”

  歐陽青雨會瘋，說到底是她自己自作孽，怪的了誰。歐陽天對歐陽青雨的親情，怎麽都割不斷。

  不過說起來也是，如今歐陽青雨都瘋了，她們還去計較這些事情做什麽。

  “小主你別往心裡去，陛下這些年向來寵愛青雨公主，這次青雨公主變成這樣，他心裡難免感到悲痛。”

  凌瀟笑著搖搖頭，她悶悶不樂並不是因為這個。

  歐陽天這些年對歐陽青雨可謂是當爹又當媽，對歐陽青雨算是盡足了哥哥該做的事情。

  這事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會感到難受的吧。更何況歐陽青雨身份特殊，是歐陽天唯一的妹妹。

  他們父母早已不在，對方都是對方的精神依托，凌瀟表示理解，並未責怪歐陽天。

  “我只不過想到了初雪姐姐的事，頓時有些傷感，她這一輩子過的苦，去的時候，連一句話都沒能和她說。”

  凌瀟在這裡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初雪，初雪為了照顧她，著實花了不少心思。

  說起來，她來拂雪宮暫住的時候，初雪就已經懷了孩子。本應該好好休息的，卻為了照顧她操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