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的住所是一處不大的苑子,只有間主臥室和一間廂房,然後就沒有了。
苑子並不大,不過對於薛晨才進宮一天的人來說,已是極高的待遇。薛晨並不看重這些,怎樣他都無所謂。
房裡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玉扇是為女子,不好與他孤男寡女待在一處太久。
只是把薛晨送到苑子就離開了,薛晨自己一個人慣了,這苑子不大,他卻喜歡的很。
沒有宮人伺候反而讓他覺得輕松,不然做什麽都有人跟在身後,心中不舒坦。
薛晨看了主臥室,轉即去看了一邊的廂房。怎麽說自己都要在這裡小住一段時間,總要了解自己所住的環境。
打開廂房的門,薛晨愣了愣,這哪是什麽廂房,竟然是一個專門打造的浴池。
浴池裡的水冒著騰騰熱氣,水柱源源不斷的從出口處湧出,引的竟是溫泉水。
在宮中能用溫泉水沐浴的,除了皇帝沒有多少個人。沒看出來這樣一個素樸的苑子,有著一個溫泉浴池。
在外面待了一天,冷的薛晨的手都快僵直。廂房內因為溫泉的溫度,整個房內都是暖暖的。
反正正好到沐浴的時間,薛晨想這裡既然有浴池,定準備了沐浴換洗的衣裳。
浴池不大,房間裡擺放的東西並不多,唯有一架屏風與一個半人高的櫃子。
薛晨走過去打開櫃子一看,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幾件換洗的衣物,皆是大紅色的衣袍。
薛晨臉一黑,這麽紅豔顏色的衣袍,不是女子衣物的式樣,宮中到底什麽人穿如此豔麗的衣物。
鑒於自己進宮並未帶什麽,隻好拿出一件相對來說顏色較淡的,脫去身上的素衣,下到池中。
沐浴完後,薛晨拿著手中的衣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衣袍穿上。剛把衣袍穿好,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可是薛公子在裡面?”是一位宮女的聲音,薛晨草草將頭髮梳起綁好應了一聲。
“是,不知有何時找我。”
他來苑子不過一會,能夠找到這裡來,並知道他的姓氏,不難想到是歐陽天召見他。
“陛下說讓薛公子隨奴婢去月華宮一趟,不知薛公子現在可有空閑?”
薛晨臉一抽,歐陽天都開了金口,他有什麽理由不去。就是萬事纏身,他都要過去。
“走吧。”薛晨推開房門,見一矮小的宮女正站在房門三尺外的地方,薛晨的臉再次抽搐。
有沒有必要站的那麽遠,薛晨無語的走過去,宮女對薛晨福身行禮,然後轉身走在前面。
宮女長的個頭有些矮,看著面容應該只有十歲。小小年紀就進了皇宮,看來又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孩子。
一路上薛晨無聊,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東西,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月華宮門口。
歐陽天一身祥雲瑞氣騰龍長袍坐於龍椅上,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瞰俯眾生。
薛晨行至台階下,跪於台階前,沉聲呼出:“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身火紅色的長袍映入歐陽天的眼簾時,一絲驚訝從歐陽天的眼底閃過。
“先生不必多禮,平身,賜座。”一旁的太監迅速搬來一張座椅放到一邊,薛晨起身走到座椅前坐下。
“方才朕照看瀟兒,沒有好好招待先生,是朕失禮。待會朕會讓人給先生送去新的衣袍,這身還是換下來好些。”
歐陽天思來想去,決定讓薛晨先在君絕以往的苑子住上幾日,那裡每日有宮人去打理。
不會有什麽問題,歐陽天放心的很,卻忘了君絕的衣物依舊放在那裡,未曾動過。
本想稍過片刻,讓宮人給他送過去換洗的衣服,不想薛晨會那麽快就沐浴。
君絕若是進宮看到薛晨穿了他的衣裳,會把衣服直接從薛晨的身上拔下來都不一定。
其他的事情君絕都可以不和你計較,唯獨他的衣服,不願意讓人觸碰。
他的衣服款式還是選料,都是他自己折騰的,寶貝的很。
薛晨並沒什麽意見,順從的點點頭。心中很是好奇,那苑子裡原來住著的到底是什麽人。
“先生醫術高明,解去朕多日煩惱,治好瀟兒病痛,立此大功,不知先生想要什麽賞賜?”
賞賜薛晨從來不缺,或者可以說,他不需要什麽所謂的賞賜。
“陛下言重,為陛下分憂是草民分內之事。只是草民在外飄零多年,隻想找個安身立命之所。”
薛晨此行進宮,隻想在宮中定下來,好找機會暗中推皇甫無痕一把,然後盡快離開南羅。
待的越久,對他們的計劃越是沒什麽勝算。薛晨始終記得一句話,紙包不住火。
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事情敗露之後,他們要付出的代價,往往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來的。
“好說,朕會酌情安排這件事,在還沒有確定下來的這段時間,先生就且在那處苑子住下吧。”
歐陽天答應的爽快,薛晨憋的一口氣一松,還好,自己剛才說的應該很自然,沒什麽問題。
歐陽天留薛晨下來一共用膳,薛晨以不習慣為由拒絕,歐陽天也沒有說什麽,就讓他回去了。
試問哪個帝王不疑心,只不過薛晨心裡清楚,歐陽天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凌瀟嗜睡症好後,時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發呆。她並未和任何人說起,自好了後,她腦海裡總會出現奇怪的畫面。
那些記憶就像是回馬燈般在她腦海裡盤旋,可是都是模模糊糊的畫面,看不清裡面人的臉。
之前凌瀟就是對歐陽天產生太多的猜忌,這次凌瀟對那些畫面全然不理,就當是看戲。
玉扇伸手在凌瀟的面前掃了掃,埋怨的把糕點放到凌瀟面前。“小主,你怎麽又在發呆?”
一天的時間,凌瀟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用在發呆,和之前有什麽區別?只不過一個是睡著,一個是睜著眼睛。
凌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朝玉扇笑了笑,她也不想發呆,可一坐下來,忍不住就走神了。
“對了,無憂呢?從早上就沒有看到他。”凌瀟才想了,站起來著急的看著玉扇。
玉扇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已經是大中午了,凌瀟怎麽才想起來無憂,病好後,凌瀟越發不正常。
“小主你忘了嗎?今日是皇子滿五月的日子。按南羅國舊例,皇子要去宗廟住上兩個月。”
在宗廟有專門的嬤嬤奶娘照顧,頭一個皇子是南羅國氣脈的象征。
在南羅國,第一個生出的皇子,在五個月大的時候,必須要去宗廟住兩個月時間。
在兩個月時間裡,皇子早上要和宗廟裡的大師一起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大師們念咒的時候,無憂就得在搖籃床裡聽著。這對孩子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折磨。
不過這是南羅國的慣例,好在無憂聽得要是困了,自是可以睡覺的。
“哦,是,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真是糊塗了。”
玉扇把凌瀟的狐裘緊了緊,凌瀟向來會亂來,有時候總會忘些重要的事,在天東國的時候就是這樣。
“陛下對我說過,是一位神醫將我的嗜睡症除去,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那位神醫呢,玉扇你可知道他身居何處?”
歐陽天說他會在皇宮中小住一段時間,那麽她想要見到那位所謂的神醫是可以的吧。
在睡著的時候,凌瀟擔心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醒不過來,誰知她不但醒了,病還治好了。
玉扇猶豫的看了凌瀟一眼,薛晨說過,如非有必要之事,就不必讓凌瀟見他。
他不想讓凌瀟這麽快見到他,如果凌瀟相見,盡量幫他擋掉。
薛晨猜準凌瀟的性子,料想到她會想見自己,那時玉扇還嘲笑他多情……
“奴婢並不知曉,薛公子的住處乃陛下安排,奴婢哪裡知道,小主若想去看,問陛下不就好了。”
玉扇說著心裡怪發虛,騙凌瀟的時候,心中總會有這種感覺,好在凌瀟並未回頭看她。
“罷了,有緣時自會相見。皇宮看似大的很,事實上卻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會碰見。”
凌瀟並不心急著見,總有可以見到的時候。只是凌瀟在睡著的時候,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不知那位為她醫治的公子,是不是她的故人。玉扇聞此言心中舒了口氣,算是替薛晨擋下來了。
皇甫無痕沒有和凌瀟那樣有那麽多發呆的時間,每日都要抽大半的時間陪歐陽青雨玩鬧。
歐陽青雨每日都會早早來皇甫無痕的行宮,皇甫無痕隻好日日早起,隻為早日完成薛晨所說的事情。
就在這日,趁著宮女走後,皇甫無痕很自然的和歐陽青雨提起那件事。
“青雨,你喜歡無痕哥哥嗎?”
皇甫無痕坐在歐陽青雨的旁邊,看她把玩著手中的泥人,歐陽青雨回頭十分堅定的對皇甫無痕點頭。
“喜歡!青雨最喜歡無痕哥哥了,嘛,還有皇兄。不過無痕哥哥不要誤會,青雨對皇兄不是那種喜歡。”
青雨想想覺得不妥,再對皇甫無痕解釋道。歐陽青雨的眼神太過明亮,皇甫無痕不敢看她的眼睛。
感情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是珍貴的存在,容不得半點玷汙,歐陽青雨對這份感情的執著,眾人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