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奴才寡聞,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千金?”
一位領頭的太醫見凌瀟恩頭髮並未挽起,料定是還未出嫁的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入宮歷練來了,急忙迎上去問道。
老太醫慈眉善目,說話也彬彬有禮。可不知道為何,凌瀟總覺得眼前這人的語氣裡透著一股諂媚勁兒,讓人覺得怪不舒服。
凌瀟微微點點頭:“宰相府嫡小姐北堂凌瀟。”
“嫡”這個字在皇宮有多重要,凌瀟也是後來才知道。
凌瀟沒有直接說自己是北堂堅的女兒,而是說自己是宰相府的嫡小姐。對於北堂堅那副嘴角,凌瀟想想就覺得反胃。那樣貪財又自私的人怎麽會是她的父親!
老太醫一聽到“宰相府嫡出小姐”幾個字,眼睛頓時亮了亮,隨即很快恢復了正常。
凌瀟沒有忽略這個細節。要麽就是想拍馬屁,要麽就是跟北堂家有仇。北堂堅平日裡仗著自己的身份為非作歹的,仇家可不少,得罪的人不勝枚舉,如果這個老太醫會仇視北堂堅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罷了!凌瀟不想再浪費腦細胞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
她只是想找一個人幫她清理傷口,然後幫忙上個藥。
那鑽心的的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現在變得已經有點麻痹。
這反而讓凌瀟更加的擔心,這樣子的反應就是傷口正在愈合,要是再慢一點傷口可能真的會發炎,這具孱弱的身軀,根本抵抗不住一次炎症的襲擊。
“原來是宰相府的千金,老朽這廂有理了,老朽只是冒昧一問,還請凌瀟小姐莫要介意。”
老太醫欠了欠身。
“說吧,有什麽事情?”
凌瀟淡淡地笑,心裡卻有些惱。早知道來個太醫院還這麽麻煩,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回去寢宮用白酒消毒再把碎瓷片一點一點的挑出來算了。
“還是讓老朽先給您瞧瞧手上的傷口吧。”血滴在地上的聲音總算提醒了老太醫,這位看起來分外不靠譜的老太醫才注意到了凌瀟手上的傷,不敢怠慢,趕緊把凌瀟帶到了藥桌旁,讓凌瀟先坐下。自己則翻出藥箱,利索地拿出要處理傷口的工具,準備幫凌瀟清理傷口中的那些碎渣。
“可能有些疼。”老太醫小心翼翼地說道。一邊往傷口上撒了一些白色藥水,這種藥水凌瀟沒有見過。
“這是什麽?”
“清理傷口的,您手上已經開始結痂,裡面有髒東西沒能弄出來就結痂的話會很麻煩,這藥水會把結痂化掉。怒過,這藥水一陣之後就可以止痛了。”老太醫盡心盡力地解釋。
藥水剛撒上去的時候確實有點疼,或許是這藥水的作用,不過接下來不論是消毒還是清理傷口的碎瓷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疼,感覺和現代的麻醉劑是差不多的一種原理。
給凌瀟的手綁上了紗布後最後一道工序了,凌瀟看了一下自己被白紗布裹的嚴嚴實實的手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跟她自己包扎的技術有得一比。
在古代,雖然外科醫療不夠發達,不能夠動手術,也沒有很好的醫療設備,但對於外傷的治理還是很厲害的。這恐怕是由於這還是冷兵器時代,這種外傷非常常見。
“恕老朽多嘴,”冷不丁地,低著頭收拾藥箱的老太醫突然冒出一句:“藏寶圖是姑娘的護身符,如果姑娘哪日覺得在這皇宮中呆不下去了,盡管把那藏寶圖拿出來。它一定會保護姑娘的平安!”
凌瀟一震:“你怎知藏寶圖的事情?”
“曾經和您的母親有過一面之緣。”老太醫淡淡道,輕輕歎了口氣。原本諂媚的臉,忽然變得正經嚴肅。
老太醫不肯多說,收拾完東西,匆忙離去。臨走,給凌瀟留下不少藥。
內心震驚的凌瀟不動聲色,這皇宮深的太讓人吃驚。任何一個小人物,都可能是一個她看不到的棋子!
“回吧。”凌瀟呆了半晌,回頭對小落吩咐道。
“是。”
凌瀟不怎麽會把那些碎片從傷口裡面弄出來。這一直是她護理課的一個死穴,來了這兒之後還是第一次,沒辦法。就只能去太醫院看,前面的都完成了後面的就比較容易了,對經常處理外傷的她來說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凌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了受傷的事情。
特別是司徒辰。
慶幸的是凌瀟並沒有遇到司徒辰,興許在這個時候司徒辰正在為是誰吃了他的貓而在傷心頭疼呢。
一想到司徒辰那可憐的貓,凌瀟的心情就有點沉重,她還沒想好如何對他解釋這個亂糟糟的事情。
巧了!
凌瀟雖然沒有遇到司徒辰,卻遇到了性格活潑的司徒翰!凌瀟正在想著該怎麽樣去補償司徒辰,只有小落遠遠地就看到司徒翰在往這邊走來。
司徒翰衝著小落連連擺手,示意她不要告訴凌瀟。
等到凌瀟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雙繡著黑色祥雲麒麟長靴已經杵在她眼前——司徒翰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條件反射般,凌瀟立刻把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背後,大咧咧的司徒翰並沒有發現凌瀟的這一個小動作。
這個鮮有憂慮的大男孩一臉燦爛的抓住凌瀟的肩膀,樂呵呵:“凌瀟姑娘,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呀,居然又一次見到你了,真是老天保佑。不知凌瀟姑娘剛才低著頭在想些什麽呢想的那麽入神。”
凌瀟一臉黑線。這東宮要是說起來也不算小,可是兩個人想要遇到還是很容易的吧,畢竟同在一屋簷下。
司徒翰的說話方式還真是槽點滿滿。
他說的話基本與現代男性去搭訕一名女子的時候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那麽老套。
“呵呵,確實有緣,沒想什麽呢,只是我看這地上的小草很是翠綠,就低頭來看而已。”
凌瀟心裡很亂,也懶得編造什麽理由去搪塞這個男孩兒,看了一眼地上凌亂的綠草,旋即隨便瞎編了一個理由,讓這家夥知道無趣,自己離開就成。
然而讓凌瀟更加無語的是,司徒翰信了,而且還是不帶一絲懷疑也跟著看了一下地上的綠草點了點頭,一副確實如此的表情。
“此處綠草茵茵確實好看,就像是穿著綠衣裙的仙子呢。”
聞言,凌瀟的臉不自覺的一抽。
“話說回來,不知王爺來東宮所謂何事?”
凌瀟把手藏在背後弄得手臂有點酸,隻想快點把司徒翰打發了,自己也能夠回去好好的休息。
“這啊,凌瀟姑娘不說我倒是忘了,聽說殿下的小賴不知被哪個不識好歹的人給吃了,正在傷心著,我聽聞了這事就趕快來東宮看看。”
司徒翰其實也是剛剛來到東宮,正巧看到了也剛剛回來的凌瀟就過來和凌瀟說兩句,說著說著就把這事給忘了,這麽一說倒是給記了起來。
“看我這腦子,不說了,我得去殿下那裡了,凌瀟姑娘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司徒翰話才說完凌瀟就趕緊果斷的搖頭,凌瀟都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司徒辰,去那裡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去那裡還司徒辰添堵的,而且自己現在手上有傷,也不方便去。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王爺你去吧。”
司徒翰也沒有問凌瀟為什麽不去,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凌瀟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總算是走了,要是再慢一點她的手都要僵了。
凌瀟朝身後的小落召了召手,示意小落來扶著她,小落會意,可手上全是藥。無奈,隻得讓新人秋葉上前。
秋葉是德妃早上派來的人。說是要幫著教凌瀟,其實質恐怕是監視。好在態度還算好,凌瀟也就沒說什麽。
一直遠遠地跟在後面,誠惶誠恐的秋葉走上前來正要扶凌瀟,沒有看清凌瀟受傷的右手,就直接握住了。
“嘶——”
疼得凌瀟倒吸了一口冷氣,本來沾著藥水的紗布立刻被獻血染紅,看著在紗布上漸漸暈開的紅色,凌瀟無奈的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現在倒好又給裂開了。
“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小姐責罰。”秋葉頓時慌了神。
凌瀟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這算不算是古代這些宮女或者是仆人的職業病,一有個什麽事不管你是對的還是錯的,只要是碰到了主子的臉色不對,就嚇得六神無主,然後立刻跪下來磕頭認錯。
小落在這方面已經被凌瀟教得很好,如今又來一位。真讓人頭疼。凌瀟現在一隻手受傷了,都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丫頭扶起來,只能夠單手將她扶起。
“傻丫頭,懲罰你做什麽,你這又不是故意的,快起來吧。況且你家小姐也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是我自己沒有小心,不關你的事。”
秋葉沒想到凌瀟如此寬容,眸子裡閃過一絲感動,很快取而代之的又是恐懼。只是,那恐懼就跟她的笑一樣,深不及眼底。
凌瀟一大早起來這麽鬧騰實在是困的很,急著回去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小落見凌瀟走的急,知道她不舒服,也很在後面小跑了起來。
等二人回到了廂房,發現絕色正站在門口等著凌瀟。
凌瀟腳步頓了一下,立即轉頭就走。
小落一直緊跟在凌瀟的身後,凌瀟這一轉身太過突然,兩個人措不及防的就撞在了一起,同時發出一聲慘叫。
凌瀟捂住自己額頭,自己怎麽一看到絕色整個人都亂了分寸的,居然忘了小落還跟在自己的後面呢,最近她還真是挺遭罪的。
凌瀟佯裝冷靜,拉起了小落的手往外走,絕色快一步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