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初雪一直無法對央兒說出拒絕的話,是怕她誤會,會傷心。
看來這次,自己不得不找個時間,和央兒好好說說這些事,等她病了說什麽都遲了。
“央兒可不是一般的頑固,姐姐要說動她,怕是要費一番功夫,央兒那孩子心思單純,會照顧人,就是執著了些。”
央兒雖不會忤逆人,卻是個固執的姑娘,做什麽事,都執著的要完成。
初雪身為她的主子,而央兒是貼身婢女,要和她說不用伺候的這些,不是那麽容易能夠說的請的。
相反的,說錯了話,會對她的身心造成傷害,這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她就是牛脾氣,我也能讓她服軟,那丫頭,有時候真是讓人頭疼的很。”
在步步為營的深宮之中,初雪舍不得央兒為了自己傾盡所有,不然等她離開時,央兒就會是一無所有。
“誒,怎麽這個時候了央兒還沒有回來,按理說到了這個時辰,早膳應該做好了才對。”
初雪才說完,一名宮女就端著早膳走了進來。“小主萬福,凌瀟姑娘萬福。”
宮女規矩的將食盤裡熱乎乎的粥碗放在兩人面前,再把兩碟糕點放在石桌上。
對兩人行禮過後,正要離開,卻被初雪叫住。“央兒呢?她怎麽不來送早膳?”
宮女手裡端著食盤,並未抬頭看初雪,而是很恭敬的對初雪福了福身子。
“央兒說她今日身體不適,有些胸悶,到禦花園去走走,覺得舒服了自會回來,讓兩位小主不必擔心。”
這宮女也覺得奇怪在拂雪宮,但凡是和初雪有關系的事情,央兒絕不讓其他人染指。
哪怕是清洗初雪房中的茶壺茶杯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她都尤其重視大家都習慣了。
讓其他人來送早膳這種事,可是頭一遭,看來是真的不舒服。
“實在是難為她了,讓她出去走走也好,總比悶在拂雪宮好上許多,你且先下去吧。”
宮女走後,初雪看著桌上的東西,已然沒有了食欲,心裡裝滿了央兒的事。
“姐姐,你別這樣,快吃吧,這怎麽說都是央兒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做出來的,不能浪費了她的一番心思。”
桌上的兩道糕點,還有面前的這碗肉粥,雖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菜色,但並不難看出央兒在這上面廢了不少心思。
肉粥裡的肉剁的粉碎,其中參雜著清菜,蘑菇之類的東西,米飯被熬的稀爛。
如果不是很耐心的熬住,熬不處這樣的粥來。
桌上的一碟餃子和小籠包上冒著熱騰騰的白氣,香味隨著空氣飄到凌瀟的鼻間。
央兒的手藝,向來好的不可挑剔,因為她做事,一直嚴格要求細節。
初雪自責的看著桌上的早膳,央兒果然是因為太累,可不要得了重病才好。
初雪憂心忡忡的用完早膳,便回了自己的寢房,凌瀟並沒有留她,初雪的感情,她多少懂一些。
距離歐陽天去謬龍城的時間,已經過去三日有余,君絕在府中修剪花草時,慕然想起歐陽天臨行前的囑托。
自己這三日未曾離開府邸,進去宮中,真忘了只不過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是君絕不知該如何面對凌瀟。
據歐陽天所說,凌瀟身上被下了蠱蟲,失去了記憶,如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以歐陽天的一貫作風,必然會給凌瀟灌輸一些本不屬於凌瀟的記憶。
至於灌輸什麽記憶,還得看歐陽天喜歡和凌瀟有什麽樣的過去,給凌瀟昏迷一個正當的解釋。
君絕放下手裡的剪子,給花苗澆了一些水,這才回房換上了衣裳,坐上馬車進宮去。
來到拂雪宮前時,君絕在門口站了會才走進去。拂雪宮的周圍和內部,都非常安靜。
沒有喧鬧,沒有呱噪刺耳的聲音,經過的宮女,每個動作都是非常輕盈無比,可想而知主人喜愛安靜。
行過的宮人見到君絕,並沒有像其他下人一樣露出驚訝的神情,亦或者是在背後指指點點。
而是非常尊敬的對君絕行禮,淡淡的說一聲:“參見君絕大人。”
這種感覺熟悉有陌生,君絕說不出這和往常的請安有什麽不同,可就是覺得不一樣。
“不知凌瀟姑娘的院子在何處,陛下臨行前托付我來看看她的身體狀況,是否安好。”
君絕露出以往的招牌笑容,宮女的臉一紅,不敢多看他一眼,趕緊將頭低下來。
“君絕大人請隨奴婢這邊走。”
君絕一頭蒼蒼白發,雖看著有些刺目,顏色過於蒼白,但是卻也為他多增添了幾分妖孽。
宮女一路上大氣都沒敢出,始終低著頭,邁著輕小急促的步伐往凌瀟的院子走去。
將君絕領到凌瀟的院子前時,宮女為君絕推開大門,讓他自行走進去。
畢竟在歐陽天離開前,除了君絕初雪和其他有什麽非要進去不可的理由時才能進去,不然就是冒犯。
君絕對宮女抱以一笑,淡定從容的抬步跨入院內,站在門口的宮女臉紅的頭頂都快冒煙。
天呐,她們有時候真懷疑,君絕上輩子是不是妖怪,所以這一世才長的如此妖孽。
君絕走到院子裡站定,院內的風格很是清簡,沒有什麽裝潢,卻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凌瀟的的住處不大,院子一眼就可以看完,君絕才到院子裡內站定,凌瀟剛好從裡屋出來。
看到一名白發“女子”站在自己的院子裡,那時還以為自己看到了遺落凡塵的仙女。
手裡的匣子一時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裡面的木簪子盡數散了出來。
回過神來的凌瀟趕緊蹲下來將木簪子撿起來,一支一支的當回匣子裡。
君絕被匣子落在地上的聲音驚到,回頭見凌瀟正蹲在地上撿起散落一地的簪子。
自己這一頭白發,任誰第一次見自己都會是這個反應,不管怎麽說這白發,確實不太尋常。
自己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院子裡,沒有打聲照顧,容易讓人誤會,凌瀟沒直接喊救命真是謝天謝地。
君絕沒有遲疑,快步走到凌瀟的身邊蹲下,想幫她撿起地上的簪子。凌瀟抱著的匣子不小,但裝的都是木簪。
從雕刻的手法來看,可以得知雕刻這些簪子的是同一個人,每一支簪子的雕刻花樣各有千秋。
端詳著手中的木簪,君絕總覺得這樣的簪子的雕刻手法,似乎在哪裡見過。
在君絕發呆的時候,凌瀟已經將地上的木簪全部撿了起來。看到那人的影子,凌瀟便知道他不是什麽神仙。
凌瀟在心中將自己狠狠嘲笑了一番,世上哪裡來的仙人,是自己的想象力太過豐富。
若是其他人,凌瀟定會沒好氣的叫人家把簪子還來。可是面對著面前的這個人,凌瀟心中沒有一點火氣。
顧及到禮儀和自己個人的素養,凌瀟緩緩的伸出手笑道:“謝謝姑娘幫我撿起木簪,不知這位姑娘可否把手裡的木簪還我。”
聽到姑娘這個稱呼時,君絕先是一僵,隨後竟發狂似的笑了起來。
君絕知道自己的容貌陰柔,加上留的長發比一般男子要長上許多,常常被看做是女子。
不過這第一回“直言不諱”的稱他為姑娘的,凌瀟可是第一人。
聽君絕狂笑的聲音,凌瀟這才知道原來在自己跟前長的比女人還美上幾分的居然是個男人。
在南羅國是不是盛產這樣的男子,歐陽天時,面前的這位男子同樣是如此。
“讓姑娘見笑了,在下可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這簪子可都是陛下為姑娘雕刻的?”
君絕將手裡的木簪放到凌瀟的手中,這麽多支木簪,短短時間內歐陽天是怎麽做到的。
“你是如何得知?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拂雪宮,聽你說話的語氣,我們曾經認識嗎?”
君絕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頭以他們兩人之間不深,卻淺的可憐的交情算是認識嗎?
就算自己將凌瀟當成朋友,不見得凌瀟就將自己當成朋友。
“我名為君絕,乃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臨行前讓我不定期的來看看姑娘過的如何。至於我們二人認識的話算不上,不過是見過幾面。”
君絕這麽說並不是瞎說,確實如此,他們見過幾次,只是兩人之間的對話少的可憐。
“我過的很好,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費心勞神,我會照顧好自己,麻煩大人跑一趟了。”
君絕這個名字,在凌瀟的腦海裡並不陌生,可是自己就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到底麻不麻煩,不是自己說了算,君絕不想踏足皇宮,奈何自己生為歐陽天的人,死為歐陽天的鬼。
自己必須效忠於他,窮極一生。雖說壓上自己的一輩子,君絕卻不覺得後悔或是不願意。
“恩,那個,君絕,既然我們見過幾次的話,在君絕的眼裡,我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
聽了凌瀟這句話後,君絕看了凌瀟許久,凌瀟被他看的有些窘迫,是剛才的問題太過失禮了嗎?
“我對姑娘並沒有什麽了解,只是覺得姑娘比從前開心了許多,簡簡單單的挺好。”
之前凌瀟實在是有太多的煩惱,司徒辰的事,青鳥的事,一件接著一件,都給凌瀟的心靈帶來巨大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