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絕對,敢於肯定自己未來的人,不見得就真的能夠走到那個時候。
“我可能就要離開這裡,在離開前,想來看看老頭子。我能報答他的,只有這樣了。”
男子受了老人的恩惠,他從未忘記過。離開老人的家後,他去找了工作。
好不容易有了一些銀兩,就來鎮上尋找老人,想要把這些銀兩給他。
誰知找到老人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他的墳塚。
男子索性用錢買了祭拜的蠟燭和酒,以此祭拜老人,讓他的靈魂能夠得以安息。
破城沒有再問,男子靜靜的把墓碑雕刻好,插在老人的墳前。有去挖了些土,把墳堆的高了許多。
男子並不清楚老人的名字,只是在墓碑上,刻了恩人之墓四個大字。
“好了,讓我們來給老頭子寇個首,就各走個的吧。”
男子把破城拉到老人的墳前,兩人跪下來,對老人的墳磕了三個頭。
臨走時破城把老人給自己的傘打開,插在了老人的墳墓旁。
如此一來,就算是風吹雨打,老人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你家住在哪裡,山裡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破城淡淡的點了點頭,一聲不響的往前走,男子就這麽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去到破城家中時,看著冷清的房子,男子臉上難得的出現除了淡然之外的其他神情,震驚。
“這裡沒有其他人麽?你自己一個人住的麽?”
院子裡隻曬著一件破城的衣服,院子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到處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恩,母親前不久走了。如果你無處可去,可以在這裡留下。”
這地方雖然不大,住下兩個人還是足夠的。
破城討厭除了母親和老人以外的其他人,卻對面前的男子怎麽都討厭不起來。
一個四處漂泊的人,應該會在心中渴望有一個能讓自己落腳的地方,所以,破城以為男子會點頭答應。
誰知男子竟大笑起來,然後摸了摸破城的頭。
“好男兒志在四方,比起安居樂業,我更喜歡四海為家。”
男子笑得豪爽,說這句話時,眼中不知為何透露出淡淡的憂傷。
“說起來我們算是同病相憐了,不如這樣,以後我半年回來看你一次,你不至於太孤單。”
兩個人,在這個風雨飄搖的世事中,他們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沒有溫暖的家。
“還有,你想要什麽東西?每年回來的時候,我會給你帶。”
男子此時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嘰嘰喳喳的,也不知哪來的那麽多話。
“醫書,我想要看些醫書。”
破城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盡管他現在年紀還小,但是他知道自己該為以後做打算。
在這裡,沒有人會幫他,所以他必須要學會一門技巧,讓自己能夠在這個環境中存活下去。
他需要學很多東西,首要的,就是要懂得自己去救自己。
男子首先一愣,隨後讚賞的看了破城一眼。“好,醫書而已,到時給你帶回來。對了,我叫方羲。”
這是他的名字,破城跟他說自己名字的時候,他還被方羲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兩人相處的時間很短,破城並沒有把方羲的事情放在心上,以為他不過是開個玩笑。
他不過是個孩子,怎麽會有人在意他。破城的生活裡,只剩下他自己。
破城每日都會去山裡尋找藥草,自己研製藥方。半年的時間裡,被不同的毒蛇咬過不下五次。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破城是一點都不怕。被蛇咬了,就在那附近找可以借讀的藥材。
好幾次,破城都差點因為身上的蛇毒死去,不過好在撐了下來。
久而久之,蛇毒對破城來說大體沒了什麽威脅,那時候他的醫術已經有了質地的突破。
就在半年後的某一天,方羲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了破城的面前。
他臉上的笑容,還是和半年一樣,開朗明亮。
破城驚訝的問他怎麽會回來,方羲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們既然已經約定好了,我自然要回來。
方羲給破城帶回來了很多醫書,全部是他這半年來收集的,覺得有用,就買下來了。
他說他去一家酒肆裡做了夥計,賺了些錢,以後給破城買書的事可以不用愁了。要知道,方羲當時是個連自己的衣食起居都無法解決的人,心裡卻在想著破城的書。
回來沒幾天,方羲再次離開了破城,說他要走到更遠的地方去,讓破城等他。可是後來方羲沒有再回來,兩年方羲再次出現在破城的面前時,不是以方羲的身份。
他站在司徒錦的身後,他的名字不再是方羲,而是卞。
破城沒想到自己等了兩年的人,終於回來了,卻不再是以他以往的身份。
那時候,破城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和自己所謂的父親談妥了條件,然後回了皇宮。
卞有來找過他幾次,但是破城並沒有見他。其實見了又能說什麽呢?解釋,亦或者是羞愧。
破城覺得自己身上的負能量已經夠多的了,不想再給自己增加無謂的煩惱。
“說完了嗎?如果說完,那麽殿下你可以走了,至於你說的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破城是個倔強的人,他決定的事,除非他自己願意改變,不然誰也奈何不了他。經過那麽多的情感折騰,經歷了那麽多的悲歡離合,破城早已不知什麽是心。
司徒辰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本是好意相勸,結果說出來的話卻太過膚淺。他人心裡的痛苦,自己沒有感受過,有什麽資格去說別人,揭開別人的傷疤。都說傷害他人的人可恨,去揭開他人傷疤的人,何嘗不是更加可恨。
“對不起,我剛才話裡並沒有要那個意思,希望你能原諒我,你好好靜靜。”
在一個人不開心時,他需要的是安靜,只有這樣,心中的情緒才能平複下來。
司徒辰回到東宮時,才發現若惜早已幫他收拾好了東西,就等司徒辰決定啟程的時間。
“我們成親的時間就在兩日後,不如我們成親後再去天東吧。”
這門親事,若惜到底有多期待,司徒辰都看在眼裡,實在不忍心委屈了他。不論他做出什麽決定,若惜都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從沒有過怨言。
若惜為他義無反顧的付出那麽多,自己好似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麽事,哪怕只是幫她梳發都沒有。若惜心裡不求別的,只求司徒辰的心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平平淡淡,就足夠了。
司徒辰能主動提出按照原來的時間成婚,若惜的心裡是歡喜的,因為他的心裡有她。可是與此同時,若惜清楚的意識到,她不能夠因為一己之私,而耽擱了皇甫無痕的事。成親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只要兩人想愛,什麽時候結婚,或早或晚,又有什麽區別。
若惜抱住司徒辰,輕輕的搖了搖頭。
“成親之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知會拖延到什麽時候,不過是推遲婚期,我等得起。”
從懂事那時候起,若惜就在心裡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老天會讓她找到一個可以依靠一輩子的男人。
他愛她,而她也愛他。果不其然,過了十多年,老天總算是隨了她的願望。
十幾年的時光她都等過來了,又何必在意這朝朝暮暮。
“若惜,你心裡會不會怨我?”
兩個人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可以說,司徒辰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時間交給了朝政,只有小部分是用來陪若惜的。
“不,我愛殿下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恨。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怨任何人。”
自己選的路,哪怕是在往前走的路途中無數次的摔倒,依舊要堅持著走下去。更何況,她在無數次的摔倒之後,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是幸運的不是嗎?兩人一起斟酌了事情的其中厲害,然後決定第二天天一亮就離開西涼。
雖然有些倉促,卻是迫不得已。司徒錦並沒有說什麽,對他們的作法給予了理解。
離城的時候,司徒錦站在城門口就這麽看著司徒辰的隊伍漸行漸遠,而他的身後,站著破城。
破城只是看了一眼,便說也沒說一聲,直接轉身回了輕音閣。
皇甫無痕在樓曉離開天東國的空擋裡,將天東國的事情都安排妥當。
可以讓司徒辰在到天東國的時候,可以幾天時間什麽都不用做,讓他緩緩趕路帶來的疲累。
皇甫無痕算好了時間,在司徒辰進城的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皇甫無痕已經收拾好東西,換上便衣。
皇甫無痕躲在城樓上,看著司徒辰入了城,才放心的離開皇城,往南羅國的方向趕去。
等司徒辰到靈清殿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皇甫無痕留下的一封書信。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雖說是在意料之中,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是有些氣人。
樓曉拉來伺候皇甫無痕的下人,問他皇甫無痕什麽時候不在宮中。
公公被樓曉的問題問的懵了,不解的說一個時辰前皇甫無痕還在靈清殿。聽了這話,司徒辰差點沒氣暈過去。他知道自己攔不住皇甫無痕,可還是心有不甘。
千裡迢迢大趕來天東國,本以為可以勸說幾句,結果卻是被皇甫無痕擺了一道。
“現在他大概才出皇城沒多久,樓曉你立即去暗部調遣一半的人馬去為你主子保駕護航。”
此行路途凶險,到底會發生什麽事,誰都不知道。但司徒辰是一點都不希望皇甫無痕出事。
好在前段時間,為了防備南羅國,暗部的人力有所擴充,足足有兩萬人。
一萬人散落在皇宮各處,負責監察宮中的情況。剩下來的一萬人,可以調出五千。五千名暗衛,相當於一萬人軍隊的鐵騎,跟在皇甫無痕的身邊,對他來說有利而無一害。
樓曉調集出五千人後,讓那五千人立即出動,盡快追上皇甫無痕,然後保護他。
皇甫無痕早知道司徒辰會這麽做,所以出了皇城後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城外等著。
眾暗衛還以為他們這群人要順著皇甫無痕的足跡找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追上皇甫無痕。誰知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和皇甫無痕碰上了。而皇甫無痕則是,早知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