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一點憔悴之色,沒有反應過來的司徒辰被司徒錦這突然之間的轉變嚇得一愣一愣的。
只是愣了一會,司徒辰就淚流滿面的撲到了司徒錦的懷裡。
嗚咽著就哭了起來,這淚水太突然,司徒錦被嚇到了,凌瀟更是被嚇的不輕。
凌瀟還以為司徒辰是因為最近情緒太壓抑,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司徒錦就爆發了出來。
凌瀟每次所想,與現實之中的原因往往都是天差地別,根本就不沾邊。
接下來司徒辰說的話,更是讓兩人大跌眼鏡,凌瀟更是下巴都要差點掉在地上。
“父皇,是孩兒不孝,在您病重的時候沒有陪在你的身邊,父皇,你可不能夠丟下兒臣獨自一人啊。”
司徒辰邊說邊抹著眼淚,聲情並茂,這讓本來就不明所以的司徒錦更加雲裡霧裡。
司徒辰哭的有點太忘我了,一個勁的哭,當初凌瀟哭的時候也沒有哭的這麽厲害。
“兒,你先冷靜,父皇覺得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司徒錦把司徒辰扶起來,手忙腳亂的擦去他的眼淚。
然而司徒錦並不知,他越是精神,司徒辰的心裡更加害怕。
“父皇,你現在重病在身,還是別說話了,快躺下來休息吧。”
這眼淚越來越洶湧,一直在後面默默無聞的凌瀟已經反應了過來。
司徒辰這不是誤會了什麽,是嚴重的誤會了,“父皇,我想皇兄大概是覺得你回光返照,這才……”
若不是知道內情的,遇到了這樣的轉變大部分都會這麽認為。
一個病的半死不活的人,在見到了自己的至親後突然間精神起來了,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麽。
司徒錦聽到後先是一怔,片刻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沒有能夠停下來。
笑到肚子疼了,才勉強的讓自己停了下來,凌瀟表面冷靜,心裡面也早就已經笑翻。
司徒辰到底是怎麽做到,能夠讓一件這麽嚴肅又悲傷的事情,弄得這麽搞笑的。
被司徒錦這麽一笑,司徒辰就開始有些不明白了,眼淚都還掛在眼角,都沒有去擦。
“其實父皇並沒有真的生病,只是煩了那些老頭子,這才裝病罷朝幾天,讓自己好生休息。”
司徒錦說的風輕雲淡,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有多麽喪心病狂。
凌瀟只是覺得無語,罷朝還能夠罷的這麽心安理得的,也就只有司徒錦了。
縱然司徒錦是這麽說,可是司徒辰還是有些不相信,遲疑的看著司徒錦的臉。
“父皇你不是在騙兒臣嗎?真的沒有得病嗎?”
對於這個讓自己稱心,時而精明能乾,時而溫柔可愛,司徒錦還真是拿他沒辦法。
“怎麽,聽你這說的好像很希望父皇生病一樣。”
司徒辰趕緊否認,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司徒錦滿臉堆笑,他自知道司徒辰是擔心他,調侃一下而已,怎麽這麽慌張。
“好了,不說這些了。出去玩了兩個多月,你們兩個人想好了沒有?父皇可是在西涼苦等了你們兩個月。”
是在司徒辰離開了皇宮,司徒錦才意識到這個兒子對自己是有多重要。
每日除了和那些朝中的臣子說話意外,其他的時間裡,他幾乎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卞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兩個人更多時候都是相對無言,默默的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司徒錦渴了的時候,卞就遞上茶水。沒有了墨水的時候,卞就幫忙磨墨,遞奏折。
長久下來,兩個人的默契也非常之高。
很多時候我都是心照不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知道對方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想說什麽。
這不止磨練了卞的觀察力,更是讓他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
卞有些時候,通過看一個人一眼,都能夠看出那個人心中所想,在這點上,司徒錦是很佩服的。
在這兩個多月漫長的時間裡,司徒錦都無比的想念這對兒女。
多想要和他們圍桌而坐,像平常人家一般吃上一頓飯。如此簡單的幸福,卻不容易得到。
“兒臣這兩個月一切都好,讓父皇操心了,如今兒臣回來了,不會再讓父皇那麽辛苦,還請父皇寬心。”
司徒辰和凌瀟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他並不讚同,倒是希望他們能夠在天東國多待一些時日。
“那就好,你們一路風塵仆仆的回來,定是累壞了,你們兩人就回去休息片刻,下午過來靈清殿用膳。”
分離了一頓日子後,司徒辰變得比以往更加的乖巧了。扶著司徒錦躺下,給他蓋好了被子,才和凌瀟出去。
兩人出去的時候,眾太醫還在門口守著,為了能夠讓司徒錦的耳根清淨,司徒辰想個理由把他們給打發了。
“這個時候父皇也乏了,最主要的還是應該讓父皇好好休息,你們還是都先回太醫院去。”
兩人才回來,司徒錦又沒有給凌瀟安排新的住處,凌瀟只能夠再度回到動宮去。
在回東宮的路上,兩人的速度都十分的緩慢,緩慢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就算是烏龜爬起來,大概比他們還要快上一些。兩個人的走路形式就像是不停重複的慢動作。
匆忙走過的宮女太監沒有一個不回頭看他們,最後又匆匆的離開。
“為什麽我們不走的快一點,這樣是不是太慢了?”凌瀟走著,對自己的行走速度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這真的是走路嗎?確定不是乾坤大挪移?司徒辰讚同的點了點頭,這速度的確慢了一些。
“雖說速度是慢了點,可在馬車裡坐了那麽久,到了皇宮又東奔西跑的,腿有些發軟,走不快……”
司徒辰說的很無奈,凌瀟歎了一口氣,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饒了他們吧!
“那我們要不要讓宮人用轎攆來把我們攆回去,不對,是抬回去?”
在這皇宮也待了很久了,凌瀟一直都不喜歡轎攆這種存在,舒服是舒服,抬轎攆的人卻不舒服。
這樣的舒服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凌瀟並不喜歡。所以入宮以來,坐轎攆幾乎沒有。
司徒辰非常讚同凌瀟的提議,半路上拉住一個太監,讓他去傳兩座轎攆過來。
太子的命令不敢違抗,那太監戰戰兢兢的就離開了。很快就帶著兩人過來了,凌瀟和司徒錦是如釋重負。
總算是不用再走回去了,兩個人一坐上了轎攆是睡過去的,就連自己怎麽回到自己的廂房的都不知道。
凌瀟回到自己原本的廂房時,廂房裡並沒有人在,小落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困的已經站著都能睡著的凌瀟管不了那麽多,打開廂房的的門,一關上就直奔床榻。
回來皇宮,凌瀟並沒有和司徒錦說上一句話,剛才在青雲殿的時候,凌瀟總覺得他其實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的。
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凌瀟感受到了,但是司徒錦大概是因為還有司徒辰在才沒有開口。
凌瀟也就沒有說什麽,待會醒來的早一點,提前過去青雲殿就可以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睡眠。
在硬梆梆的馬車上睡了那麽長的一段時間,凌瀟都覺得自己的腰是不是都要斷了。
這脖子更加是隱隱作痛,現在軟綿綿的床榻,是凌瀟夢寐以求的奢侈不過的物品!
一把被子蓋上,凌瀟就覺得一股困意襲來,很快就進入了夢境之中。
混沌之中,凌瀟宛如聽到了有誰在叫著自己的名字。那聲音,聽起來似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的聲音非常的輕柔,就似柔軟的娟帶拂過你的面頰,癢癢的,又很舒服,讓人眷戀。
是誰呢?是誰在叫她?凌瀟好想睜開眼睛,可是努力了很久都沒有能夠睜開。
又重複了幾次,才終於把眼睛睜開。睜開眼睛後,凌瀟看到的不是廣闊的房間,而是平靜無波的湖面。
而她,正站在這碧綠的湖面上。凌瀟茫然的看著周圍的景象,覺得很熟悉,努力的回想,卻一無所獲。
直到一個白色的瓷像映入眼簾,凌瀟才猛然記起,這裡竟是青柳湖!
不錯,雖然是漆黑的夜晚,可是也能夠辨認的出來,周圍的景象就是青柳湖,而那瓷像她更是不能夠忘。
這裡應該是夢吧?凌瀟在湖水上行走著,清宮水上漂的感覺還是蠻舒服的。
凌瀟一步一步的走著,凡是她每走一步,她走過的地方都會泛起陣陣的漣漪,非常逼真。
凌瀟心裡清明如鏡,這裡就是夢境。在胡中央的瓷像,有什麽聲音在召喚著她。
周圍明明是靜悄悄的,凌瀟卻覺得自己聽見了,這是靈魂的共鳴,是心的呼喚。
凌瀟緩緩的走向胡中央,直到來到瓷像大約兩米的距離才停了下來。
那泛著白光的瓷像,外殼突然裂開,隨著風消散開。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就站在裡面,閉著的雙眼也隨之睜開。
那女子很美,美的就像是仙女一樣,一頭烏黑的長發,一雙烏黑的雙眼,白皙的皮膚。
溫柔似水的眼神,這個女子的眼神,是凌瀟見過所有人裡,最溫柔的那一個。
就算是絕色,也沒有這麽溫柔的神情,“是你在呼喚著我嗎?”
那女子無言的點點頭,走到凌瀟的面前抱住她。凌瀟木衲的任由面前這個女子把自己擁入懷中。
明明是在夢裡,那擁抱卻是那麽的真實和溫暖。凌瀟竟然有些眷戀,不自覺的也抱住那女子。
“是我喚你過來的,我苦命的孩子。”女子的聲音裡充滿了自責,凌瀟聽到那女子叫自己孩子。
並不感到驚訝,在知道這裡是青柳湖的時候,是她的母親把她牽引到這裡的。
“母親,若不是我的出生,你也不會失了性命,女兒不苦,真正苦的那個人,是你。”
來到這個世上,她從來就沒有苦過,她的母親為了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她是被愛的,是幸福的。
在宰相府的時候,雖然惡毒的姨娘和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怎麽對付她。
就連名義上的父親也在縱容,她也是幸福的。因為,她的身邊有著不離不棄的紅燭和不離。
在被皇浦無痕那個變態虐待的時候,司徒辰的出現救了她。自然的規律如此,有得必有失。
她雖然失去了很多,可是得到的卻更多,一直以來她都是幸福的,就算是苦,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