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瀟抱著炎青靠在牆角昏昏欲睡,卻又不敢睡過去,自己睡過去了炎青怎麽辦。
最終還是沒能夠堅持住睡了過去,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才醒了過來,破城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凌瀟面前。
凌瀟還以為是自己睡的太久,出現了幻覺,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卻猛然睜開雙眼。
“破城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裡?”
在夢裡怎麽可能感覺到寒冷,凌瀟捏了一把自己的臉,著實疼得很,看來不是夢。
“是陛下讓我來的,你還是快讓我看看炎青的傷勢吧,在大殿裡跪了那麽久。”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破城是唯一一個適合出入天牢的人,以他的地位,哪有人敢說他半句不是。
破城把手背放在炎青的額頭上探了一下,又看看炎青的眼睛,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只是體力透支暈了過去,還好我早有準備,熬好了藥帶回來,待會你再喂他喝下。”
炎青將食盒送到凌瀟的面前,裡面除了炎青的藥,還有膳食在裡面,都是司徒錦讓人準備的。
聽了破城的話,凌瀟才覺得胸口的窒息感有所減少,還好沒有什麽事。
“破城公子,謝謝你,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破城笑著搖搖頭,就算是要說謝謝,也不是應該對他說。
“陛下讓我給你帶了一句話,他過幾天會親自來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破城走的匆忙,此時局勢緊張,司徒錦根本脫不開身,也不可能去看凌瀟。
只能等幾日,風頭過去了,才能來看凌瀟,凌瀟知道司徒錦的苦衷,並沒有怪過司徒錦。
身為做父親的,凌瀟今天的所作所為,無疑讓司徒錦陷入了兩難之境。
司徒錦若是真的狠心,當時就當機立斷的讓人斬了炎青,但是司徒錦並沒有那麽做。
司徒錦的用心良苦,自己該如何報答。
在破城走後不久,就有人送來了暖爐哈錦被,這讓凌瀟感到頗為驚訝。
在牢房裡能夠給她送來棉被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有暖爐,破城倒是頗為心細。
凌瀟點燃暖爐,要見藥就要涼了,凌瀟將炎青喚醒,叫了好久,炎青才睜開了雙眼。
炎青看了一眼凌瀟,又迷茫的看向了四周。“沒事了,這裡是天牢,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快把這藥喝了吧。”
除了不能隨意走動,在天牢裡和在外面沒什麽區別,吃飽穿暖,還有暖爐。
這樣的情況在天牢裡應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試問誰在天牢,能有這般待遇。
凌瀟讓炎青靠在牆角,自己則坐在炎青的對面,一杓杓的把湯藥喂到炎青的嘴裡。
一碗湯藥,炎青用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喝藥,凌瀟很有耐心,並不著急,慢慢喂炎青喝完。
喝完湯藥,凌瀟用手帕幫炎青把嘴角的藥汁擦去,扶炎青躺下,給他蓋好被子。
從醒來,炎青就沒有開口說話,凌瀟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牢房開始陷入死寂。
凌瀟看了一眼破城帶來的飯菜,就坐起來吃了一些,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心情吃飯的,非凌瀟莫屬。
在大殿發生的事情,凌瀟隻字未提,跟沒事的人一樣。
“小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屬下這條賤民,沒了就沒了,你又何必搭上自己。”
如今的情形炎青都看在眼裡,他們近段時間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相反他們絕不是一時半會能離開這個地方。
凌瀟在大殿上說的那些話已經是駭人聽聞了,經歷那麽多變故,那些大臣不知多希望凌瀟快點死。
若是別人,對此應該避之不及,凌瀟倒好,還沒等別人動手,就自己自投羅網。
“我說過,一定會保護你,在大殿上那些人的嘴臉你不是沒看到,我若是不站出來,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
夾棍那是什麽玩意兒?絕不是開玩笑的,行刑的場景凌瀟不是沒看過。
自古以來,受審的犯人受不住酷刑暈過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潑冷水。
在這樣的天氣往人的身上潑冷水,加上身上的傷,還有可能活下來嗎?身上不結一層冰霜都是假的。
“那又如何,命當如此,這就是屬下的報應,屬下作惡多端,老天爺留不得我。”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炎青不曾忘記,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時,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經過這麽長一段時間的掙扎,炎青早已將生怕置之度外,生死不過如此,該來的總會來。
越到生命的最後關頭,炎青越是會想起炎陽,義無反顧的吃下蠱蟲的情形。
炎青有想過阻止炎陽吃下去,可最後還是狠心的看著炎陽將蠱蟲吃下。
利用蠱蟲操控炎陽來陷害司徒辰之前,炎陽對炎青說,讓他照顧好自己。
炎青面不改色,心裡卻疼得窒息。自己日盼夜盼,炎陽終於死了,可為什麽自己並不開心。
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裡,炎青夢到了很多自己的過去,炎陽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溫暖人心的笑容。
炎青有時自己也想不明白,炎陽明明對自己那麽好,自己為什麽會怨恨他?
“人生苦短,我不允許你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炎青,你要懂得珍惜,好好的活下去吧。”
為了能夠活下來,大家做了那麽多的努力,要是就這麽走了,大家努力了這麽久,又是為了什麽。
炎青一愣,看著炎青的背影許久,微微一笑,對啊,這才是他印象中的小姐。
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從來不輕言放棄,不到最後,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
在宏正殿折騰了那麽久,炎青實在是累了,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凌瀟看向高高的窗口,外面的雪還在下著,不停有冷氣灌進來,好在有暖爐,不然牢房和冰窖沒什麽區別。
在青雲殿外,司徒辰如木頭人般站在門口,司徒辰已經在門口站了半天,司徒錦也沒有理會他。
幾名侍衛頗為為難,司徒錦沒有下令,他們就不能放司徒辰進去,可司徒辰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過了許久,卞才從裡面走了出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司徒辰。“殿下,陛下宣你進去。”
司徒辰在門外站了多久,司徒錦就在裡面站了多久,司徒辰這是在逼司徒錦。
但司徒辰不管做什麽,在這般情況下已經是無濟於事了。
司徒錦走到了水亭邊坐下,因為下雪的原因,水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沒過一會,司徒辰就隨著卞來到了水亭,司徒錦示意司徒辰做下,並沒有因為司徒辰的胡鬧感到氣惱。
這讓司徒辰有些驚訝,本以為司徒錦會斥責他一番。卞為兩人倒了茶,兩父子就此無言對飲。
過了許久,司徒錦才開口。“辰兒,你看青雲殿周圍的景色,覺得這片景色如何?”
司徒錦的語氣緩慢,風輕雲淡的問起一句毫不相乾的話,司徒辰萬想不到他會這麽問。
周圍除了雪無非就是雪,無非就是一片雪白,還能如何。
“到處都是一片雪白,不知父皇這麽問出於何意?”
司徒錦漫不經心的問,司徒辰漫不經心的答。司徒辰的心裡隻想著該如何開口,跟司徒錦說凌瀟的事。
聽了司徒辰的回答,司徒錦放下手裡的茶杯,搖了搖頭。這裡到處都是冰雪,可是冰雪下面呢?
“辰兒,那你可曾想過,冰雪下覆蓋的是什麽?花草樹木,宮殿亭台樓閣,比比皆是。”
冰雪覆蓋了他們原本的面貌,唯有拂去冰雪,才能看清他們原本的顏色。
在這世上,人心也是如此,沒有人能夠看透,到底那個人的想法如何,就像是被冰雪覆蓋。
在朝廷之中,那些大臣有誰是陽奉陰違,又有誰是真的衷心,司徒錦也無法保證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父皇,兒臣不明白您話裡的意思。”
司徒辰不是裝不懂,是真不懂司徒錦想以此表達些什麽。
“辰兒啊,你年紀尚輕,不知人心險惡,朝中大臣有多少陽奉陰違,你又知道?”
這次凌瀟的事情,司徒錦也無能為力,只能找個機會,再把凌瀟從天牢解救出來。
“辰兒,你別忘了,凌瀟是父皇的女兒,父皇又怎麽可能對她不管不顧,只是這段時間,我們必須按兵不動。”
司徒辰坐著沉默了很久,才點頭答應。司徒辰知道司徒錦也不容易,現在重要的,是要先穩住他們的腳步。
左相一回到府中,就將自己關進了屋裡。左相走到座椅邊坐下,神情凝重的看著前方。
“丞相大人,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回來就悶悶不樂的,在宮裡發生什麽事了麽?”
一名男子不知何時站在左相的背後,一臉媚笑的看著左相。手放到左相的肩上,卻被左相厭惡的躲開。
“本相對男人不感興趣,你最好離本相遠一點。今天差點讓司徒錦看出了端倪,看來他已經開始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