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問題讓凌瀟有些語塞。

  除了知道皇甫無痕的姓名，性格，是天東國的君主，其他的凌瀟皆是一無所知。

  若不是他人問起，凌瀟大概永遠意識不到，自己對皇甫無痕的了解是那麽有限。

  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了解她，凌瀟失落的搖搖頭，自己真的不知道。

  在記憶中，皇甫無痕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關於自己的身世。

  “不知道沒關系，老夫現在就和你講講。”

  皇甫無痕的過去並沒有他現在的這麽光鮮亮麗，皇甫無痕的生母，是地位卑微的宮女。

  可以說，皇甫無痕的出生完全是一個錯誤，皇甫無痕的生母是先帝宮中的宮女。

  容貌並不出色，卻也是眉清目秀，那時大家都稱她為月兒。

  在有一次的中秋酒宴上，先帝喝的酩酊大醉，被人送回了行宮後，就是月兒負責照顧。

  那天大家都在忙著酒宴的事情，因為人手不夠，都被調去宴會那邊伺候。

  行宮裡除了月兒以外，就沒有其他人。

  那晚先帝喝醉了，在月兒幫他擦汗時，把月兒看成了侍寢的妃嬪，強行要了月兒。

  那時月兒在宮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就等著再過兩年就可出宮去，和自己的情郎成親。

  月兒不停的哭喊，可是這都沒有用，沒有任何人能夠幫的了她。

  這一夜的後半夜就下起了暴雨，月兒侍寢的消息就傳遍了各宮各殿。

  大家一致認為是月兒想要攀龍附鳳，才爬上了先帝的龍床，並沒有人知道真相。

  先帝聽信了那些人的話，加上月兒的容貌並不出眾，很快就被淡忘了，成為了大家的笑柄。

  因為侍寢一事，宮中的那些妃嬪想盡了辦法的折磨月兒，非打即罵，讓她做重活。

  月兒只是一聲不吭，有一次一名妃子刁難月兒，把月兒推倒在地。

  看到月兒身下流出的血液時，他們都意識到了什麽。

  經過太醫的診斷，果不其然，月兒懷孕已經有三個月了。先帝生性風流，后宮的妃子無數。

  皇子卻不多，皇子九個，就快二十個。尋常人家來說，這些孩子已經很多了。

  但對於一個皇帝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這件事引起了先帝的注意。

  把月兒封為了貴人，雖然分位不高，也至少有了地位。大家本以為月兒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可是月兒畢竟是沒有家庭靠山，對先帝的千秋大業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很快又被先帝淡忘。

  又有妃子陷害月兒偷竊諸如此類的事情，讓先帝更加的厭惡月兒，就算也是在孩子出聲。

  知道是男孩的那一天，先帝也沒有去看一眼，只是賜名無痕，不帶一絲痕跡。

  月兒也不怨，只是本分的扶養皇甫無痕，不管過去怎麽樣，她現在隻想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因為生母地位低下，皇甫無痕時常會遭到其他皇子的欺負，只要一出去回來身上的衣服絕對沒有一處完好。

  身上的肌膚不是沾滿了泥土，就是劃破了。月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又無可奈何。

  只能不讓皇甫無痕踏出門口一步，這樣那些人就不能夠再欺負皇甫無痕。

  這樣相安無事的日子過了半年，日子過的雖然清苦，母子二人卻相依為伴，倒也快活。

  可是那些妃嬪又怎麽會讓她好過，陷害皇甫無痕偷了玉如意，那些妃子其實早已經讓人把東西藏到了屋裡。

  只要一搜就把玉如意從皇甫無痕的房間裡找了出來。

  若是其他的玉如意也就罷了，可是這玉如意是用來祭祀用的。

  自古以來，都把祭祀看成是國運興隆的大事，皇甫無痕盜取祭祀用品，那是死罪。

  對這個孩子，先帝沒有什麽感情，當時勃然大怒，把皇甫無痕拉到大殿裡，讓人杖斃他。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月兒被活生生的打死，皇甫無痕也被打的傷痕累累。

  他在大殿裡一聲又一聲的喊著自己是冤枉的，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坐著，冷眼看著皇甫無痕被打的奄奄一息。這一切大學士都看在眼裡。

  皇甫無痕被打的奄奄一息之後送回了宮殿，也沒有請太醫來醫治。

  大學士不相信一個小孩子會去宗祠偷盜玉如意，毋庸置疑是有人陷害。

  自己當時能夠做的，也就是為皇甫無痕送來金瘡藥和熬好的湯藥。

  每天都為皇甫無痕上藥，為他喝藥，可是皇甫無痕從來都沒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他傷口好了後，皇甫無痕才開口說了一聲謝謝，那時皇甫無痕的眼底一片清明。

  正是因為這樣，讓大學士更加的確信，眼底如此清明的孩子。絕對不可能做偷盜這樣的事。

  自從月兒死後，並沒有人為皇甫無痕申冤，他也就坐定了盜賊的位子，受人們鄙視。

  那些性子調皮的皇子變本加厲的對皇甫無痕，用鞭子抽他，用石頭劃破他的皮膚。

  若不是親眼所見，大學士真的不相信，一群孩子居然能夠做出這樣泯滅人性的事情來。

  大學士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麽，也只是為他送藥，偶爾給他帶一些好玩的，送他一些好吃的。

  在被打的時候，皇甫無痕從來都不會還手，一聲不吭，但是不管受了多麽重的傷，他都會自己站起來。

  有些時候皇甫無痕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也不知道是在裡面做什麽。

  除了那一聲謝謝，皇甫無痕再也沒有和大學士說過什麽，直到一天向他討要一把古箏。

  他竟然喜出望外的立刻跑回了家裡，把祖傳的古箏拿來送給了皇甫無痕。

  那時間雀躍的心情，至今自己都說不清是怎麽一回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子們漸漸長大了，為了奪取太子之位，不擇手段，兄弟相殘。

  為了能夠坐上帝王的寶座，那些皇子和自己的母妃無所不用其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先帝年事已高，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明爭暗鬥，直到最後死的都差不多了。

  先帝不久之後也就駕崩，就在先帝下葬的那一天，皇甫無痕殺死了剩下來的兩個兄長。

  一直以來，因為皇甫無痕出身低微，大家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活到現在。

  說到兩位皇子死去的那一天，說起來實在玄乎，皇甫無痕只是坐在他們的面前。

  面無表情的彈奏著自己的曲子，兩位皇子沒過多久，就七竅流血而亡。

  那首曲子大學士只聽過一次，很悲傷的樂譜，像是什麽人在低泣。

  在大學士的極力堅持下，把皇甫無痕送上了高高在上的寶座。

  那些皇子爭搶了一輩子都沒有得到的東西，就這樣被皇甫無痕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大學士當時雖然力保皇甫無痕坐上帝王寶座，卻不敢保證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帝王之才。

  不過他都想好了，皇甫無痕他就教，直到他會為止。

  可是皇甫無痕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上位的第一天，就把凌亂的局面都調整好。

  他的行事風格雷厲風行，乾脆利落，所做的貢獻，都是前幾代君王都望塵莫及的。

  也就是在皇甫無痕站在高台上振臂一呼時，大學士才明白。

  皇甫無痕並非不爭不搶，而是爭奪戰早就已經開始了，而皇甫無痕完勝。

  現如今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皇甫無痕登基那天的背影，大學士還記憶猶新。

  “在太后死的那一年，陛下才四歲，正因為他生存的環境太過陰暗，才生成了他這樣陰暗的心理。”

  每個人的成長，都和自己的生存環境有關，像皇甫無痕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並不多見。

  有一些是一步錯，步步錯，永遠都沒有回頭路了，皇甫無痕無疑是幸運的。

  “他的過去，竟然會這麽悲慘，為什麽他從來沒有和我說起此事？”

  對此大學士只是笑笑，皇甫無痕是一個話少的人。

  試問誰又願意把自己的傷疤揭開，讓別人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大學士始終相信，皇甫無痕所做的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只要他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那就夠了。

  “皇后娘娘，現在你已經是皇后了，老夫年事已高，陪不了陛下多久了，娘娘可要陪陛下一直走下去。”

  皇甫無痕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大學士知道自己現在都已經七十多歲，再活不了個幾年。

  可皇甫無痕是一個有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肚子裡吞的，從不願意別人為自己擔心。

  皇甫無痕有了皇后，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有一個人會陪著他了不是嗎？
  “大學士，你別這麽說，說不定你還能夠活到一百歲呢。”

  大學士突然這麽傷感起來，讓凌瀟實在不適應。

  聽了皇甫無痕過去的遭遇，凌瀟心裡更是難受。按理說皇甫無痕受了那麽重的傷，定會留下傷疤。

  看皇甫無痕裸露的身子也不是兩三次了，倒也沒有見他身上的傷口，不過自己也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後背。

  “娘娘真愛說笑，就算能夠活到一百歲又如何，也只能再陪陛下十多年，可是接下來呢？”

  一百歲實在是太長了，試問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真的活到一百歲，大多八十歲的時候自己就不在了。

  大學士清楚，自己是無法陪著皇甫無痕一直走到終點，他人生的輝煌不僅無比。

  他以後必定還會有更加出色的作為，只是自己怕是再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有些時候，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所有問題，我們都要學會去接受，這一點還請娘娘記住了。”

  只有接收事實，才會去開始考慮問題的解決辦法，這是每個人都必須所要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