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雖然話多,但是眼睛裡的冷意卻是不假,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味道,那個被擒住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了,終是一咬牙開口道:“我要見陛下。”
“你想見,我就讓你見了?呵,你以為你是誰?”
“我必須要見陛下,除非見到了陛下,要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那人堅持道。
兩個將士對視了一眼,商量地望向張欣道:“張大夫,要不然我們現在去找陛下?”
張欣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後,然後這才將目光移開,落到了兩個將士身上,帶著些許的無奈道:“你們兩個啊,他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啊?自己用用腦子好麽?”
“啊?”兩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一時間皆是有些迷惑地看了對方一眼。
張欣搖了搖頭,也懶得和兩個人解釋,只是望著被擒住的那人冷冷道:“我這個人呢,有一個毛病,就是別人越是信誓旦旦地說著什麽除非怎麽怎麽樣,要不然怎麽怎麽樣,那麽我就偏偏想要試試他是不是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
說到這裡張欣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我啊,最喜歡意志堅定的人了,因為這種人特別耐用,我那裡可是還有好多藥想要試驗試驗呢,我看好你哦,一定一定別那麽早就松口哦,要不然——我會特別看不起你的。”
張欣的模樣倒像是得到了什麽新奇喜歡的玩具一樣,可是他卻是這樣,那個被擒住的人就越是覺得毛骨悚然。
“我……我……”那人有點慌了,張欣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做才好。
倒是那兩個將士聞言都有點覺得毛毛的,半晌才反應過來開口道:“張大夫,我們……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來,我記得這後山裡有一個用來關押的山洞是吧?”
“嗯,對。是要把他押到那裡去嗎?”
“嗯,帶過去吧,我去準備點好東西,呵呵,然後好好地陪他玩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好地”三個字張欣咬的特別重。
“可陛下……”
“我自會去稟報,你們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張欣淡淡道。
兩個將士聞言卻是面頰一紅道:“不,那個,我們,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張欣也是懶得和他們計較,他們究竟是什麽意思,只是點了點頭算是將此事略過了。
……
孟夏確實太過虛弱,再加上蠱蟲雖然在她體內給她帶來了諸多傷害,但是卻也不是任何益處也沒有的,再加上身體依稀已經有些習慣了蠱毒的存在,現在忽然沒了,她的身體難免會有些劇烈的反應。
所以她很快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夢裡她再一次來到了孟府裡那個小小的密室裡,只是卻更像是一個透明的旁觀者,除卻自己,誰也察覺不到。
密室的書房裡,真正的孟夏正伏在書案前在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麽,這個時候的孟夏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
“小夏?”孟夏試著喚了一句那個孟夏道。
可是那個孟夏依舊趴在桌子上認真地寫著什麽,孟夏無奈,隻好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這才發現她一筆一劃寫著的赫然是一個名字,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蘇幕遮。
就在這時,密室的通道裡響起了腳步聲,伏案寫著東西的孟夏有些笨手笨腳地站起身來,卻不小心帶倒了書桌上的硯台,頓時墨汁撒了一身。
“呀。”
“怎麽這麽不小心?”走進來的人,赫然便是易容成梁昊模樣的蘇幕遮,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後掏出一張手絹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孟夏身上的墨汁。
“嘿嘿。”孟夏傻笑著眨了眨眼睛,那模樣卻是比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候靈動幾分。
“衣服都弄髒了,笑什麽呢?”
“開心。”
“為什麽開心?”
“因為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孟夏的眼睛似有萬千星辰匯聚於此,那眼神閃耀而又溫柔。
這是孟夏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在她的印象裡,自己的妹妹一直都是乖乖的,呆呆的,不太愛說話,眼神也總是要麽看著腳尖,要麽望向遠方。
如此專注認真地看著一個人,用著這種認真而又坦率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
好像只有這一刻,孟夏才真正理解了自己的妹妹對蘇幕遮到底用了多深的感情。
“答案。”
這個時候那個孟夏又輕聲說出了這兩個字。
“什麽答案?”
“喜歡你,答案。”
孟夏太熟悉自己妹妹說話的方式,這是在問蘇幕遮,對於自己表白的答案,是答應還是拒絕。
她雖然一直被人說呆說傻,說是木頭美人,但是孟夏卻是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實心裡什麽都明白,也不願意活的糊塗。
蘇幕遮微微眯了眯眼睛,神情卻是有些複雜,良久才歎了一口氣道:“抱歉。”
“等你。”那個孟夏卻是不氣惱,只是微笑著說著這樣的話。
“十年,十年以後,要是沒人陪伴你,那麽我來,好不好?”
不是乞求,是一種近乎虔誠的願望,孟夏的眼神乾淨而清澈,讓人無法拒絕。
“……好。”
“小夏!小夏,醒醒!”
就在這時孟夏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而自己也從那個密室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小夏,怎麽回事,怎麽忽然發起燒來?”那個熟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心疼,孟夏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大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孟夏掙扎著睜開眼睛,可是使出全身的力氣卻也隻睜開了一條縫來,陸尋的面容映入自己的眼中,孟夏想說些什麽,可是卻又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過去。
等著孟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陽光輕輕灑進屋裡,尚無什麽溫度,卻讓人莫名的覺得舒服溫暖。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趴在床頭睡著了,眼下還有些青黑,顯然是這幾日休息的不太好。
赫然是許久不見蹤影的陸尋。
孟夏正準備拿被子給他蓋著,卻不想他先睜開了眼睛,特別緊張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小夏,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麽?”
“有。”
“啊!哪裡?”
看著陸尋那緊張的模樣,孟夏終是笑出了聲來:“胃不舒服,因為我餓了。”
陸尋見孟夏還有心思開自己玩笑,也不生氣,反而真正的放松了下來:“廚房裡一直熱著吃的,就等你醒過來吃,你稍等一下。”
陸尋說完便喚了侍衛將吃食送了過來。
“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了麽?”
“嗯。”孟夏肯定地點了點頭:“別擔心。”
孟夏其實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困擾自己多年的蠱毒居然就這樣輕易地解開了,實在是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你昨晚發燒一直在說胡話。”
“我說什麽了?”
“你一直在喊孟夏,讓她別走。因為是夢囈,很多話都聽不太清,只是覺得你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孟夏聞言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開口道:“我不太記得那個夢了,只是……我依稀覺得她可能一直在等那一天。”
“那一天?”
“和蘇幕遮約好的十年後的答案吧。”孟夏輕聲歎了一口氣:“阿尋,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說。”
“什麽?”
孟夏慢慢坐起身來,直視著陸尋的眼睛,認真道:“等一切落定,我想把這個身份還給小夏。她就是她,我不該活成她的樣子,她是獨一無二的。至少……該等到那個約定答案的不是我。阿尋,我知道……我知道到最後蘇幕遮可能留不得,但是我想請你幫我將他和小夏葬在一處,好麽?”
陸尋想說:“現在的蘇幕遮早已經分不清誰是真的孟夏,而誰又是那個在自己心上的孟夏。”
他也沒有告訴孟夏,那一日的交談時,蘇幕遮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如果可以,讓我回到孟夏身邊。”
但他卻沒點名到底是哪個孟夏。
也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吧。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無論如何說不出來,最終陸尋只是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好。”
飯菜很快送了上來,孟夏和陸尋都吃了些,孟夏注意到陸尋拿著筷子的手似乎有些不穩,不由得皺了皺眉:“受傷了?”
陸尋愣了愣,隨即順著孟夏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連忙開口道:“沒,只是有些麻?”
“麻?”
陸尋但笑不語,卻是沒有告訴孟夏她一整晚夢魘,睡不踏實,他便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安慰了一晚上,右手早就被壓麻了,直到剛才他才得空 小憩了一會。
“你笑什麽呢?”孟夏見狀不由得伸手捶了捶他。
“對了,我們來說說那個昨天擅闖的人吧。”
典型的轉移話題。
孟夏何其聰明,一見陸尋這樣就知道他害羞了,一時間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畢竟陸尋平日裡實在是臉皮厚到不行,此時居然會害羞,委實有點讓人不知怎麽反應。
“擅闖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