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齊國皇宮。
雲秀一身綠色長裙坐於靜心殿後院的一處竹林之中,神色略顯焦躁。約莫過了一刻鍾,竹林裡又走來了兩人,雲秀感覺到慌忙起身轉過了頭去,待看清來人的模樣後趕忙開口喚道:“趙毅,小周,怎麽樣了?”
一年未見,趙毅和小周二人變化頗大。趙毅的功夫更加精純,是以整個人看起來內斂了不少,好似寶劍回鞘一般。而小周也在一個月前正式恢復了皇室身份,成為齊國的七皇子蘇雲周,如今的他再不是在孟府裡靦腆的少年,整個人進退有度很是從容。
趙毅走近以後便開口答道:“我悄悄去了趟太子府,並沒有找到主子。雲秀,你確定看見國師將主子送回了太子府?”
“親眼所見,兩個月前國師親自將人送過去的。偏偏你們都不在宮中,我想要闖進去探聽消息,奈何被蘇幕遮所傷,這才只有傳遞消息給你們。可你們怎地來的這麽慢?”
“抱歉,百草堂那邊出了點事,我們不能露出馬腳壞了主子的大計劃。”小周此時也走了過來,淡淡道。
雲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張欣那邊怎麽樣?可有辦法讓主子恢復記憶?”
趙毅和小周聞言,皆輕聲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雲秀聞言面色也有些憂愁:“一年前事發緊急,我也只能偷偷在蘇幕遮配藥裡做了點手腳,期望主子不要完全忘記才好。可是那之後主子便送到了國師那裡,根本接觸不到,誰也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小周沉吟半晌忽然開口道:“雲秀,這幾日可曾有梁國那邊的消息?”
雲秀自然知曉小周想要問的是陸尋的情況,細細一想點了點頭道:“說是要去邊境弁城巡查。怎麽了?”
“如果我所料不錯,只怕主子已經不在齊國宮中了,而是在弁城。”
“什麽!”雲秀吃驚地挑了挑眉,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來:“是了,既然他們想要利用主子,定然是要想方設法把主子送到陸尋陛下身邊的。”
“對,趙毅,你趕緊安排人去弁城打聽情況。待我們這邊事畢,便親自前去接觸主子。”
“是。”趙毅點了點頭,立馬轉身就出去安排了。
待趙毅離開以後,小周面色卻是忽地一沉,極為嚴肅地對著雲秀道:“雲秀姐,那件事情你沒告訴趙大哥吧?”
雲秀愣了一下:“沒有,若趙毅知道國師就是鬼師韓非的話,他只怕會不管不顧去找國師算帳。”
“嗯。雲秀姐,我想要你挑動蘇天銘和蘇幕遮之間的矛盾,讓蘇幕遮暫時沒有空暇去管主子的事情。能做到嗎?”
雲秀呆呆地望了小周一眼,眼神裡還有些詫異。
“怎麽了?”小周不解。
“哎呀,一年的時間小周就成長到這麽可靠了啊。姐姐很是歡喜,來,親一個。”
話一落,小周清秀的臉上頓時又是一紅,看得雲秀哈哈大笑一聲:“就是嘛,這才是我們的小周嘛。好好好,你別瞪我,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雲秀居然趁小周不注意,偷親了一下側臉特別得意地走了。小周很是無語的歎了一口氣,面上依舊通紅:“主子,您快回來管管雲秀姐啊。”
……
梁國,弁城東郊。
雖是初春,但弁城這邊風沙依舊,黃土茫茫,倒也沒有什麽季節感。而此時陸尋正一身軟甲,在弁城軍的引領下往著軍營方向而去。
“陛下,前面要路過金沙壁,那處多馬賊,還請陛下多注意一些。”弁城軍統領王宿策馬走到陸尋的身邊稟報道。
“既然有馬賊,當地為何不整治?”陸尋皺眉道。
一年的時間,陸尋一改以前微笑待人的模樣,變得淡漠而冷峻,似乎沒有什麽可以攻破他的心房一般。
一年裡,無論他如何尋找,孟夏和滄海客卻都一點消息都沒有,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若不是心裡那一點支撐的信念,他可能已經崩潰了。
不論此時陸尋心裡有多少想法,王宿都猜不到,隻當陸尋在質問,忙解釋道:“陛下,不是我們不整治。實在是那馬賊太過狡猾,每當我們集結兵力準備剿滅的時候,這夥人就穿越了邊境線躲了起來。我等不敢隨意越線,怕引發梁國紛爭。”
“齊國那邊沒動靜?”
“那馬賊的頭領好像是齊國人,再加上經常分贓給齊國邊境駐守軍,那邊的人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那幫馬賊有多少人?”陸尋淡淡問道。
“三十來號人,個個都是狠角色。”王宿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右臉頰上的刀疤道:“這就是年前被那個馬賊頭領留下的。”
“我們此行有多少兵力?”
“剛好一隊,五十人。”
陸尋勾了勾唇角道:“夠了。”
“陛下是準備主動出擊嗎?”王宿一見陸尋那胸有成竹的表情,趕忙開口道:“要是那夥馬賊又溜回齊國,只怕暴露了陛下蹤跡會惹麻煩啊。”
陸尋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宿:“讓他們再也回不去不就好了。”
陸尋說的很是輕描淡寫,但是王宿卻深深地感覺到了這話語之間的涼意。當即拱手行了一禮,吩咐身邊的監軍將此事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戒備森嚴地走到了兩邊多石壁的金沙壁處,遠遠就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隊人,所有人下意識地就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稍離近些這才發現那一隊人並不是馬賊,而是一隻商隊正駝著貨物從弁城那邊而來。
“呼。”王宿松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放下手中的劍。
誰知就在他們放松之時,忽然一聲嘹亮的哨子忽然響起,忽然便從高處的石壁上跳下來八人,就在那商隊被這把人嚇得後退之時,馬蹄聲便忽然響起,頃刻間便將商隊圍了起來。
正是那帶著黑色面巾的馬賊。
但見當頭之人騎著一匹上好的棗紅馬,手中拿著一把九環大刀:“殺!”
頓時馬賊便向著被圍起來的商隊殺去,商隊的護衛哪裡敵得過心狠手辣的馬賊,頓時便有幾人當場被殺不說,還被馬賊的馬踩得屍骨不全。
“救人。”陸尋見狀冷靜地吩咐道。
“是。”
王宿領命便帶著一隊侍衛衝了上去援救,留下十人護在了陸尋身邊。
可是還未等王宿衝到,忽然間便另有一隊人殺了出來。為首的女子一身紅衣,張揚無比,招呼都不打直接一鞭子卷上了馬賊頭領的脖子,然後猛地一拉,那馬賊頭領便硬生生地拉下了馬。
“誰?”馬賊頭領大怒,還未起身便大喝一聲。
“你姑奶奶我!”清越的聲音驀然響起,那馬賊頭領剛剛抬起頭還未細看清來人是誰,便被馬蹄再次踩翻吐出一口鮮血來。而那女子手中鞭子又是一揮,已經被踩得七葷八素的馬賊頭領便被鞭子卷著撞到了一邊的石壁之上,再也沒了氣息。
“他已經死了,你們呢?”紅衣女子勒住韁繩,頭顱輕抬地望著在場眾人。
眾馬賊一看頭領已死,頓時群龍無首,見女子如此一問立馬跑的跑,散的散。誰知那女子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眾馬賊的坐騎後居然來了一句:“這些馬不錯,留下來吧。”
“哈哈哈,既然妹子讓留,那一個都別放走。”此時一個黑衣男子大笑著騎馬跑了過來,明明只是初春,但他衣襟大開,隱隱露出結實的胸腹,很是狂野。
但見他長槍一揮便將兩名馬賊掃到了馬下,隨即手中長槍一轉,槍頭便刺入了馬賊小腹之中了結了兩人。而其他人也大笑著對著馬賊動起手來,商隊之人本來還有些害怕,卻見來人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打算,這才松了一口氣。
王宿見狀只能巴巴的趕回了陸尋的身邊:“陛下,您看怎麽辦?”
“由他們……”
陸尋的話還沒說完,那紅衣女子卻是忽然轉過了頭。
那一瞬間,陸尋隻覺得全世界都靜止了一般,只剩下了那秀美絕倫的紅衣女子在馬賊之中穿梭的身影,熟悉的眉眼上帶著他所喜愛的張狂不羈。
“孟夏……”
“陛下,您說什麽?”王宿撓了撓頭,沒聽清陸尋的低喃。
卻不想陸尋根本就不理會他,策馬便向著那戰局而去,等著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陸尋卻已經奔出了很遠。
“還愣著做什麽,跟上去,陛下出了事誰能擔的起!”王宿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後趕緊策馬追了出去。
“妹子,有官兵過來了。”黑衣男子望了一眼趕來的官兵對著紅衣女子道。
馬賊見狀竟松了一口氣,竟第一次覺得官兵親切,至少不用被這群殺神給殺了。眾人正想著,卻不想紅衣女子回頭望了一眼後道:“盡快收拾了。”
“好嘞。”眾人應了一聲,手中的動作越發凌厲,那馬賊們還沒喘過氣便悉數斃命。
“搶。”紅衣女子說完手中的鞭子一揚便向著陸尋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