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看什麽?”
北承風沉吟了一下之後,說了個自己有印象的戲法,“簡單些的……空杯取水?”
蘇挽月深呼吸了一下之後,才勉強堆起了笑容,“王爺,我覺得吧,你大概對我有那麽一點點誤會。我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流派的。所會之事,你多半也看見了。就是那麽點專門蠱惑人心妖法而已。”
北承風語帶不屑,“戲法可不就是騙人的把戲麽。一句話,你會或不會。會,就證明給本王看,不會,就抱著你那快死的丫鬟一起等死。”
要冷靜要冷靜要冷靜!蘇挽月在心中不停地對自己這麽說。深吸一口氣之後,她終於勉強壓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大變活人,算不算?”蘇挽月瞪著北承風。
以催眠術來控制人,讓他看見他想看見的人,這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北承風心中略有些激動,他很想知道這個女人還藏著多少手段。不過,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甚至冷著臉,不置可否。
蘇挽月大概是習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樣子,隻道是默認了。一邊松筋骨,一邊道,“不介意的話,你能配合我放松情緒麽?”
試過那麽多次,都沒有真正成功催眠過他一次,她還真是有些躍躍欲試。
在得到北承風的許可後。
蘇挽月靈活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讓他不由得將視線落在了她粉色的掌心。
“放松,再放松一些。”她的聲音溫柔下來,“放慢你的呼吸,你現在覺得你的眼皮有些沉,你沉入了一片溫暖的藍色水域……”
語言是他有些耳熟的,但是感覺今日的聲音格外溫柔,溫柔地讓人忍不住沉溺下去……
當北承風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眼前站著的人巧笑嫣然,嬌俏地眨眨眼,模樣可愛,眼神清澈。
“瑤瑤……”
這不是那個空有皮囊的冒牌貨,而是真實,完整的瑤瑤。
胸腔裡翻湧起讓他的難以平靜的情緒,促使著他站起來、擁她入懷,再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蘇挽月本是想著讓他看見沈君瑤也就罷了,哪裡知道他會這麽快欺過來,她心中直吐槽他饑渴,又慌得連連後退又打響指。
然而這男人卻如影隨形,似蛆跗骨,根本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
這種催眠還要被當做替身吃豆腐的事兒,蘇挽月覺得當真是虧大了。惱的她用足了力氣,一拳砸在他小腹上,才得以從那八爪魚一般的禁錮中掙脫出來。
“女人,你想死麽!”北承風怒不可遏,她這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
臉色略微有些泛白的蘇挽月無比嫌棄地抹了一把已經有些腫脹的嘴唇,瞪了他一眼。
這個動作讓北承風火冒三丈。這女人特麽什麽意思?!
見他要發作,蘇挽月又往後退了幾步,“你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她唯一確定的是,肯定不是自己揍他的時候。因為一個人從催眠中醒過來,根本不該是他剛剛的反應。
北承風的臉色更難看了。
“好吧,我換個問題。這考核,算是通過了吧?”蘇挽月又往後退了一步。
北承風隻死死盯著她,一言不發。
“總之,如果考核通過了,記得讓那太醫繼續過來。我的承諾,我也會做到的。”說完之後,她轉身就走。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蘇挽月現在的心態是,尼瑪肚子裡孩子他爹是誰都沒有搞清楚呢,現在又被這廝這般輕薄,實在是怎麽想怎麽惱人——盡管造成後面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可能是自己,她也很生氣。
回想起剛剛色氣滿滿的一幕,蘇挽月滿面通紅,繼而小跑起來。這樣的情緒甚至讓她忘卻了一切。
櫞廊的拐角,她和一人裝了個滿懷。
“長不長眼!”有人尖叫起來,“你是哪裡來的賤蹄子!”
還有人手忙腳亂地去扶被蘇挽月撞到的人,“小姐,您沒事吧,可有摔著?”
呵呵,當真是冤家路窄。
蘇挽月撞的,正是那火急火燎地趕著去見北承風的某三小姐。也是那個趁她不在的時候,在秦落雪身上掐了那麽多淤青紅痕的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秦落雪你這個賤人,我和你什麽仇什麽冤,你三番兩次弄髒承風哥哥送我的衣裳,還害我被太后罰,你這個惡毒的賤人,我跟你拚了!”沈君瑤反應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衝上來撕扯蘇挽月。
若換了平時,蘇挽月乾不死她。可是現在……
她覺今天出門一定沒有看黃歷。倒在地上起不來也就罷了,竟然心慌氣短,頭暈眼花,甚至連身手都跟不上,竟然被這個草包抓住了。
恍惚才想起,好像那日放大招的後遺症還在,胸腔裡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估計是壞了,可就那樣的身體狀況,前兩日還玩了湖底逃生這種大項目……
那樣都沒死,難道是為了給沈君瑤這個小賤人一個親手弄死自己的機會麽?那老天待沈君瑤這個冒牌貨還真是不薄——被沈君瑤抓著頭髮重重往地上磕的時候,蘇挽月這麽想。
北承風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堆侍女圍著一個地上的人在打。他本以為是沈君瑤任性跋扈在教訓奴婢,心中覺得厭惡,但也不想管。
然而,沈君瑤一邊拉扯,口中還說著,“算了算了,你們別打她,好歹是王妃呀。”
北承風直接衝了上去,一掌就扇開了那些來不及躲避的侍女,甚至連沈君瑤都一塊兒掀到了一邊去。
他說不出來看見地上的人蜷成一團,雙手捂著小腹,狼狽不堪又毫無意識的樣子時,他心裡是什麽感受。隻以冷漠的姿態,撿起地上那一團,準備離開。
有個剛剛一起圍毆的侍女衝上來跪在他面前,“是婢子衝撞了王妃,請王爺責罰……”
“那就去死吧。”他依然是輕描淡寫地,但是這語氣卻比方才和蘇挽月說話的時候要冷上千萬倍。
他才不管這人是不是被推出來頂包的人,反正這一個個,誰都逃不掉。
一腳踢開那攔路的垃圾之後,北承風就抱著人直奔陳進斐所在的院落。他的腳步看起來從容,但是消失的速度卻是平時的好幾倍。
沈君瑤看著北承風離去的方向,攏在袖中的手握的骨節泛白。這賤人到底用了什麽妖術,竟讓你牽掛至廝。
聽風苑中,陳進斐一見北承風竟然親自抱了個人,慌忙驅散了身邊的鶯鶯燕燕,迎了上去,“我的爺,您這又是送了什麽疑難雜症過來?”
“秦落雪。”北承風也沒有多余的話,直接將人送進了屋子裡。
一聽這三個字,陳進斐也精神起來了。其實他早就想治她了,但是北承風這個變態說什麽都要再拿捏一下所以不許他治,簡直讓他手癢的不行。
然而,他檢查完蘇挽月之後,整個人就凝重了起來,“怎麽搞成這樣了?你是覺得之前那狀況對我來說太容易了,所以故意增加點難度麽?”
“遇上沈君瑤就搞成這樣了。她身手本來沒這麽差的。”北承風似乎是在疑惑什麽。
陳進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換你被相當於‘五雷掌’七層力拍一下胸口,然後再被丟潭底一陣子,最後像她這樣沒死的話,你也可以被沈君瑤弄成這樣。”
其實,如果不是北承風不準,陳進斐可真想解剖了蘇挽月看看,她這身體到底是怎麽的長的。
受了那麽重的傷,竟然還能在湖底解開身上所縛的東西,並且在醒來之後,除了脈象弱、內傷未愈之外,就和常人無異,甚至連滑胎的跡象都沒有。這等能耐,別說是普通人,就是個訓練有素的武士,也未必能做到這般地步。
北承風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心中的想法其實和陳進斐差不多,這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看著也不像是身體素質過硬的,但活到現在,還真是一個值得一提奇跡。
事實上,自己這身體怎麽回事,蘇挽月自己也說不清楚。似乎比起在現代的那具來,這具的各方面素質反而更好了。這也是為什麽的當日她能在水下撐那麽久的緣故。
不過,蘇挽月這“一覺睡過去”,倒是沒怎麽怎麽細想這身體的問題。而是頓悟般地想到另一個問題——
她之所以在金凌的記憶中,沒有找到關於腹中小孩的任何線索和映像,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裝了她的靈魂了。
三個月前……三個月前她重傷臥床,而秦落雪夜夜潛出去給自己找草藥。某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她卻是死也想不起來了。
在頭疼欲裂中醒來的蘇挽月。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陳進斐。
“王妃,您醒啦?”桃花眼的男人笑起來的模樣邪魅的不行,簡直一副男寵德行!
“我不是男寵,是醫生。”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理,男人笑意更濃烈了,“不過你若是願意將我當成男寵,我也是十分樂意效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