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抽泣幾聲,“青天大老爺,我本是城外於家莊人士,我爹也被他們誘騙,簽了這樣的文書,後來,地沒了,我也被程序霸佔,做了外室。”
“程序,海棠所說,可是真的?”杜雷有點暴躁了。
看似忠厚的程序,居然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請杜縣令高抬貴手,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非但如此,程序還把我爹娘關了起來,逼我就范,我,我的命好苦啊!”海棠說完,掩面而泣。
杜雷一時怒火起,一腳把程序踹翻在地。
程序又是一陣殺豬般的求饒。
“杜縣令,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的父母,都在,都在青龍觀,青龍觀。”
青龍觀。
玉虛老道?
杜雷心裡也有點意外,這麽說,你們和玉虛也有聯系。
就有點意思了。
“杜縣令饒命啊,饒命。”程序還在不斷地磕頭求饒。
杜雷並沒有想要他的命,也沒有想饒過他。
他早就計劃好了,如果說,抓了龍七是自己的第一把火,那麽,沈辰強佔土地,就是自己的第二把火。
當然了,這麽正大光明的燒,恐怕是要引火燒身。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別人替自己燒。
這個人,自然就是北恆州刺史,蔡揚。
第二天一大早,蔡揚剛剛起床,便有人來報,恆安縣令杜雷求見。
蔡揚一聽說是杜雷,心裡面咯噔一下,準沒啥好事。
可是,事情的嚴重性,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居然要查沈辰,而且,證據確鑿,有百姓的訴狀,有程序的供詞。
更要命的是,把程序也給送來了。
蔡揚在歎息之余,還是十分欽佩杜雷的辦事能力。
只不過,這件事,又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比遠山寺還燙手。
打發杜雷回去之後,蔡揚立刻把心腹魯聲找來,讓他先把程序秘密羈押。
然後,派人去叫彭晏。
蔡揚的書房裡,這二位,大眼瞪小眼,很長時間之後,彭晏終於吐了一口氣,“這個杜雷,以後,只怕不好掌控啊。”
蔡揚苦笑了一下“小彭啊,這些都是後話,現在先說說,沈辰這件事,咱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
彭晏歎息一聲,“除了據實上報,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這件事,上百戶的百姓聯名,壓肯定是壓不住了。”
蔡揚也是搖搖頭。“可是,這沈辰的身份,哎,這得罪人的差事,杜雷倒是躲的一乾二淨。”
忽然,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不行,這一次,一定不要讓杜雷躲清閑。”
彭晏聽蔡揚這麽說,眉頭也是舒展開來。“您說的極是,上次為他杜雷扛了鍋,這杜雷非但沒有什麽表示,又來了這麽一出。”
“恩,我立刻上書皇上,就寫,一切都是杜雷查證,這上面追查下來,我蔡某,最多隨著挨鞭子,罪不至死。”
彭晏衝蔡揚拱拱手“蔡刺史高見,彭某願意親自執筆。”
日上三竿。
程序還沒有來上班。
派人四處找遍了,也不見蹤跡。
最後挨個問下來,昨晚最後見程序的人,是府上的幾個護院,昨晚和程序一起喝酒。
據他們說,程序是去了小妾海棠那裡過夜。
可是,現在非但程序不見了,海棠也不知去向。
沈辰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若乾的念頭。
自己在恆安縣,那可以說能橫著走。
一般人是不敢動程序的。
那麽,程序到底去了哪?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杜雷,可是,杜雷為什麽要動程序?這沒有理由啊。
長安城裡。
裴寂回來了。
還帶著凶犯龍七。
高祖皇帝聽完裴寂的當面報告,沒有吭聲,因為瑣事,犯下三十條人命。這。似乎,有點勉強。
又想起上次蔡揚他們發來的奏報,是這件事,似乎是跟突厥有染啊,可是裴寂寫上來的奏報裡,隻字未提。
從他的猶豫中,裴寂自然也看得出端倪,“聖人,此事,涉及到王家,故此。”
有些事,唐高祖李淵還是明白的。
可是,就這樣把龍七殺了,他又有點不甘心。
“好了,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再想想。”
高祖李淵沒有立刻處死龍七,裴寂還是感到一絲不安。但是,仔細的把事情想了一遍,似乎也沒有太大的紕漏。
他不由得苦笑一下,搖了搖頭。“辛辛苦苦跑一趟,還惹了一身騷。”
前腳裴寂剛走,後腳紫微令劉輝再次求見高祖皇帝。
進到太極殿,磕頭行禮之後。劉輝躬身說道:“聖人,北恆州刺史蔡揚發來奏報,查到,查到,沈辰,強佔百姓土地,上萬畝。”
什麽。
李淵猛地站了起來。
“此事當真?”
紫微令劉輝小心的拿出奏報,往前一遞,“請聖人過目。”
太監德貴轉呈上來之後,小心的鋪在李淵面前。
又是恆安縣,又是杜雷。
高祖李淵心裡,說不上是喜還是憂。
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這個恆安縣,怎麽這麽不安分。”
倒是紫微令劉輝,不卑不亢,躬身說道:“聖人,卑職以為,杜雷初到恆安,便敢查辦皇親國戚,勇氣可嘉啊。”
高祖皇帝李淵,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點點頭。“言之有理,這麽說,這杜雷還是不畏強權的諍臣。”
紫微令劉輝,自然是要順著他的話來說,“卑職以為,杜雷可堪大任。”
李淵垂目,再次看了看桌子上的案宗。
“沈辰這件事,你怎麽看?”
“回聖人,卑職以為,可差人前往恆安,一看便知。”
聽完這話,高祖皇帝李淵差點沒拍桌子。
前腳裴寂剛回來,你又說要派人去。
古時候不比現在,交通方便,這欽差出門一趟,那可是相當的麻煩。
所以,才有那山賊假冒官員若乾年未被發現的事情存在。
李淵揮了揮手,著劉輝退下。
等到世界安靜了,他才轉臉看著德貴說道:“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理?”
德貴躬身一禮。“聖人,您是擔心此事涉及三皇子,再派人去,恐怕也不能秉公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