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立刻頒布了三項措施。

  第一自然就是走訪旅店，門面，把所有在恆安縣的異域人，全都做一個登記整理。

  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恆安，都是做什麽生意。

  第二，所有在恆安的異域人，但凡是做生意的，都要和他的生意夥伴核實情況，讓本地人做他們的保人。

  第三，實行全城宵禁制度。

  以三更為準。三更梆子聲響起，街面上不得再有人行走。

  這是對外的措施。

  內部，他要和駐軍狄農商議，要在內城上加強防禦，設立必要的瞭望哨。城內加強巡邏，盡最大可能，減少隱藏的敵人，對恆安的破壞。

  各項措施，多管齊下。效果還是很明顯。

  曾勝攀和曾偉有點坐不住了。

  “爹，咱們還是盡早離開吧。三猴子不可靠。”

  曾勝攀微微一笑，“放心吧，查到三猴子，杜雷就再也查不動了。”

  曾偉一臉擔憂，“現在只是登記異域人，下一步要是連漢人也登記，咱們可就露餡了。”

  曾勝攀無奈地歎息一聲，“也罷，燒了幾堆糧草想也算是有點功勞。咱們不至於空手去。”

  他們在這裡商量跑路。

  耿莊那邊也有了新的發現。

  “杜縣令，經過連日觀察，一個叫三猴子的人，每晚都下館子，逛香樓，出手闊綽。”

  三猴子。

  杜雷腦海中，閃過張三那恐懼的樣子。

  他毫不猶豫地下令，抓。

  三猴子還在家裡撅著屁股睡大覺。沒想到耿莊他們就找上門了。

  面對杜雷的審問，這小子倒是痛快，竹筒倒豆子一樣，全交代了。

  很快，耿莊和木亮分頭行動。

  耿莊帶人抓曾偉。

  木亮帶人去抓大路小路。

  趁此機會，杜雷再次提審三猴子。“我來問你，那日張三為何不敢要你賠錢。”

  三猴子一聽這個，一臉得意，“杜縣令，這個，我們兩家關系好唄，他自然就不要我賠錢了。”

  “我呸。”杜雷心裡話，你可是真敢說啊。

  他啪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再敢胡說，本官可就要打板子了。”

  一通嚇唬，三猴子明顯規矩了許多。

  可是，總不能跟杜雷說，他要是收了自己的錢，自己明裡暗裡要報復他吧。

  他只能含含糊糊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何，他們見了我都躲著我，我想，張三也是怕跟我來往吧。”

  杜雷自然能聽明白潛台詞是什麽。

  很快，兩路人馬都回來了。

  讓人頗感意外的是，都撲空了。

  哎。慢了半拍。

  這是杜雷第一反應。

  還得再審三猴子。

  這一次，杜雷換了地方。

  命人把三猴子帶進了刑訊室。

  裡面擺滿了各式刑具，上面的血跡，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

  一看這架勢，三猴子就開始腿打哆嗦。

  待把人再往木架子上一捆。

  三猴子說話都開始打顫了。

  “杜縣令，咱有話好說，好說。”

  杜雷這一次，可沒打算和他好好說。

  作為一個警校高材生，他敏銳地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隨隨便便找兩個人來，就敢去火燒糧草庫。

  而且還用突厥的武器裝備。

  這要說一切都是巧合，顯然不可能。

  而且，很巧的是，大路小路，曾家父子，都消失了。

  只有一個似乎毫不相乾的人，留在恆安。

  “三猴子，我來問你，你是如何找到大路小路的。”

  三猴子擠眉弄眼想了好大一會，才結結巴巴說道，“是，是，老酒鬼幫忙找的。”

  老酒鬼又是誰？

  “老酒鬼是城西一家酒坊的掌櫃，他專門做這種偏門生意。”

  “那，你又是如何認識曾偉的？”杜雷接著追問。

  “是，是我叔介紹給我認識的。”

  說起他叔，三猴子興奮起來。“對，就是沈府的大管家，程序，那是我二叔。”

  哦。

  這樣啊。

  杜雷心裡面，開始勾畫出一幅連線圖。

  程序。老酒鬼。曾偉，大路，小路。

  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人，經過一個三猴子，完美地串聯在一起。

  三猴子是個地井無賴，他做什麽出格之事，在旁人看來，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麽大路小路去燒草料場的時候，極力拉攏三猴子入夥。這對於一個嚴謹的組織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如果說他們是刻意為之，那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而如果這一切，刻意為之，那就說明，他們是有組織，有預謀。

  那就不僅僅是燒點糧草這麽簡單了。

  杜雷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個老酒鬼。

  日落時分。

  城西酒館。

  離西城門口不過一箭之地。

  路旁一間不起眼的房子。

  門口一丈多高的旗杆上。掛著一個有些看不出顏色的招牌。

  上面的酒字勉強能認得出來。

  門口的招牌倒是很乾淨，但也只有酒館倆字。

  一身便服的杜雷，隻帶了羽月彤月兩人。

  耿莊他們是官差，還是盡量不要來這種地方露面為好。

  走進酒館。

  櫃台上只有一盞油燈，其余的地方，更加昏暗。

  看到杜雷進來，店家從櫃台後面迎了出來。

  “這位客官，要多少酒啊！”

  果然是酒館，張口便是賣酒。

  杜雷嘿嘿一笑，“一壺即可。”

  很快，兩樣小菜，一壺酒，就送到杜雷面前。

  “客官，請慢用。”店家說完，轉身要走。

  杜雷忽然悠悠地開口問道，“你是老酒鬼？”

  本已經轉身對店家，忽然停下身子，重新轉過臉來，看了看杜雷，忽然咧嘴一笑。

  “對，我是老酒鬼，小老弟從哪裡來，要到哪去啊！”

  這應該是他們的暗語，在問自己的來路吧。

  杜雷略一尋思，試探著說道，“我自東面而來，要去西方。”

  老酒鬼先是一愣。旋即咧著嘴笑了起來。

  “好說好說，客官請慢用。”

  杜雷心裡瞬間明白了，很顯然，自己的答案是不對的。

  連他自己也笑了。

  還不如乾脆說，我自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取經。

  見老酒鬼要走，一直站在杜雷身後的羽月，忽然悠悠地開口了。

  “我自南面山中而來，要去北面找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