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
杜雷也是一驚。
沒想到羽月還懂這些。
那,衛離司的兒子衛俊,恐怕就不是什麽正當行業了。
老酒鬼愣了幾個彈指之後,看向杜雷,拱拱手笑著說道,“客官是買肉還是賣肉。”
羽月微微一笑,“買肉,幾天前的有嗎?”
杜雷推測,這個應該是問自己是來幹啥。
羽月說的買肉,應該是探聽消息的意思。
老酒鬼不緊不慢地離開,到櫃台,把油燈拿在手裡,一掀簾子,往後面走去。
羽月立刻拉著杜雷,跟了上去。
無名酒館的後面,是一個小院子,三間正房。
老酒鬼不緊不慢,進了中間一間。
待杜雷進來之後,他把手裡油燈一放。
對著杜雷躬身一禮。“杜縣令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臥槽。
杜雷吃了一驚。
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人家識破了啊。
羽月卻在一旁接話說道,“老酒鬼,別壞了規矩,不該你問的,別問。”
一聽這話,老酒鬼連連點頭,“好,好。”
接著,他一拱手,“但不知,你們要買什麽消息。”
杜雷還是很客氣,他笑著亮出一錠銀子,“我想知道,大路小路的去向。”
老酒鬼目光掃過桌上銀子,又看了看杜雷和羽月,然後,沉沉歎息一聲。
“你們,來晚了。”
見杜雷似乎還沒明白他的意思,老酒鬼接著補充道,“他們倆,都死了。”
死了。
杜雷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是的,死了。”老酒鬼似乎是自言自語。
“做人啊,不能太貪心,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杜雷接著又問道,“他倆住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麽人?”
老酒鬼看了看他,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老朽不知道。”
離開無名酒館。
杜雷的心裡有些沉重。
大路小路,死了。如果老酒鬼說的是真話。
那麽,誰殺了他們。
老酒鬼說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嗎?
可是,自己強行追問,顯然不會有好效果。
他轉臉看向羽月。“你是如何懂得老酒鬼的暗語?”
羽月莞爾一笑,“老酒鬼用的是義字堂的暗語,雖然我們是信字堂,但暗語我還是懂。”
“你是說,老酒鬼和你是一路人。”杜雷很是詫異。
羽月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個,我也說不準,馬爺手下,幫眾成千上萬。”
說到這,她莞爾一笑,“老爺,要不,我再回去一趟。”
回去。
好。杜雷輕輕點了點頭。“要是問不出來,就別勉強。”
看到羽月去而複返。老酒鬼心中不由得一緊。
“這位姑娘,還有何指教?”
羽月忽然間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又左手拍了拍自己右手手背。
沉聲說道,“一斧開天地,腳踏三江兩岸。”
老酒鬼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他收起來臉上笑容,對著羽月一拱手,“原來是馬爺身邊人,失敬失敬。”
羽月點點頭,“你是何人?”
老酒鬼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在自己額頭上畫了一個圈。
“義字堂。鍾漢良。”
“原來是義字堂十八羅漢。”羽月對著鍾漢良微微欠身一禮。
“姑娘,恆安乃是非之地,你們還是盡早離開得好。”鍾漢良說完,自顧得把櫃台上東西收攏規整。
羽月卻置若罔聞,接著問道“我想知道,大路小路,怎麽死的,你可認識一個叫曾偉的。”
老酒鬼鍾漢良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起來。
“大路小路貪心不足,事沒辦成,錢不少拿,自然是要受到懲罰,姑娘,凡事不要好奇心太重,否則,是會遭報應的。”
說完,搬起櫃台上幾隻碗,往後面走去。
走幾步,他停下來,歎息一聲,“南門外,路家莊,如果沒記錯,明天,這苦命的哥倆,就該下葬了。”
聽完羽月的匯報。
杜雷的又驚又喜。
沒想到羽月的能量如此巨大。
同時他也意識到,恆安縣的形式,並不比長海輕松啊。
此時長海縣。
刑部的判決終於到了。
可是拿到判決,辛通傻眼了。
刑部判決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孫吉,趙思,錢百萬三家犯人,一律押往原州府,待查。
待查。
這意思就是,他們還有什麽事沒查清楚嗎?
至少從字面上看,是這麽理解。
送走這些人,辛通算是松一口氣。
好歹算是去了自己一樁心事。
只要新任縣令一到,自己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此時。長安城裡。
三皇子的齊王府裡。
王妃沈瑩瑩看完父親寫來的信。心中也是有點擔憂。
急匆匆來見齊王李元吉。
看完老丈人的信,李元吉哈哈大笑,“杜姓者,不過十八學士的杜如晦,現在他已經被逐出京城,這長安城裡,哪裡還有杜姓之人。”
說完,讓沈瑩瑩立刻給老丈人回信,說明並無靠山。
同時,為了幫老丈人撐腰,李元吉派自己的部下袁朗率兵二百人。進發恆安縣。
看到這一幕,沈瑩瑩自然是感激涕零。跪地叩謝。
李元吉擺擺手,“無妨,無妨,有這二百甲兵,看他杜雷不嚇尿褲子。”
傍晚時分,杜雷帶人來到了路家莊。
一進村,遠遠地就看到前面白幡飄動。
杜雷給木亮使個眼色。
木亮是本地人,相對來說,比較好溝通。
他走上前,對路邊一人招呼一聲,“請問,那邊是什麽人在辦喪事。”
路人甲看他穿的乃是官服,自然十分配合,“那邊死了兄弟倆,一個叫路東,一個叫路西。”
嗯。這就是大路和小路了。
木亮招招手杜雷和耿莊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正在辦喪事的主家,一看來了這麽多官差,也是全都愣了。
很快,路東路西兩人的遺孀迎了出來。
跪倒給杜雷磕頭。
木亮上前說道,“我們接到舉報,說路東路西,兄弟倆,乃是被奸人所害,故此,前來查看。”
兩位遺孀對視一眼,又幾乎是同時轉過頭,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兩人,兩人是喝多了酒,醉死的。”
這個借口。似乎有點太誇張了。
就在這時候,又從後面過來一人,對杜雷深施一禮,“路家村裡長路寒,見過青天大老爺。”
“路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杜雷沉聲說道。
“青天大老爺,所謂蓋棺定論,路家兄弟已經走了,就不要打攪他們清靜了吧。”
是啊,在這個死者為大的年代,蓋棺定論倒是能說得過去。
可是,他們越是這樣說,很顯然,越是想要掩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