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盧鵬出事，頡利可汗並沒有十分的意外。

  他當然明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況且對他來說，盧鵬存在的價值就是去弄糧食。

  弄不來糧食，出事就出事吧。

  他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布將軍一路辛苦，有什麽話坐下來慢慢說！”

  布來也不客氣，坐下來之後把在恆安縣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一遍，當然他把罪責自然是推到了盧鵬身上。

  “可汗陛下，盧先生不顧我等勸說，非要住到遠山寺去，以至於被那官家發現了蹤跡，在我們運糧出關的時候設下埋伏，盧先生不幸被抓了。”

  聽到這，頡利可汗眉頭緊皺。“唉，可惜了，我突厥的幾十名勇士。”

  布來再次起身，對著頡利可汗深深鞠躬一禮，“陛下，都是布來的失職，請您降旨責罰。”

  頡利可汗哈哈一笑。“布將軍言重了，去恆安十分辛苦，你先回家休息，此事以後再說。”

  說完讓疊羅支取了些酒肉送給布來，讓他帶回家去。

  安排走了布來，頡利可汗，神情變得有些嚴峻。

  盧鵬沒有弄糧食回來，這個冬天，形勢更加嚴峻了。

  中午時分外面守衛再次來報。說布頓求見。

  對於布頓，頡利可汗還是十分的看重。

  急忙命人趕緊請進來，心裡也在猜測，多半跟布來有關。

  果然布頓進來之後，立刻對著頡利可汗不斷施禮，“可汗陛下，老朽教子無方布來跑了一趟恆安城，不但沒弄來糧食，還損兵折將，實在是慚愧慚愧呀！”

  聽他這麽說，頡利可汗換了一副和藹的面容。“布將軍，你言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損失一個盧鵬並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不要為此自責。”

  聽到頡利可汗這麽說，布頓也放下心來。

  又說了幾句自責話，他換了一個話題。

  “可汗陛下現在我們城中缺糧，不知道您有何對策？”

  聽到布頓這麽說，頡利可汗眼前一亮。

  敢這麽問自然是有辦法。想到這，他眉頭一挑。

  “唉，此事本王也頭疼得很，眼看著大雪封路，再去恆安也不現實，現在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布頓微微一躬身。“可汗陛下，老臣有一計，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聽說他有辦法，頡利可汗自然是喜出望外呀。

  “布將軍，但說無妨。”

  布頓左右看了看。“這個嘛。”

  頡利可汗心領神會，抬了抬手對周圍的侍衛和宮女們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等到四周只剩了疊羅支一人，布頓才往前緊走幾步，壓低了聲音。“陛下現在城中缺糧，人心不穩，您可命令薛延陀部，突利部，各送兩萬斤糧食來。送來的時候一定要分批送，而且要大張旗鼓，雖然糧草不多，但卻可以證明不斷地有糧食送進來，城中，人心自然安穩。”

  聽了他的話，頡利可汗略一尋思，臉上露出了笑容。

  “布將軍此計甚妙，兩萬斤糧食，保我萬年城民心穩定，妙哉妙哉！”

  見頡利可汗中了自己的圈套，布頓心中大喜。

  “可汗陛下，若是兩萬斤糧食不夠，可令他們接著送，他們住在野外，勒緊褲腰帶，總會有辦法。”

  頡利可汗一臉笑意，命疊羅支取了一些酒水和肉，送給布頓送他離開。

  布頓走後，疊羅支一臉憂鬱地說道，“父可汗，現在突利和薛延陀部日子也不好過，我們再去征糧，恐怕是雪上加霜啊！”

  頡利可汗一聲歎息，“我也知道，他們困難，可咱們萬年城若是沒了糧食，恐怕，人心浮動，城可就保不住了。”

  頓了頓，頡利可汗站起身來接著說道。

  “布頓說得對，他們住在野外，山上去打打獵，總能對付著過去。可咱們城裡不同，要是人心一亂，唉！”

  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疊羅支也不好再說什麽。

  在他心中對於頡利可汗的觀點還是認可的。

  很快，兩道命令就傳向了突利可汗部落跟薛延陀部落。

  消息很快傳到了布頓的家裡。樂的老將軍在地上轉了好幾圈。衝著管家一個勁兒地喊。“擺酒，我要一醉方休。”

  ……

  北恆州抓到奸細的奏章，很快就呈到了高祖皇帝李淵的面前。

  李淵看完之後龍顏大悅。一直令而不止的禁運糧食，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蔡揚也沒有食言，在奏章中專門誇獎了恆安縣縣令胡順。

  很快朝廷的賞賜就下來了。恆安縣縣令胡順賞銀五百兩，官升一級。

  北恆州刺史蔡揚，賞銀五百兩。

  並且命人把抓到突厥奸細的事情，曉諭各州府得知。

  五百兩銀子蔡揚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份榮譽。

  杜雷自然也收到了這份通報。

  看完了這份通報，杜雷總覺得有些奇怪。

  三四個奸細買兩萬斤糧食怎麽運回去呢？這似乎不合常理。

  他又想起了自己從北恆州西關追回糧食的經歷。

  他總覺得這件事似乎有所隱瞞。但不管怎麽說，抓了奸細得了封賞，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是這並不是自己關注的重點。

  現在他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過年。

  眼看著年關將至，障縣城裡變得熱鬧了許多。

  家家戶戶開始貼起了春聯。當然這個時候叫新桃。

  這對聯一貼，瞬間就有了氣氛。

  杜雷跟秦雪瑤並肩走在障縣的大街上。

  對杜雷來說，這是他第一次過唐朝的年，一切是那麽的新鮮。

  而對於秦雪瑤來說，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也極少能看到普通百姓過年是什麽樣子。

  所以對他來說這些情景也是十分的稀奇。

  新鮮對稀奇，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兩人天天在街上閑逛。

  按照唐朝的律法，再有兩天就過年，朝廷官員有半個月的假期。

  杜雷本想帶著秦雪瑤先回冀州自己的老家。

  可是轉念一想，去冀州路途遙遠不說秦雪瑤有了身孕自然不適合遠行。

  其二，這個時候黃河已經是結冰了。能不能擔得住人還不好說。

  所以他也不敢去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