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之人聽到彭越的喊聲再次對著山上抱拳一禮。
“彭寨主,我叫金大皮,他們那年在關外大漠裡,開始一起吃過肉,喝過酒。”
關外大漠。
聽到這幾個詞,彭越的腦海中迅速地反應過來。
這是鐵土派人來了。
是呀,當時就約定過,若是派人來就自稱姓金。
想到這,彭越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你可是金王爺手下?”
金大皮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是我是我。”
彭越這才放下心來。“趕快列隊迎接,這是老朋友到了。”
說著自己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說是老朋友,朱浪跟田小七一對視了一眼,顯然彭越剛才的表現他倆是看在眼裡。
老朋友怎麽會不認識?最後還冒出來一個金王爺。
以他倆對朝廷的了解,長安城裡可沒有姓金的王爺。
彭越擠出這段羊腸小道來到山下,對著金大皮一抱拳。
大聲說道。“歡迎歡迎啊!”
金大皮連忙回應。回應過後又壓低了嗓音用,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鐵大帥,命我前來,有要事相求。”
彭越點點頭,上前熱情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兄弟走到山上喝一杯。”
兩人各懷心事,卻表面上說著親熱的話,一前一後,穿過羊腸小道來到了朱浪跟田小七等人的面前。
“各位兄弟都來見過,金大皮兄弟。”
很快就響起一片問候聲。
對於這種草莽人物的交情,朱浪很清楚,那是比紙糊的還要薄,一頓酒喝下來就稱兄道弟,其實不過是狐朋狗友罷了。
金大皮卻是那種很會說話,也極會察言觀色那種對著朱浪跟田小七特別的恭敬和客氣。
人家客氣,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麽,況且也是來找大寨主的,跟自己無關。
一行人亂哄哄的,又重新回到了山寨。
彭越吩咐眾人擺酒。可是這頓酒卻隻留了朱浪和田小七,其余的都被趕出了聚義廳,讓他們各自回房間喝。
這說明一件事,金大皮來,絕不是走親戚這麽簡單。
酒擺上之後喝了幾杯,彭越便主動開口。
“金兄弟,你這次到關內來,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金大皮也不客氣,放下酒杯笑著對在場三人抱拳施了一圈禮。
“彭大哥二位寨主此次兄弟前來,還真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說著話,微微一皺眉歎了口氣。“我有個遠房親戚,做的是糧食生意,年前到關內來買糧,卻被官府抓了。”
“近期才好容易打聽到他的消息,說要送往長安。”
“故此想來請彭大寨主幫忙,可否通融一下,把人給救出來。”
所謂的通融一下救人就是委婉的說法,土匪怎麽通融,無非就是靠搶。
彭越聽了也是感到有些棘手。誰願意跟官府作對呢?況且這樣的人送往長安,押送的力量肯定少不了。
他神色凝重,再次開口問道,“但不知你這親戚販了多少糧食,給定的什麽罪?”
金大皮自顧地喝了一口酒,一聲沉重的歎息。“唉,我那親戚眼看著年關將至,一時心急就販了兩萬斤糧食,結果糧食被截了,人也被抓了,扣了一頂突厥奸細的大帽子。”
聽到這朱浪心裡跟明鏡似的,什麽叫扣了一頂帽子,關外來的要救人,那多半真的就是突厥的奸細。
只不過現在這個年代,只要不是官家的人哪分什麽正義邪惡。
所以這些山賊土匪也沒有啥概念,只看利益。
果然,金大皮說著話,從衣袖中取了兩張飛錢出來。
他笑著往桌上一放。“這是三千兩銀子,請大寨主留著買酒喝。”
一出手就是三千兩銀子,不可謂不大方。
這也從另外一個方面反映出,被抓之人應該是個重要的角色。
正所謂見錢眼開,看到銀子彭越笑得兩眼眯成了一道縫。
“好說,好說,金兄弟,你給我們詳細講講我們該當如何幫你?”
金大皮見彭越這麽說,知道他已經答應下來。
心中暗自得意,悄悄把另外一張飛簽往回掖了掖。
“大寨主此事也不難,從北恆州往長安,就是那幾條路,我猜他們多半要走公雞山。”
“我們就在公雞山上設下埋伏,把人給救出來,你們還回來喝酒吃肉,我帶人回去交差,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兒,彭越不由得拍案叫好。“好,就這麽辦。”
金大皮見彭越答應得如此爽快,拿起酒壺給三人倒滿了酒。
“既如此,我先替盧鵬他們謝過三位寨主。”
盧鵬。
聽到這個名字,朱浪心中一緊。盧鵬被抓了?
強壓心中的震驚,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喝了這杯酒。
放下酒杯,他不緊不慢地開口。
“金大哥,恕我冒昧問一句,這盧鵬聽起來倒像是個中原人的名字。”
金大皮微微一笑。“二寨主說得極是,盧鵬本就是中原人,何來奸細一說,真是可笑之極呀。”
旁邊的彭越笑著插話。“管他什麽中原人還是西域人,咱們在公雞山把人劫了,回來喝酒就是。”
田小七見狀,再次舉起了酒杯。“大哥說的極是管他是誰,只要有銀子咱們就乾。”
幾人說說笑笑,再次幹了一杯酒。朱浪心裡卻開始合計起來。
要不是盧鵬自己也不會前往長安。更不會差點被人給淹死。
而現在,盧鵬被抓,送往長安。
不知道是誰替他們朱家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所以自己可不能讓彭越再把人給弄出來。
可這種話當著金大皮不能說。
金大皮倒也克制,又喝了幾碗,便推說酒力不行,起身要離席。
彭越招呼外面的嘍囉進來,帶金大皮,下去歇息。
等到金大皮走了,彭越把酒碗一放,臉上的笑容也散了。
“二位賢弟,你們覺得這銀子我們該不該接?”
田小七嘿嘿一笑。“大哥,三千兩銀子夠咱山寨吃喝一年的,為何不接?”
彭越沒有說話,轉頭看向了朱浪。
朱浪卻是眉頭緊皺,端起酒喝了一口,又輕輕放下酒杯。
“大哥你可知道,這人口中的盧鵬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