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不願,這日子誰又掌控得了?
眨眼間選妃了,白伊坐在鳳椅上頭。
聽著禮官念的一系列的話,估計他再不念完都要睡著了。
余棲今天來的這樣遲,身邊一時沒人,只有總使大人還在。
樂器聲響起,白伊這才開始慢慢清醒。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屁股坐的生疼。
“覲見——”
樂聲相伴,鋪撒花瓣,灑出香水,五人一組。
白伊幾乎是每組瞄了一眼,便傳下一組了。
王后墨言低聲咳了兩聲,“陛下……一共有十組。”
白伊自然知道王后這是在提醒她。
剛好,下一組便有墨家的後輩。白伊搖了搖頭。
王后以為她又要拒絕,立馬開口,“陛下,論樣貌,論才氣,當屬中間男子最佳。”
“我選夫君,王后卻如此費心,外人難免想歪。”白伊偏就不讓他們順心。
一揮手,又換下一組。
白伊這才忍不住笑了,洛塵隱穿的還真是費了功夫,不過這樣一看也算得上是出眾了。
洛塵隱心裡還緊張著,想著萬一沒選那可怎麽辦。時不時眼睛就瞄著白伊。
白伊覺著好玩,便走下去,伸著手,不知道要點誰。
洛塵隱更緊張了。
走到旁邊那個人的時候,停下來了,“就你……”
洛塵隱一瞬間難受起來,旁邊那個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白伊逗完了,輕笑著,“就你……旁邊的。”
說完便又走上去。
洛塵隱吞了吞口水,松了口氣兒。不由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浪費了多久時間,只要最後她累得不得了不得了。
十組一完,總共也沒超過三個人。
這不,立馬有人來說了。
“陛下~三人充后宮實在任性。延綿子嗣不可緩。”禮部總使便就是王后母親。
不用過腦子便知道想把自家的後輩塞一個進來。
可白伊就是不想順他們的意,“放心,我已經有一個合適的人了。就不勞總使大人費心了。”
“只是……名分的事兒……”
“洛塵隱才貌雙絕,性情溫和,端莊溫雅。我有意立後,其余的兩人,暫封才子,立即入宮。洛塵隱進宮禮部擇取良辰吉日,不得有誤。最後,封余棲為皇妃,與洛塵隱一並嫁入,禮製一同,不得有別!”白伊總算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只是洛塵隱心卻涼了一截,可是又無能為力,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是一個男侍,與一個男侍同制度,總會心裡有不舒服。
朝堂之人自然無一人讚同。
“陛下,三思啊~如今草草立後,未免不理智呀。”
“陛下,余棲這是個男侍,直接封妃不太好吧~”
“陛下!王后與皇妃同制度不可呀!尊卑有別呀~”
“……”
等他們說完以後,白伊這才開口,“說完了嗎?那麽我現在來告訴你們,我剛剛說的話,不用改,照辦!”
“陛下……三思啊……”
“這個正是我三思過後的。余棲~進來吧!”白伊笑著。
大臣們自然好奇,要同王后制度娶的究竟是什麽人。眼光刷刷立到殿前。
春風撩開簾子,帶著鈴蘭香,一步步腳底生風,徐徐走來。
他說起了當初那身白衣,帶著玉冠,隨著春風,仿若天山雪蓮,至高,永不可及。
衣袂飄飄,宛若神明。
白伊忽然感受到了一分熟悉,像是故人重逢,有著激動,有著不舍觸碰。
劍眉星目,像是裝有大海,挺直的鼻梁,嬌豔欲滴的雙唇。白淨的皮膚,細長的脖頸。
無論是哪裡,都叫人難以忘記。
他步步走來,面頰帶笑。再一次讓白伊感受到了心動。
洛塵隱緊緊的盯著他,打量著。
余棲到中間,行跪拜大禮,“陛下萬安~”
“起來吧。”
“陛下~三思啊~”這個美好的時候居然還有人說話。
白伊算是忍不了了,“來人!帶出去!”
等人帶走後,這下不再有人說話了。
“退朝——”
余棲扶著白伊回宮。
只是路過行雲宮,白伊倒是感受頗多。
余棲立馬察覺到,“陛下,要進去嗎?”
“我若是進去,估計也討不到好果子吃。算了吧~”白伊很清楚自己不敢進去,她還無法面對三哥。
也不想進去理會白歧,更不想見到歲非子。
“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
“在這偌大的皇宮裡,這兩個字顯得那樣低廉,還是算了吧。”白伊隻想快些走過這裡。
余棲跟上去,尊重著她。
當晚,白伊再度失眠,看著熟睡一旁的余棲也只是歎了口氣兒,一閉眼反而更精神。
乾脆小心翼翼繞過他,披上衣裳出去待會兒。
月朗星稀,雖是春日裡,可是夜晚還是有些許冷,白伊坐在門外石梯上,靠著旁邊的鳳凰石燈,能感受到微弱的光與暖意。
雙手拖著臉,抬著頭。
皇城晧大,皇宮奢華,卻無一處讓人心安。
萬般傷感中,突然右手附在肚子上,才感覺到有個人在陪伴。
“吾兒,願你平安出生,歡樂一世。我害了你,害你出生在皇家。”白伊一提到這孩子,心中又擔憂不已。
突然變得如此惆悵傷情,白伊自己也不知為何。
只是覺得一天天的日子仿佛都將如此,沒有值得很大喜的,沒有值得很傷悲的。
不會有人的欺負,不會有人的捉弄,不會有人設計,不會有人莫不在乎……
好像什麽都沒了一般,一時說不上來是喜是憂。
“吳悠~你放心,朗清已經帶著你哥會江南老家去了,說是要替你照顧好你哥,說是下輩子還嫁你,要十裡紅妝……君素姐姐~亦雲也去了,他會好好照顧你了,用來贖罪。鍾吾林~你也安心了,得到救贖了。不攏~你這一走,便如同永遠,我都快要忘記你的容顏了。京城五少都大了,都各自去了。小時候也如同泡影,現在倒是後悔了,我真想那時候能對你們再好些……”
白伊回憶著過往,到如今歷歷在目。
多少次的偷偷出宮,多少次的賽馬,多少次的一同喝酒,多少次的一起暢談未來……
不覺得,已經淚流滿面,想起朗清說,不移墳了,吳悠與君素一同在後山或許比回老家好。
鍾吾林與鬼落子也合葬在哪兒。
時間就是一把刀,斬斷所有。
白伊擦拭好眼淚,起身回去。卻見余棲醒來坐在床邊兒上等著。
“陛下~怎麽了~”
“余棲~我感覺我好像最近有些難受,我好像一無所有。我失去了一切。”白伊慢慢走過去。
一同與他坐著。
余棲摟著她,“想什麽呢~人生本就是這樣的,走著走著就有了離別,可是這些我們都控制不了。所以要笑著面對一切。因為除此以外我們別無選擇。”
“所以你就笑~”
“算是吧。當年我逃出來,一路徒走到瑤樓。沒有錢沒有食物。我就必須對著別人笑,那樣才有可能得到別人的施舍。我也遇到過許許多多的野獸,他們叼著我的手,撕扯著。我拚了命用匕首刺去,保住了命。才到瑤樓找到春嬸兒小葉子。可是好景不長,鳳權攻打了瑤樓,我們流離失所,一路向江南走,到深山裡才重新待下來。”余棲笑著,回想起小時候的種種。
白伊聽了不由的看著他,靠在他的肩頭,“沒想到你的小時候是這樣過來的。”
“是啊,明明原本應該是風光無限的,如今卻是這般,陛下,每個人都在經歷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當自己看來了,不再懼怕的時候。或許就是一次成長吧。”余棲說。
“余棲~你恨我嗎?若是你沒有救我,或許你還在與春嬸兒小葉子過著簡單令人向往的生活。”白伊突然想到了。
她也想,當時若是他沒救自己,在那個晚上白伊就已經死在那兒了。而與余棲也沒有任何交集。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若果我說不恨,你信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余棲知道,當時的自己報仇,只是弄了歐陽家與亦家。可當白伊出現時才發現,原來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是那個鳳椅上的女人的自以為是。
“那就命中注定吧,注定我要娶你了。”
“可是陛下卻與王后同制度,可知這是將你自己推上風口浪尖上。”
“那余棲還是讓我幹了,不是也願意嗎?”
“那是因為王后是丞相的兒子,丞相勢大,你自然可以。”
白伊不由的一聲兒輕笑,“無論誰勢大,王只有我。要不是洛塵隱,我便想著除之了。”
“好了,萬事兒都以後再說吧。多休息才是。”余棲扶著白伊躺下去。
余棲摟著她,吻在她的額頭,“別想太多。”
“嗯。”
第二天,上完早朝。
沒什麽事兒,就是安排婚禮的一些瑣碎之事。
回養心殿換好常服,卻發現昨日選的兩個才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白伊上座,看著他們行完跪拜大禮。
“陛下萬安——”
“行了,暮兒,賜座~”
“謝陛下。這是孝敬你的。”
兩人拿出帶來的東西,白伊懶得看兩眼,便讓人放下了。
坐下後,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是告訴他們在后宮要安分守己,不得爭風吃醋,不得逾越宮規等等。
說了差不多了,便安排了住處。
等人走後,白伊才松了一口氣兒。
余棲帶著果子過來,白伊突發奇想,想著出宮去,便立即讓人備好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