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場鬧劇還是在老夫人的一身呵斥中停下了。老夫人皺著眉頭看著落魄不堪的柳氏，還有暴怒中的周慎元，除了歎氣居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母親，今日我必定是要休了柳氏的，你莫要再攔著我。”

  周慎元說著，還伸手握緊了自己手裡的鞭子，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柳氏。

  他這個人，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名聲。誰知道，到頭來，居然被自己的枕邊人給算計了。

  老夫人看向自己年近中年的兒子，一身湛藍色的朝服穿在身上，面色憔悴，看起來柳氏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確實有點大。

  目光緩緩地從周慎元的身上挪到了柳氏的身上，老夫人的聲音帶著幾分顫音。仿佛是因為動怒，又仿佛是因為身體的孱弱。

  “柳氏，你可還有什麽話說？”

  爬在地上的柳氏聞言，終於動了動自己手指，慢慢地爬了起來。“我的孩子呢？”

  “賤人，你還敢提。”周慎元絲毫沒有猶豫，一腳直接踹在了柳氏的腹部，而不遠處的柳老板，除了嗚咽聲，也沒有什麽旁的掙扎了。

  柳氏卻什麽都不管，用力地攥著周慎元的衣擺。“孩子呢？”

  “死了，你覺得那個雜種，我還留的下？”

  周慎元說出這句話，自己也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般。他垂下自己的眸子，望著自己面前面如土灰的柳氏。

  他也記得剛剛成婚的時候，自己和柳氏也曾有過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可是再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兩個人也就成了如今的這幅樣子。

  周慎元自知自己對不起柳氏，所以這些年，周慎元處處忍讓著柳氏的脾氣，內心裡也是一直在彌補著。

  如今看來，柳氏根本就不值得！

  就在周慎元尚且在思量的時候，柳氏卻瘋了一般的撲了過來，甚至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發簪。

  事情發生的太快，院子裡的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周慎元卻已經被柳氏拿著簪子給脅迫了。

  柳氏咬牙抿唇，“放了他。”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正是被綁著的柳老板。

  轉瞬之間，眼前的局勢就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周歡連忙護在老夫人的面前，但是卻也揮手讓玉溪乖乖站了回去。

  周歡將商量的目光看向老夫人，然後老夫人點了點頭，示意給柳老板松綁。

  “我不走，要走我們一起走。”男人嘴上被堵著的東西被拿了下來，第一時間就拒絕了柳氏。

  不過他一開口，老夫人就不悅的揮手讓人繼續堵上了他的嘴。

  “不，當初利用你就已經夠了，現在是我們周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了。”

  這是柳氏今日說地最多的一段話，而此刻的她眼神清明，聲音卻也十分堅定。

  如今她已經身陷囹圄，周家這個泥塘她是逃不掉了。可是柳氏看向眼前的青衣男子，目光裡居然存著幾分歉疚和不忍。

  當初她為了留住周慎元的心，才會動了這樣的歪心思。可是後來，他的隱忍付出，周慎元的日漸疏遠，柳氏最終還是被打動了。只不過，很多感情還來不及細數，就已經錯過了。

  柳氏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是他或許還可以試一試。

  說完後，柳氏咯咯地笑著看向周慎元。“你以為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沒有兒子，我告訴你吧，那件事情之後，你以為你還可以有孩子嗎？周慎元。”

  周歡一直以為柳氏的心裡是有周慎元的，如今看來，柳氏和周慎元兩個人怕早就是緣分盡了。

  可要是如此的話，那麽上一世的時候。柳氏費盡心機的背後，或許就不僅僅是讓自己去替嫁那麽簡單了。

  周歡同時也打量著周慎元的表情，果然男人臉上忽明忽暗的神色，還有老夫人欲言又止的樣子，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周家有一段眾人都不清楚地往事。

  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的老夫人看著自己兒子一臉痛苦的樣子，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人我可以放。”老夫人點了點頭，來不及對著柳氏說些什麽的男人就被拖了出去。

  眼見著人被拖走，柳氏卻突然衝著周歡大笑了起來。“周歡，當初你的母親一個人嫁入周家，雖然在我之前，但是最終也不是我的對手，說到底都是因為你們母女牽掛太多。”

  “這個周家，遠沒有你想的那麽……”

  話音未落，房間裡卻突然出現了幾個黑衣人，並且那幾個人的目的都是柳氏。

  柳氏自知自己不是老夫人的對手，抱著同歸於盡地想法，柳氏直接將自己手中的簪子對著周慎元刺了下去。

  “老爺！”

  一片驚呼中，周慎元還是被救下了，而柳氏則直接被鋒利地刀鋒劃破了脖頸。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青色的地磚，還有在場眾人眼眶裡墨色的瞳孔。

  ……

  很快，周慎元被扶了下去，老夫人臨走前倒是囑咐了周歡兩句。

  玉溪來接周歡的時候，周歡正站在院子裡安安靜靜地候著。她抬頭看著墨色的天空，心裡倒是多了幾分不平靜的心思。

  重活一次，她曾經最怨恨的人就是柳氏，可如今柳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可為什麽她卻總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個更深的漩渦之中呢？
  經過柳氏的一提醒之後，周歡才發覺，眼前的周家似乎真的存了不少的秘密，老夫人的手下居然有暗衛……

  “小姐，你的衣服。”玉溪驚呼。

  周歡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的衣裳，原來方才柳氏的血濺到了自己的身上。

  “回去吧。”相較於自己身上的血跡，周歡的內心裡更多的卻是對未知的恐慌。可即使如此，周歡還是伸手撫了撫衣角，淡定地轉身離開。

  玉溪驚訝於周歡的平靜，但是卻也並不覺得意外，畢竟自己的這個小姐帶給自己的意外已經夠多了。

  第二日，周家對外宣告夫人柳氏自請落發，夫家再三勸阻不得，最終周慎元忍痛休妻。

  就這樣，柳氏死了，並且臨了之前，都被周家的人給安排好了出路。

  消息傳到二夫人林氏那裡的時候，林氏正在和女兒周夢兩個人拿著最新的布料，商量著那些布料最合適用來做冬衣。

  如今已是深秋，估計按著最近的寒冷，這初雪怕也是快了。林氏管著府裡的布莊，所以有什麽好東西自然是往著自己的院子裡先拿過來了。

  “娘，你看，這個水波紋的織錦是不是很適合我？”周夢興奮地看著自己手裡的綢緞，這可是皇宮裡娘娘們才能用的，自己要是能夠做一套衣裳，豈不是更好。

  林氏接過布料，手感的確不錯，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這一匹拿起來包好去送給大小姐。”林氏對著身後的丫頭吩咐，全然不顧生氣發愣的周夢。

  平心而論，或許周歡的氣質身材都要較好於周夢，但是周夢卻還是林氏的女兒。自己母親這般偏心的做法，周夢自然是不開心的。

  不過因為柳氏的事情，今日的林氏心不錯，唇角的笑容一直都沒有從臉上消失。

  “傻丫頭，你知道個什麽，這件事你就聽娘的安排。”林氏說話的時候，眉眼含笑，就查順便唱個曲子了。

  “娘，可是我也是很喜歡啊。”周夢委屈巴地看著林氏，自從她大病之後，這還是林氏第一次沒有順著自己呢。

  想到這裡，她自然是委屈的要緊。

  林氏看了一眼已經被裝好的布料，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使了個顏色，丫頭們全部離開。“過兩天是什麽日子你還記得嗎？”

  周夢忽然想起，“娘的意思是過兩天宮裡的宴會。”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林氏點點頭，一副故作深沉的樣子。

  這冬至的宴會，是宮裡皇后娘娘一直以來的習慣。所以，帖子更是早早地就送了過來的。

  因為林氏提到可以好好地利用這一匹布，所以周夢縱使心裡再有不甘，也還是乖乖地親自給周歡送了過去。

  頤景園裡。

  今日的周夢穿了一聲緋色的襖子，頭髮挽成了流雲髻，雪白的手腕處更是帶著一個碧色的鐲子，看上去好不貴氣。

  反觀坐在她對面的周歡，倒顯得周歡看上去太過於簡單了些。

  青煙色的短襖，襯得是原本就清冷的周歡更加多了幾分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

  “大姐姐。”周夢忽略掉心頭的不快，臉上掛上了舒心的笑容開口說道：“過兩日就是宮宴了，母親擔心姐姐這裡布料不夠，所以特意讓我送了一些上好的過來。”

  說完，織錦就被擺在了周歡的面前。

  在陽光的照耀下，原本帶著水光藍的布料，居然又多了幾分盈盈地綠光，仿佛真的是微風拂過湖面的感覺。

  這織錦周歡知道，喚作水波煙。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一定是格外的奪人眼球。

  上一世的時候，周歡有幸見過一次，那是在周茹嫁給大皇子之後的一場宮宴上。原本就是美貌動人的周茹，因為水波煙的映襯，幾乎佔據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