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周茹還在她的面前炫耀過一次，說是這布料可是柳氏為了她存了許久的。如果這布料上一世早早的到了柳氏的手裡，可是她為什麽不在冬至宴會上拿出來呢？

  如果她沒有記錯，冬至宴會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給眾位皇子選妻。

  “小姐？”一旁的容芝更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好東西，所以自然免不了出口提醒一句。

  周歡回過神來，衝著周夢點了點頭，“如此，那就多謝妹妹了。”

  “大姐姐，你知道哥哥最近在忙什麽嗎？”周夢看上去並沒有走的打算，好不容易過來周歡這裡一趟，她自然要好好地多待一會才是。

  “辭年？”周歡莞爾一笑，“這兩日我身子不好，所以沒怎麽出去，倒是不清楚他最近在忙什麽。”

  “奧。”周夢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旁的玉溪卻小聲在旁邊提醒道。

  “小姐，你該吃藥了。”

  周歡抱歉地抬眼看向周夢，而周夢也懂事的連忙起身，“那大姐姐你好好養著，過兩日的冬至宴會上我們還要一起呢。”

  周夢衝著周歡調皮一笑，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身後，玉溪不滿地嘟囔道：“連少爺見到小姐都知道行禮，她憑什麽。”

  在京城，按照世家的規矩，的確是大房的嫡出是家裡最尊貴的人。也就是說，在周家，周歡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偏偏，周夢一開始就裝的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周歡也就懶得計較了。倒是最近這些天，周夢的行為開始越來越逾越了。

  看來，是時候該給周夢一些教訓了。

  “小姐，藥涼了。”容芝看著藥碗連忙提醒，打斷了周歡的思緒。

  苦澀的中藥下肚，周歡苦的是眉頭緊皺。“去看看小廚房的糕點準備好沒有，辭年應該快下學了。”

  周夢口中忙的不見蹤影的周岩，其實日日都在往著周歡的院子裡跑著。對於周岩來說，二房的院子裡烏煙瘴氣，但是周歡這裡卻是別有一番風景。

  不過，周歡為了不讓周夢等人多生心思，所以周岩過來的時候都是偷偷來的，是故才成了她們口中的不知所蹤。

  “歡姐兒，外面好冷。”說話的人哈著冷氣，掀開了簾子就走了進來。

  周歡看著那修長的身影，不由地勾唇一笑。“冷了就多穿點，諾，這個手套戴著。”

  周岩一愣，接過了周歡扔給她的手套。雖然針線活不怎麽好，但是握在手裡就是暖的要緊。

  將手套-緊緊地握在手裡，而後周岩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周歡的對面。“歡姐兒，我剛剛聽老夫人說，你明天要陪著老夫人去靜安寺？”

  “消息還挺快。”說話的時候，周歡卻低頭在宣紙上不知道寫些什麽，有些許的著急。

  周岩挑眉一笑，“我現在可是皇上都點名誇過的人了，很快我就要去參加科考了，仔細想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兜兜轉轉一大圈，當周岩再次觸碰到自己曾經渴望的東西後，他總算是在其中尋的了幾分自在。

  姐弟兩一邊說著，周歡一邊將手裡的東西寫完。

  “這些上面的人名你一定要記著，如果遇上了，切勿相信他們說的話。”

  周岩大概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有兩個還是他已經在國子監遇見過。

  “這……”周岩疑惑地看向周歡。

  周歡卻是沒有任何的畏懼，她莞爾一笑道：“辭年，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追究關於我的任何事情的。”

  這些天周岩能夠在外面順風順水，很大程度上是周歡一直在暗中幫襯著。畢竟上一世的現在，周岩不在京城，但是周歡卻在。

  而且她素來喜歡外面熱鬧的事情，所以朝廷上的事情也聽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只是沒有想到，繞了一圈後，居然可以幫助到周岩。

  而周岩自己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後來周歡接連說中朝廷裡的兩件大事後，他也就默許了周歡。

  至於周歡能夠如此的原因，他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又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以也算是接受的很快。

  “歡姐兒，你說你每天這麽操勞，會不會折損陽壽什麽的。要不，還是算了？”周岩思索良久，還是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誰知，回答他的卻是周歡的一個腦殼。“好了，你快去背書吧，國子監裡可都是厲害人物。”

  周岩又陪著周歡說了一會子話後，終於離開了。離開之前，按照規矩，他記住了上面的人名字，然後將那張紙燒成了廢墟。

  房間裡只剩下周歡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中突然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悲傷。

  明天，恰好是她養父養母的四十九天忌日。

  頭七的時候，周歡沒有辦法過去，如今四九這個重要的日子她可是不願意再錯過了。

  第二日一大早，周府的門口停著好幾架馬車，還有不少的婆子丫頭們也早早地立在了一旁候著。

  周歡一大早起來就被容芝照顧著上上下下的試了許久的衣裳，然後一通打扮後才讓周歡離開。

  來到馬車旁，三夫人秦氏也是早早地就站在了那裡。兩個人打了招呼，就各自忙碌了。

  而另外一邊，林氏和周夢兩個人卻是姍姍來遲。看到周歡。周夢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客氣的表演的。

  “大姐姐，原來你也要去呀？昨日老夫人說你身子不好，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
  周歡在心裡冷笑，還以為她是唯一一個陪著老夫人去靜安寺的孫女。如果周夢真的是這麽想的，那麽說明她真的傻的不一般。

  “老夫人。”周歡沒有理睬周夢，反而是越過了周夢，直接把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老夫人身上。

  今日老夫人穿著一身墨藍色的衣裳，眉目含笑，儼然一副大家之主的樣子。

  “都來了，那就趕緊上去吧，外頭這麽冷。”

  老夫人發話，一行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而這一次，周歡也並沒有和老夫人在一個馬車上。

  因為這件事，周夢倒是覺得心裡舒服了很多。

  “娘，你說這老夫人究竟是怎麽想的？”周夢不滿地靠在轎子裡，目光則是怨懟的看著不遠處的周歡的轎子。

  林氏勾唇淺笑，“放心，很快這個周家就屬於我們二房了。到時候，娘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可是，娘……”周夢突然想到了之前和大皇子的那荒唐一夜，臉色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娘，要是我喜歡的人是個皇子怎麽辦？”

  林氏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那多好，以後我們不就是皇親國戚了嗎？”

  周夢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既然母親都願意支持她，那麽她嫁給皇家的人也就不是沒有可能了。如今大房已經垮掉，只要再把周歡和周茹兩個人拖下水，那麽這個周家豈不是都是她周夢的了。

  想到這裡，周夢不由地開始設想未來了。

  她開始猶豫，到底是選擇大皇子好，還是選擇楚王殿下好了……

  另外一頭的馬車上，老夫人剛剛閉上眼睛假寐，林氏和周夢的笑聲就將她給再次吵醒。

  一旁的張嬤嬤臉色鐵青，“老夫人，要不奴才過去告訴二夫人一聲。”

  老夫人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這二夫人也真是，明知道老夫人最近這段時間都睡不好，還敢大聲嚷嚷。”張嬤嬤心疼地看著自己的主子，眼眶下面的那一片烏黑，不正是說明老夫人昨天晚上又沒有睡好嗎？
  終於，老夫人睜開眼睛。“沒事，人老了，想的事情可能自然就都是從前的了。”

  因為老夫人一番話，張嬤嬤的臉色卻沉重了幾分。

  “小姐去世那麽多年了，如今再次回到老夫人的夢裡，可能就是想老夫人了吧。”

  張嬤嬤的這一席話，自己說的都是邏輯不對。但是老夫人知道，這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罷了，你去將歡兒叫過來。讓那丫頭陪我說說話吧。”

  張嬤嬤離開後，老夫人一個人陷入了沉思。這一次不停地被過去的噩夢給纏繞，和那日柳氏的慘死是脫不了關系的。

  那日柳氏血撒滿地的場面，和多年以前老夫人的女兒自殺的畫面太像了。所以這些日子，老夫人一閉上眼睛，就是過去的那些畫面。

  連帶著，老夫人甚至夢到了周歡的母親。那個她這一生都不願意再看見的那張臉，所以老夫人很是困惑。

  想來，也只有靜安寺能夠讓她稍微安心些了。

  “老夫人。”周歡跟著張嬤嬤來到馬車的外面，而後馬車剛剛停下準備讓周歡上去的時候，突然天空中掛起了鋪天蓋地的狂風。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眾人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黑風給吹走了。

  而周歡方才剛剛掀開轎子，察覺到異樣之後，連忙就將手裡的動作停下。對著轎子裡的老夫人安慰道：“老夫人，你安心待著，千萬別出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周歡一心想的就是趕緊找一個穩妥點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但是，她卻突然發現剛剛跟在自己身後的玉溪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