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笑容僵在臉上,她眨巴著透亮的眼珠,遲疑道:“是我們打擾到周小姐休息了,這便下去。”
“哪兒有打擾不打擾的。”周歡笑盈盈的看向玄月,她則順勢低下腦袋不敢抬眼去看,“就讓玄月去吧,剛是她叫的我。”
“好。”
玄月從帳篷裡出來後,有些不服氣的回頭瞪了一眼,不甘的說道:“什麽人嗎?一個女兒家不老實在府上帶著,非要出去亂跑,不夠丟人現眼的。”
“你少說一句。”
後腳出來的玄機瞪了她一眼,嘴唇不動,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她不似平常大家小姐,刺頭的很,你日後老實些少觸霉頭,不然有你受的。”
玄月打小在拜月樓就頗為受寵,平日裡師傅都舍不得打罵一句,如今被玄機大罵了一通,心中難免不是滋味,嫉恨地說道:“那可不,尋常千金小姐可是足不出戶,把女戒背的熟熟的,生怕丟了儀態,哪些咱們這位,鄉野來的氣大兒的很,到處惹事,我可惹不起,自會離得遠遠的。”
“你啊……”玄機還要說教幾句,但見她這般怕是會起反效果,便改了口,“水剛熱的燙的很,我隨你一起去,免得手指被燙傷。”
玄月小臉綻開嬌豔的笑,嬌嗔道:“還是師姐好。”
二人離開沒多久,周歡便出去把湯圓尋了過來。
雖說它戀主不願離開啟風眠半分,但這裡不比京城,皆是武夫都沒有照顧小貓的經驗,把它扔那兒免不得要受苦。
湯圓剛進到帳篷裡還有些緊張,弓著腰背將身子顯得巨大,謹慎的巡視了好幾圈,才稍稍安心地躺在榻上給團子舔毛。
兩隻貓在今早逃出去後,便躲在樹林裡沒少受驚,昔日水亮的毛亂糟糟的,有好多都攪在一起。
周歡幫它們捋順後,發現桌上有幾件新衣,想來是銀月讓人送來的。
剛挑了件舒適的換上,玄月就進來了將木桶放下,往裡面注入足量的熱水,冷著臉道:“水好了,若無他事我便下去了。”
周歡挑眉,並未對她的無理作何表示,待人出去了才褪下裡衣,將人沒入木桶中。
團子一看她躺水裡,以為是溺水了,尖叫一聲跳下塌,前爪扒著木桶,使勁兒撓著妄圖爬上去救她出來。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洗個澡都不讓我安心。”
周歡歎了口氣,起身用濕漉漉的手碰了下它的鼻頭。
尖尖的月牙貓耳動了下,團子輕輕喵了兩聲,圍著她轉了一圈,確認無事後,尾巴打著旋兒回到了湯圓身側。
周歡臉上不禁掛起笑容,正要躺下去,突覺一道火熱的視線落在身上。
她下意識回頭,竟看到銀月拿著佩劍站在門口。
“啊!”
她尖叫一聲,嘩啦啦的鑽入水裡。
跟在銀月後面的凌風一聽,以後是出大事了,正要埋頭鑽進來,腦袋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扣住。
“發生什麽了主子?”
銀月將他推遠後,將帳簾迅速合上,語氣淡定地說道:“無事。”
“那為什麽周小姐的貓叫的那麽淒厲?而且屬下剛聽見周小姐也喊了?”
凌風又朝帳篷瞄了一眼,滿面的疑惑。
銀月嘴唇抿成一條線,迅速轉身,盯著他的冰眸凝聚著黑色漩渦,大有將他碾碎之勢,“我說無事就無事,你還有別的要問嗎?”
突如其來的威壓幾乎將凌風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
“還不快去站崗。”
“今晚不是……”凌風剛開口就接觸到一道冰冷的視線,不由打了個激靈,迅速改口,“我現在就去。”
他人走後,銀月掃了眼在外守著的玄月玄機二姐妹,低聲警告道:“若讓我聽到一些傳言八卦,你們就提頭來見過。”
玄月心下一痛,遲疑了半秒,索幸玄機暗暗掐了她一把,才低聲說道:“屬下明白。”
銀月甩袖轉身,清風吹過,人便消失在原地。
若不是今夜無月,定有人能瞧見那耳上的羞紅。
帳篷內的周歡在水裡差點兒憋死,要不是團子心急之下竟借力爬上木桶,一頭扎到水裡,周歡怕是寧願憋死,也不願意出來了。
她活了兩次,還從未讓男人看過身子,如今被看光了,這該如何是好?
腦中突然冒出齊煜明亮的笑容,釉色櫻唇一張一合,“你是我媳婦,誰敢說你什麽?”
“天!”
周歡拽住頭髮,懊惱又羞愧。
這讓她如何面對齊煜?
團子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向來怕水的它,撞著膽子沒入水中,爬上她的膝蓋,濕漉漉的腦袋拱了拱她。
“團子你別鬧了,我現在沒心情跟你玩。”
周歡將它又拎回地上,再度把腦袋沒入水中。
誰知剛進到水裡,又是撲通一聲。
團子就又在水裡亂撲通,挺翹的鼻頭高高舉著,稍微低一點兒,就能嗆一鼻子水。
周歡急忙將它抱懷裡,正要責罵,小家夥打了個噴嚏,凍得哆嗦了一下。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現在是冬日,團子又是隻幼貓,受不了凍得,
當下連澡也不洗了,胡亂的穿好衣裳,又拿了一條乾淨的布將它身上的水擦乾淨,她又拿了個暖爐放它身邊兒暖著,直到感覺到絲絲暖意,才松了口氣。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嗎?”
周歡長歎一聲,將它扔到被褥裡暖著。
這般折騰她竟沒了懊悔地心思,心想著自己不會是個不守婦道的輕浮之女吧?
但不這樣又如何?總不能一死了之?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一點兒也不甘心就這般死了。
“算了,明日再說。”
吹滅了蠟燭,周歡翻身上塌,卻一夜合不上眼。
跟她同樣夜不能寐的銀月,在揮散了眾人後,獨自坐在床頭。
將臉上的銀質狐皮面具摘下,那張美若天仙的臉掛著淡淡的笑,腦中不斷回放著少女嬌羞的面容,和誘人的曲線。
遙想剛剛及笄的時候,母后特地為他準備了一個通房丫頭,現在回想起來,雖沒周歡好看,身材卻是一等一的好,但他當時無心男女之事,裝傻推脫了。
當時初見女子嬌軀是何種心情他已經忘了,但這一次卻是如何也無法忘卻,一閉眼便是她的音容笑貌。
“該死。”
齊煜摔掉面具,將茶一湧而盡。
溫熱的茶水流入心田,卻像熱油般讓心田的火唰的竄起。
齊煜坐立難安,抬腳要出去卻又收回,剛把面具撿起來,余光所及之處,一個婀娜女子走了進來。
玄月不知何時換了件舞女的衣裳,將前凸後翹的身段完美的勾勒出來,她還特地描眉,上挑的眼尾嫵媚多情,紅潤飽滿的櫻唇嬌豔欲滴。
“主子。”
她低媚的喚了一聲,如蛇般貼到他的身上。
淡淡的櫻花香氣傳入鼻尖,齊煜略一皺眉,攥緊的拳頭又收下了,一雙眼覆上了一層陰霾,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面前的女子。
他總是這般高不可攀,玄月已習以為常,大膽的將手覆上胸膛,卻在拉開衣裳鑽進去時,被一雙火熱的大手握住了。
“主子,我幫你。”玄月抬頭,深情的望著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子。
齊煜定定的看著她,就在玄月誤以為他也喜歡自己時,男人像丟破布一樣將她扔到地上,“我記得你是被本王派到周歡身邊保護她的暗衛,你叫什麽名字?”
玄月手撐在地上,眼中驚現淚光,玄月玄月,這名字是他為自己取得,為何他轉身就忘了?
怎麽會?
玄月不甘的抬頭,淚眼朦朧的看他,“主子忘了嗎?我叫玄月,是您為我取得,您都忘了嗎?”
齊煜毫不客氣地說道:“不記得。”
他闔眼強忍怒氣,但一閉眼又想到周歡,氣不打一處來,揮袖甩掉桌上的茶盞,“滾出去!”
玄月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的淚還掛在眼眶,好不可憐。
齊煜見她遲遲不走,唰的起身,冷喝道:“怎麽?需要本王請你出去嗎?我還沒跟你算擅離職守的帳,竟一而再再三的挑戰本王,來人!把她拉出去仗打三十,以儆效尤!”
玄月始終將眼睜得大大的,任人將她拽起來。
凌風趕過來時就撞見了這一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求情道:“主子玄月她是一糊塗,我這就帶她下去好好教育她,她前幾日剛受寒,三十大板會要了她的命的。”
銀月目光落在他身上,盯得他心裡發毛。
就在凌風心裡沒底的時候,上方傳來一道毫無情緒的聲音:“看在你的份兒上,我可以放她,但你要替她受罰。”
“屬下遵命。”
凌風作了一輯,朝幾人使了眼色,讓他們把玄月放下,自個兒將她送回去後,便去領了罰。
這些騷動周歡離得遠並不知曉,一睜眼就到了第二日清晨。
團子見她醒了,開心的舔了她一口,便跳下塌和她一並出去。
從用早膳到啟程,周歡都沒有見到銀月的影子,這點兒反倒松了口氣。
要知道經過昨日之事,她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
誰知她剛松口氣,身後就傳來一道男音,“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