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歡冷冷的目光轉向了門口的劉章身上,“這就是你覺著,可以信任我保護我的人?”
她總是不明白,身邊的這些人總是借口想為她好,可到頭來卻把她推上的都是一個個沒有盡頭的深淵。
或許是察覺到了周歡眼底的冰冷,劉章張了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堵噎的要緊。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為一個人做些什麽,卻沒有想到得到的卻是對方如此的不理解。
劉章從小無父無母,唯一的妹妹也在逃荒的路上喪命,雖然有自己的師父照顧,可偏偏師父卻是一個嚴苛的人,從不曾給過他半分的關心和鼓勵,甚至最後連繼承衣缽的時候也因為他性格偏激而放棄了他。
他這一生從未給過任何人一絲一毫的溫暖,對於周歡他確實是一個例外的存在,沒有愛情,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
問話的周歡清楚的注意到了劉章眼底的慌張,頓時她隻覺得舒服的要緊,於是一個勁地想說盡自己心中的怨恨。
“劉章?”
周歡唇角帶著笑容,好看的眉眼間似乎帶了兩分酣暢淋漓的報復之意。
“你說,我長得像你妹妹,恐怕是因為你心中有愧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真是好奇,當初你和你妹妹逃荒的時候,你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麽?以至於讓你對情敵也可以做到如此的寬宏大量?”
周歡這話說的振聾發聵,而劉章霎那間就呆愣在了原地。
他的五官瞬間被鎖住,連著周圍的什麽動靜都聽不進去了。
那些刻意被遺忘的記憶一下子就回來了,劉章的的思緒一下子被扯回了很多年前。
十五年前,那是韓昭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大旱,北方連續三年未曾見到一滴雨水,田地裡乾旱的種不出任何的莊稼,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
即使如此,那些來自於朝廷的欽差大人們卻也在努力的剝削他們手中的賑災,最後到了災民手裡,也不過分毫,所以那一年,韓昭國的路邊,但凡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會躺著一兩具或多或少的屍體。
路走餓死鬼,庭前富貴茶,說的就是那幾年南北兩方不可調停的恩怨。
關於劉章對韓昭國的怨恨,恐怕也是那個時候埋下的衣。
以至於後來拓跋釗找上他的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對方這賣主求榮的要求,甚至內心沒有絲毫的波動。
當初他和自己的妹妹為了逃荒,也得隨上了逃荒的人潮,往這富饒的江南之地走去,可誰知在路上卻遇到了土匪搶劫,他和他妹妹被人群給衝散了。
等到劉章發現回頭去找的時候,卻已經發找不到自己妹妹的蹤影。
“這就是,劉章對所有人聲稱關於那段過去的歷史。”
一旁的拓跋釗勾唇一笑,將自己對於劉章所有的調查都說了出來。
事情被他查的事無巨細,明明應該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可到了拓跋釗的這裡,他卻只是笑嘻嘻的坐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周歡因為拓跋釗的話語,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很確定的是,很多時候劉章盯著自己那眼神卻並不像看著自己,更像是透過她在盯著旁人一樣。
周歡和拓跋釗對視了一眼,拓跋釗大有好奇的意思,而周歡卻冷漠轉了眸子,看向了劉章。
劉章卻是因為周歡的發問,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其實周歡說的沒有錯,關於他的妹妹那確實是一段不可能再提的往事。
當初是他不小心丟了自己的妹妹,可當他回頭再找的時候,他其實是有機會救下自己妹妹的。
可奈何那時的劉章太過於膽小,看著不遠處兩個彪形大漢朝著自己的妹妹走了過去,他卻畏懼了,站在原地猶豫再三居然轉身就跑了。
再後來,等劉章回去的時候留下的只有自己妹妹那身首異處的屍體。
所以這麽些年來,他一直怨恨著自己,卻也苦苦找不到解脫之法,一直到他“”遇上了周歡。
想到這裡,劉章放在身體旁邊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那雙無望的眼神裡似乎是多了許多的暴虐,劉章看向了周歡。
“所以,皇后娘娘是覺著我是多此一舉了?”
這幾話,像是從劉章的牙縫裡面滋出來的一般。
周歡冷冷一笑看下劉章說的,“那你覺著呢?”
事到如今,周歡能做的只有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對於她來說,眼前的劉章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我們本就是萍水之緣,可你總是想為我做些什麽,正如我過來之前問你的?”
周歡曾問劉章,你為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是為了我好,還是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私欲,你自己有想明白嗎?
如今,關於周歡口中的問題,劉章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自從齊煜是這韓昭國的皇帝之後,劉章心中的那份悸動也早已破滅了過去。
他只是單純的覺著,齊煜配不上周歡而已,至於為何配不上,他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妹妹吧,可是那是一段悲傷的往事,眼前的周歡如此的咄咄逼人,讓劉章覺著自己的面子是越發的挎不住了。
不顧侍衛的阻攔,劉章憤憤地往前面踱了兩步,然後惡狠狠地看向周歡說道。
“既然你是狗咬呂洞賓,那麽也就別怪我這呂洞賓無情了。”
說完,劉章狠狠地衝著周歡啐了一口,而後看向一旁的拓跋釗開口。
“既然皇后娘娘不願意配合你,我想,或許我有法子可以幫你。”
其實,劉章這人本就是多一些鬼主意,只不過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想做一件好事的時候,卻因為周歡的所作所為徹底的傷到了自尊。
所以,他的這番話語聽起來倒是也帶著幾分的很辣。
至於拓跋釗,他幾番勸說周歡沒有結果,心中多了幾分的不耐煩,此刻聽到有人願意為他排憂解難自然是高興的不成。
周歡驚訝的看向了拓跋釗,劉章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正當周歡還猶豫著沒有想好措辭的時候,卻見拓跋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歡。
而後,拓跋釗點了點頭,主動退到了一旁上好的梨花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坐了起來。
他這儼然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一旁的侍衛得到了拓跋釗的允許,果斷選擇了松手,而後劉章就恢復了自由身。
他甩了甩手腕,向著一旁的侍衛伸過了手,見此侍衛猶豫了片刻,劉章卻不耐煩地開口。
“把刀給我。”
侍衛再三的確認,拓跋釗沒有說話示威,這才將手中的彎刀遞給了劉章。
劉章唇角帶著狠厲的笑容,“你以為自己能做什麽,甚至可能連這腹中的孩子都……”
說著,話音未落的時候,劉章就朝著周歡的方向揮刀了過去。
事情發生的太快,周歡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可當她略微的有所觸動的時候,劉章的刀鋒卻陡然間轉了方向,他那橫劈的方向居然在拓跋釗的面前轉了方向。
“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關於這句話,周歡很清楚,劉章是衝著自己說的。
剛才她和劉章起爭執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劉章的手指在衝她多點了幾下。
而這個習慣,得虧她在獄中的時候便已了解,劉章這人在獄中常征服了那麽多的獄卒,當過了那麽久的老大,沒這一點本事還是難以說得過去的。
眼下劉章居然手疾眼快的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架在了拓跋釗的脖子上。
“別動,再多動一下我要你的命!”
霎那間,整個房間裡面的局勢就徹底的轉了過來,周歡也得到了時機迅速到了劉章的背後,二人一同挾持著拓跋釗。
“你放心,當初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這話,劉章還是對著周歡說的。
只不過周歡卻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
周歡知道,這話劉章並不是對著自己說的,只是想借自己,說給她想聽的人而已。
“所以這就是你的補償?”
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拓跋釗卻突然開口,而後劉章不耐煩的緊了緊手中的彎刀。
“讓我們兩個人離開,你答應我的,我什麽都不要,但是你要保證不能再追究我們。”
這種時候,劉章知道自己也沒有什麽談條件的優勢,所以能夠能夠全身而退,就對他來說已然是最大的的好處了。
只不過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底也是慌張的,畢竟對於拓跋釗他還是不夠足夠的了解。
結果,就在劉章暗自揣摩的時候,拓跋釗卻勾唇一笑,然後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侍衛讓他們放下了手中的彎刀。
而後,劉章和周歡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又把懷疑的眸子轉到了拓跋釗的身上。
“你這是想幹什麽,拓跋釗,你最好老實一點,我手裡的東西可不長眼睛。”
對於拓跋釗的配合,一向謹慎的劉章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
“不是你說要離開嗎?我讓我的手下的人放你離開啊。”
拓跋釗自然而然地說著,仿佛並沒有任何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