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渾身是血的周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她的面前是倒在血泊裡的百兆。

  “沒事了。”齊煜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只是走過去將地上的周歡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而周歡，除了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

  這樣的周歡，擔心的自然就是齊煜，周圍都是噪雜忙亂的人群，可齊煜卻一點也不想關心，他交代了百兆的事情，而後立馬就將周歡抱起離開了這裡。

  回到王府，無論是太醫問診，還是齊煜開口，周歡卻一直都沉默著不開口。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周歡好不容易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可突然卻在睡夢裡哭泣著，而後就睜開了眼睛。

  “卿卿，你怎麽了？”齊煜擔憂不已，為了照顧周歡，他一直在旁邊不敢閉眼，結果後半夜的時候因為太累，不小心睡了過去。

  周歡搖了搖頭，抬手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而後終於開口：“阿煜，百兆他死了，為了救我。”

  “他就那樣擋在了我的前面，我還沒有允許呢，他就將這筆生意做了，可…可我……還沒有想清楚，究竟該拿什麽還他呢。”

  周歡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眶裡的淚水似乎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打濕了齊煜的肩膀。

  不知道哭了多久之後，周歡的抽泣聲再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齊煜歎了口氣，將周歡小心翼翼的放平，而後開口道：“睡吧，有我在你身邊。”

  周歡沒有開口說話，她只是睜著自己的大眼睛看向齊煜，眼神裡帶了兩分的迷茫，仿佛在辨別齊煜的心思一樣。

  原本齊煜以為周歡哭過了就沒事了，可他沒有想到，第二日周歡起來的時候，還和之前一樣。

  她不哭不鬧，雖然看上去很是沉穩，可齊煜卻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問了楚星辰，楚星辰說可能是周歡接二連三的打擊太多，改變她的東西太多，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受。

  既然是心病，齊煜也知道藥石無醫，所以自己就時時刻刻的守在周歡的身邊。可不過短短兩日，周歡就說什麽都不讓齊煜陪著自己了。

  沒有辦法，齊煜隻好去忙碌，身為太子，皇帝病重，監國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

  除夕夜，齊煜忙完了朝廷裡的事情，又急匆匆的參加了宮裡的宴會之後，終於踏著月色趕回了府裡。

  “太子殿下。”玉溪恭敬地對著齊煜開口，順便給了齊煜一個眼神。

  齊煜勾唇淺笑著走到了周歡的身邊，抬手摸了摸周歡的頭頂，“怎麽了，連夫君回來了都不理睬了？”

  雖然是埋怨的意思，但是話音裡寵溺的語氣任誰都是聽的出來的，齊煜只是想開口調解氣氛。

  果然，不出意料，周歡莞爾一笑，推開了齊煜放在自己頭頂的手。

  “阿煜，我有沒有告訴你，摸頭頂這個習慣不好。”

  齊煜攤手，這個說法應該是自己告訴周歡的才是。“從前的時候某人總是這樣，現在我可不得全部還回來。”

  周歡說的，是從前齊煜的身份還沒有挑破的時候。

  “好了，今天過年，玉溪他們一大早就忙著準備東西，我們快點過去吧。”周歡繼續笑著。

  而齊煜似乎有點沒有反應過來，這兩日周歡的情況是好轉了一些，可似乎還沒有到這般樂呵呵的地步啊。

  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玉溪，而玉溪卻也輕松的搖了搖頭。

  “好，好不容易闔家團圓，今日我們好好喝一杯。”齊煜沒有再追究，拉著周歡的手就直接走了進去。

  桌子旁邊，除了楚星辰之外，還坐著兩個人那就是宋威和蘇立。

  宋威是宋慧的弟弟，齊煜一開始就告訴了周歡，所以這些日子周歡一直都多有照顧。至於蘇立，周歡知道齊煜很賞識他的才華，正好過來送折子，她就做主留了下來，

  宋威和蘇立兩個人率先起身，對著周歡和齊煜兩個人行禮，“太子殿下，太子妃。”

  “客氣什麽，快坐吧。”周歡莞爾一笑，拉著齊煜也落座。“快坐下吧，你這個太子不坐，大家都不開心呢。”

  大家？

  齊煜愣了愣，發現今日的桌子上，似乎擺的碗筷有點多。他們只有五個人，可這幾乎都快兩倍了。

  周歡笑著解釋：“今天過年，我怕他們孤單，所以就都請了過來，可以嗎？”

  他們是誰，齊煜明白，或許是周岩，又或者是百兆，總之都是這一路上為了他們而犧牲的人。

  “自然可以，他們都是恩人。”齊煜開口，聲音裡也帶了些許的不順暢。

  話音剛落，周歡又突然開口詢問：“齊衛是不是應該到了邊疆了？”

  宋威點了點頭，“按照流放的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

  蘇立又補充了一句，“齊衛瘋了，很嚴重，但是真假難辨。”

  “嗯。”周歡點了點頭，“這樣，他們都可以安心了，宋威，你的姐姐是一個勇敢的女子。”

  她知道，這些日子宋威一直對自己敬而遠之，恐怕是害怕自己會做什麽吧。畢竟，他的姐姐可是齊煜曾經放在心上的人。

  宋威眼神裡多了兩分的動容，他認真的點了點頭，“多謝太子妃，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很合適。”

  到底是個孩子，也不會什麽好聽的話，但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卻是很清楚了。

  “還有一件事。”一直沒有說話的蘇立突然開口，“齊衛身旁的那個女人，一路跟著他去了邊疆。”

  蘇立這個人總是不近人情，特別是面對道理律法的事情。

  現在好不容易要聊正事，所以自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當下最要緊的事情。而後，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殿下，今日馬大人那邊，舊臣的勢力不太好處理。”

  “現在是上朝的時間？”齊煜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絕對的冰冷。

  他這般說話，任誰都可以聽出來，就是生氣了。

  蘇立雖然板正，但是也很聰明，楚星辰眨了眨眼睛，而後又指了指周歡後，他就立馬明白了。

  聽說最近太子妃心情不好，想必太子是不想太子妃聽到那些煩人的事情吧。

  “微臣知錯。”

  “好了好了，快吃吧，為了等太子，我們可是餓了很久都肚子呢。”楚星辰開口活躍氣氛，很快整個場面似乎都因為楚星辰而熱鬧了一些。

  楚星辰拿起筷子，大口的品嘗著，而後立馬誇獎周歡道：“太子妃，你這也太厲害了吧，真好吃。”

  “就你嘴甜的要緊。”周歡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這東西都是玉溪忙前忙後準備的，至於我嘛，可沒有那本事了。”

  “額……”

  楚星辰無奈地歎了一口，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對著宋威和蘇立兩個人說道：“我們家的太子妃啊，就是這般會說話。”

  突然，楚星辰又不知道為何，自己放在桌子下的腳不知道被誰給踩了一下。

  “誰踩我？”楚星辰有點生氣。

  蘇立笑而不語，而宋威連忙站起來端著茶盞給眾人斟酒，示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多喝酒。”齊煜接過酒杯，而後放在了楚星辰的面前。

  ……

  整整一個晚上，氣氛一直都很好，看著周歡好轉，齊煜心情不錯也多喝了兩杯。

  甚至晚上入睡的時候，周歡還主動的吻了吻齊煜的唇角。

  深夜，月亮悄悄地躲在了烏雲的後面整個大地突然是一片黑暗。

  周歡感覺自己走在一旁寂靜的叢林裡，前路一片茫茫，她似乎什麽也看不到。突然，前面突然多了一個模糊的聲音，那個聲音對於周歡來說，是再熟悉不過。

  “阿姐阿姐，辭年好想你。”

  那是周岩的聲音，是自己弟弟的聲音，而後周歡迫不及待的衝著那個人聲音跑了過去，結果卻意外的摔到在地。

  “王妃，小心。”

  這一次是百兆，那個困擾著周歡的夢境，再一次重複在周歡的面前，她爬在地上，怎麽都躲不開。

  於是，她只能無力的看著百兆就那樣慘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周歡覺得自己無助極了，無奈一下她不停的哭泣著，而後有人拍了拍的後背，這一次不是別人，是老夫人。

  而骨瘦如柴的老夫人笑的滲人，她的身後是周歡的養父養母。

  周歡隻覺得自己的淚水都快沒了，她哭的好累，伸手摸了摸臉頰，眼淚確實血色的，並且霎那間，方才那些人都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別過來……別過來……”

  夢裡，周歡一直在不停的苦苦哀求著。

  因為喝酒的原因，齊煜睡到半夜的時候覺得口渴的不行，所以睜開了眼睛準備去喝口水，結果他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輕輕地啜泣聲。

  頓時，他心中一驚，知道是周歡，連忙看向她。借著月光，他清楚的看到了睡夢裡的周歡在那裡淚流慢面。

  齊煜心疼不已，伸手抹去淚水的時候，可周歡卻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道：“別過來，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