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阿煜——”

  “我好難受，你在哪裡？快來……快來……救救我，這裡是那裡，你們……”

  後面的，因為聲音太小，齊煜也沒有聽清楚。

  “沒事，我那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齊煜耐心的哄著周歡，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至於為什麽不叫醒周歡，關鍵時候是玉溪攔住了齊煜。

  玉溪說，周歡晚上睡不著，所以她特意吩咐過，就算做噩夢了也不許叫醒她。

  齊煜小心翼翼的給周歡蓋好被子，而後轉身出了房門。

  “她這樣多久了？”

  玉溪小聲回答，“一直都沒有好過。”

  “那為何瞞著本殿下！”齊煜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怒氣，周歡一直借口支開自己，晚上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要不是今日醉酒，估計都發現不了。

  玉溪立馬嚇到跪在地上，“主子，是太子妃不讓的，她說你那麽忙，不讓屬下打擾主子。”

  “你……”

  齊煜氣的沒有辦法，但同時也明白了，周歡的良苦用心。

  今日假裝的那麽好，她應該也很難受吧？可他又該怎麽辦呢？齊煜第一次陷入了無助。

  ……

  “恭喜啊，我的太子殿下，那個馬大人終於被解決了。”楚星辰把玩著自己手裡的蘋果，而後張嘴咬了一大口。

  齊煜點頭，手裡卻不停的翻看著朝臣們的折子。皇帝病重，如今這些事情都變成了他的。

  而那些老油條們似乎有點不太服自己，明裡暗裡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不過，幸虧自己全部都應對了過來。

  “卿卿心情不好，有空的時候多去王府幾趟。”

  “好的。”楚星辰又是幾口認真的蘋果之後，才歎了口氣開口道：“百兆那小子最喜歡銀子了，我給他準備了一個銀樹陪他，他應該會開心的。”

  聞言，齊煜翻看折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過轉瞬即逝。

  “吩咐樓裡的人，以後行事都小心些。如果他們願意走到話，不勉強。”

  走到今天，當初陪著齊煜一路走過來的人，如今似乎也沒有多少了，所以，齊煜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小看我們。”

  楚星辰吐槽了一句，不過也沒有再繼續下去，失去兄弟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兩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玉溪卻從外面匆匆趕了過來。

  “殿下，太子妃她要離家出走了。”

  咣當——

  楚星辰手裡吃了一半的蘋果墜落在了地上，而後一臉同情的看向齊煜。

  自從齊煜重新成為太子之後，整個王府裡的氣氛似乎就不太和諧。而這一切，楚星辰都明白，大抵是這一路太過於艱難了些。

  不過，要是連周歡都離開了，那齊煜怎麽辦？
  ……

  當天齊煜回府的很早，恰好是吃午膳的時候，不過周歡似乎已經打包好了行囊。

  說是行囊，不過看樣子周歡想要帶到東西並不。齊煜看了一眼周歡整理好的小包裹，心裡松了些氣。

  “一定要走？”齊煜直愣愣的開口。

  “嗯。”周歡點了點頭，“阿煜，我太累了，撐不住了。”

  齊煜也點頭，過了半響後，他又開口問道：“那你還回來嗎？”

  齊煜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周歡，這段時間她似乎看上去廋了很多，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多了些許的乾裂。

  周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終卻莞爾一笑看向自己面前的齊煜說道：“陪我吃頓飯吧，好幾天沒有胃口了。”

  桌子上擺放的都是素菜，更多的都還是周歡非常喜歡的菜品。

  “好。”齊煜轉身坐在了周歡的對面，而後親自給周歡的碗裡盛了一碗熱湯。

  “府裡的事情我都給管家交代好了，你就安心的忙朝堂上的事情就可以了。”吃了一些之後，周歡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就開始對著孟祁囑咐。

  齊煜點了點頭，依舊安靜地握著自己手裡的筷子，仔細的看過去，他碗裡的米飯根本就沒有少過。

  “我……好了。”

  周歡放下了自己手裡的筷子，而後抿唇一笑，起身準備離開。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個寬厚的手掌握住，男人的手心裡溫度似乎要額外的多一些。

  而後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卿卿，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齊煜在她的面前似乎還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樣子，聽到齊煜這樣開口，周歡的心裡也是難受的要緊。

  她使了力氣，掙脫開了齊煜的手掌，而後轉身緊緊地和齊煜抱在了一起。

  “阿煜，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的願望都是離開這權利的鬥爭之地，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真的已經身疲力盡了，我……”

  “所以，我想出去走走，你要是一定留著我，我也沒辦法走開的。可是，阿煜，我知道你不忍心。”

  齊煜眸中是不忍的神色，可他還是堅持推開了周歡。“帶著玉溪吧，有她在，我放心些。”

  他知道周歡這是牢牢的將自己握在手心裡，也明白周歡想出去轉轉的原因是什麽。

  他知道周歡身上所有的希望都幾乎被毀掉，為了成全自己，也為了成全上一世的自己。看著她日益枯萎的樣子，齊煜心裡的痛比誰都要多。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齊煜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他主動拉著周歡的手，將她送出去了太子府的門口。

  “我等你回來，卿卿。”齊煜將周歡抱到了馬車裡，而後親吻了周歡的額頭。

  跟在齊煜的身邊這麽久了，玉溪第一次從齊煜的身上看到了卑微與討好。

  她明白，這是自己的主子太在乎太子妃了。可玉溪不明白的是，太子妃不是也深深的愛著主子嗎？
  玉溪把這樣的疑惑拋向周歡的時候，周歡只是輕輕一笑，而後說道：“玉溪，以後你會明白的。”

  可玉溪卻不明白，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麽百兆離開了之後，她的心裡空落落的就少了什麽。

  她原本覺得，百兆那麽愛欺負自己，好歹自己應該不會傷心才是。

  一直到很多年之後，玉溪出嫁的時候，追風將百兆的遺物交給她的時候，那個時刻，她才明白自己當初錯過了什麽。

  人生啊，就是這麽的殘忍又美好。

  ……

  ……

  “太子妃，前面有客棧，我們要不要過去休息一下？”玉溪和周歡兩個人騎馬並行，結果一開口又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我錯了，太子妃。”玉溪吐了吐舌頭，而後周歡對著無奈挑眉一笑。

  “是小姐，以後莫不可以再錯了。”周歡下馬，將馬繩交給了客棧門口的小二。

  玉溪點了點頭，而後兩個人邁入了一個看上去比較熱鬧的的處所，那些人聚集在一起看上去也是魚龍混雜的模樣。

  二人尋了一處角落裡坐了下去，然後周歡和玉溪兩個人並肩坐了下來，點了些許的小菜還有白酒。

  結果旁邊一個桌子的人看到是兩個女子之後，心裡就生了歹毒的想法，流裡流氣的走了過來。

  “哎，小娘子，要不要過來一起喝一杯？”來人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玉溪看了一眼周歡，得到指令後就明白，對待這種人一個字就是打。

  結果，她剛剛握緊了自己手裡的長劍準備動手的時候，從他們後方的一個角落裡，走過來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而後不知道給那個人看了什麽，那個人就屁滾尿流的離開了。

  整個過程裡，周歡一言不發，無奈玉溪隻好抱拳對著不遠處那被眾人簇擁的神秘人開口道：“多謝閣下出手。”

  那人點了點頭，只是背影，但依稀感覺很好看。

  周歡低著頭，還是認真的品著自己面前的茶水。

  一旁的玉溪認真的盯著周歡，自從離開王府之後，周歡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京城裡的事情，玉溪雖然疑惑，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有事就說？”周歡挑眉一笑，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人。

  玉溪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小姐，我們出來已經閑逛了許久了，要不……”

  出來的時候，主子那哀戚的眼神，玉溪覺得自己還是得多幫主子一些。

  “離我們最近的城池在哪裡？”

  玉溪答：“符城。”

  “符城啊。”周歡放下了自己的筷子，“裡是邊疆重地，指不定可以見到我想見到人呢，我想小師弟了。”

  “孟祁公子？”玉溪疑惑開口。

  周歡點了點頭，離開了這麽久，自己可不能浪費時間了。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準備明天出發，玉溪出去準備東西，周歡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屋頂上賞月。

  不知道那裡傳來了簫聲，聽上去有些許的憂傷，如怨如訴的，像是一個勾子一般勾出了周歡藏在心底裡的那些傷心事。

  她坐在月亮下面，仰著頭，手裡握著酒壺一飲而盡，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

  京城裡那些難受的事情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她抿唇淺笑著，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腦海裡全部都是齊煜的身影。

  愛不起，又放不下，自己怎麽開始這麽矯情了。

  “酒傷身，王妃還是少喝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