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兮囑咐好傅川，讓他看好沈芳，不要她太勞累之後就匆匆去了陸清逸府上，她剛到陸清逸府上的時候就看見柳從文也駕車使來，並且神色匆匆。

  兩人一同入府。

  “發生什麽事情了？”沈兮也沒有拐彎抹角，柳從文能一大早就來找陸清逸，肯定不是來玩的。

  “那名宮女，在天牢自盡了。”柳從文神色嚴肅，隻想著快點找到陸清逸。

  沈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愕然。

  原本是想用那名宮女牽扯出她背後所有人的，可現在她在天牢內自盡身亡，就什麽線索都斷了。

  陸清逸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愕然，他們都沒有料到，那名宮女護主護到了這個地步。

  天牢裡，因柳從文要求獄監保留所有現場，所以宮女的屍體還躺在哪裡，她嘴角有絲絲血跡流出血跡上還有密密麻麻的螞蟻，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屍體卻像是腐爛了許久一般。

  這天牢本來就肮髒不堪，一具屍體在這裡放了一夜，已經被蟑螂和老鼠爬來爬去了。

  沈兮見到的時候差點沒有吐出來。

  她身上放著一張用血寫的遺書。

  字體上面都爬滿了螞蟻，陸清逸看見這個場景都覺得很不適，柳從文是見過許多這種場景的，他蹲下去將遺書拿起來掃了一眼。

  上面字跡端正，想來是念過書的。

  “她家庭貧困，按理說沒有條件念書才對。”柳從文微微皺著眉頭，在想這封遺書的真假，可問獄監的時候又說昨天晚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進來過。

  想必是曾經有人教過她識字。

  “遺書上面都寫了些什麽？”沈兮過了許久才緩過來，便問道。

  “她把所有罪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柳從文聲音淡然，“這上面還寫了她的殺人動機。”

  陸清逸愁眉不展，他拿過那遺書，上面寫滿了她對皇太后的恨意。

  她曾經是真心真意要服侍好皇太后的，可皇太后卻不太相信她，總是找借口不給她飯吃，也不給她水喝，還動不動就用鞭子抽打她之後就把她丟在髒亂不堪的地下室。

  最後她說，所有人都說皇太后仁慈，可只有她知道，皇太后是個心腸有多惡毒的女人。

  遺書裡，她字字錐心，字字都彰顯皇家薄涼血性。

  他們不知真相如何，如果當真只是這樣，她不會再多此一舉割自己的舌頭，隨後現在才自裁。

  能夠解釋得清楚的就是她到死都在維護那個人。

  遺書上的事情真假難辨，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看見這封遺書後必然會勃然大怒，隨即就會相信是她殺了皇太后，也只有這樣，柳從文他們才不會繼續追查下去，她護的那個人才會無事。

  她深諳皇宮生存法則，也深知帝王家薄涼，所以才有了這封控訴皇太后的遺書，看似是在控訴皇太后，可實際上說的又何嘗不是整個皇室。

  她人死了，但她的目的達到了。

  以皇上的性子，必然不會讓這件事情鬧得眾人皆知的，這關乎皇室的尊嚴。

  沈兮看了一眼陸清逸，道，“現在她死了，線索也就斷了，案件還會再查下去嗎？”

  這名宮女是唯一的線索，如今宮女死了，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只會更難。

  這皇宮內，到底有多少人是枉死的，又埋葬了多少亡魂？

  陸清逸瞧了一眼宮女的屍體，冷聲道，“只怕皇上不會再讓查下去了。”說罷他又轉身對著獄監說讓他把屍體抬出去。皇上現在也應該趕到了天牢。

  剛把屍體放在天牢外面沒多久，皇上皇后等人都趕到了現場。常懿縱然上過戰場，見過許多死人，他看見這屍體後都很不適應，而皇后更是吐得慘烈，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個晚上而已，這屍體就已經被折騰了這樣。

  深秋的太陽是溫和的，但今日整個皇宮都悶沉沉的，很是悶熱，這股屍臭的味道讓眾人很是難受，況且屍體就放在面前。

  皇上看了那一封認罪的遺書，勃然大怒，他將那遺書撕碎，用力一丟，碎紙就洋洋灑灑地飄落。

  皇上臉色沉沉，手一揮道，“來人，拿鞭來。”

  沈兮聽到這話都心驚膽戰的，她恐懼地看著平時宅心仁厚的皇上，如今卻變得如此殘暴，就連人已經死了都不放過，還要對她施以鞭刑來懲罰。

  獄監戰戰兢兢地拿了長鞭上來。

  只看見皇上拿起鞭子就狠狠打在了宮女的屍體上。

  屍體本就已經血跡斑斑，又因為皇上的鞭刑，所以那屍體看起來已經是千瘡百孔。

  沈兮實在是不忍心看，就把頭別向了一邊。

  這帝王做出來的事情永遠都要超出她的想像之外，他的殘忍程度也更加讓人無法想象，連死人都不肯放過。

  她曾經以為這帝王是宅心仁厚的，如今看來，只不過是沒有觸碰到他帝王的威嚴，否則下場都是一樣。

  沈兮忍不住感歎，果然世間最薄情寡義的人不過是高高在上的王。

  “父皇，你這樣對這屍體施以鞭刑，若是傳出去了，有損帝王聲譽，既然她已經自裁伏法，將她直接丟到亂葬崗就可以了。”常懿最終還是看不下去了，替那宮女求情。

  “她都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難道就不損皇室聲譽嗎？”皇上氣急敗壞，他身體還沒好，氣到咳嗽不止。

  “無論她寫了什麽，她都已經死了，就算你現在再對她做出處罰她也沒有任何感覺，只會叫天下百姓覺得父皇你沒有氣度。”

  常懿還在溫聲勸導，“父皇你身為天下之主，不該因為這點小事就大動乾火。”

  “是啊皇上，無論那遺書上寫的什麽，看的人也就這幾個，又不會傳到天下人耳中，可現在你當著這麽多的人鞭打她的屍體，可就說不定了。”陸清逸也上前和常懿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才說服皇上。

  本來這宮女就是被人利用的，總不能人家死了還不得安寧。

  只是可惜了她這一條性命，若是還有親人在世，只怕會悲痛欲絕。

  “皇上，這種事情就不該讓你來操心，你現在還是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一翻，這屍體這麽臭，對你身體肯定不好。”皇后也上前拉著皇上的手勸慰道。

  “皇額娘，兒臣可是聽說這宮女以前是您送給皇太后的，事關重大，難道你覺得你不應該解釋一下嗎？”常懿突然叫住了準備和皇上一同離開的皇后，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