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宋寧宗趙擴就有點不明白了,一臉疑惑的看向江牧。
江牧一臉義正言辭道:“倘若父親在世,他看到我江家為國盡忠,江家一族之人,沒有一個孬種,一定感到十分欣慰。因為父親在臨終前,就對我說,我們江家,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我江族一脈願為趙氏皇族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聽到江牧的話,宋寧宗神色動容。
這江家的家教……竟然如此之好?
這朝堂上上下下,無數的官員,都在吹捧自己如何忠君愛國,可沒有一個人能拿出實際行動。
看看人家江家,一門就剩下幾個人,心中還對趙氏皇族如此忠貞不渝。
真是忠誠啊!
“來,孩子,離近了讓我看看。”宋寧宗對江牧招手示意,看到江牧那年輕的面孔,不由的羞愧道:“以前,是我皇家對不住你江家,今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江牧抱拳,慷慨稱頌道:“陛下對我江家已經很好了……試想,當年開禧北伐失敗後,朝中上上下下,皆把過錯推到我江家身上,當時,我江家就算是滿門抄斬也不為過。”
“是陛下!”江牧目光灼灼,義正言辭道:“是陛下力排眾議,封我父親為鎮國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我江家永世永代,銘感陛下大恩。”
“再者說,陛下的苦楚又有誰知道?”江牧一臉知暖知熱的表情,讚揚道:“陛下在這朝堂之上,日理萬機,操勞國事,竟還記得我江家之事,實乃天下之大幸,江家之大幸啊!”
江牧研究過後世的心理學。
心理學上說,訴苦的效果不如誇讚。
例如說老師教導孩子時,要是孩子笨,老師就去誇孩子勤懇。要是孩子頑皮,老師就誇活潑。要是孩子狡猾,老師就誇孩子聰明。
江牧此舉,就是要把趙擴捧在天上誇。
果不其然,趙擴聽到江牧的話語,心裡感到非常舒暢。
句句都說在了他的心坎裡。
這樣的赤誠臣子,這樣的懂事臣子,這樣的報國臣子,到哪去找啊!
看著江牧的目光,愈發親近。心想這孩子和那些朝廷大臣就是不一樣,那些大臣天天就知道給自己找麻煩,而這孩子呢?處處想著自己的難處,處處為他著想。
倘若大臣們都和這孩子一樣,他趙擴整天還有什麽好愁的?
“江牧……江牧。”宋寧宗趙擴默念了兩遍,道:“看來江家滿門都是忠臣,另外,江毅去世後,應該追封了爵位吧?”
“鎮國伯。”江牧精神一震,抱拳道。
“唔,那就應該子承父業,贈予你相應的爵位。”宋寧宗又道。
江牧臉上一喜,他所圖的不就是個爵位麽,於是趕忙道:“臣……多謝聖上。”
聽了江牧的話,宋寧宗不由的笑了笑,這孩子實誠啊,要是別人得到了賞賜,定會回答是不敢當,有愧什麽的,但是這孩子倒是實誠,直接就謝朕了。
其實是宋寧宗多想了。
江牧此次來,就是為了這個爵位,要是說了一句愧不敢當,宋寧宗這豬腦子,再把爵位收走了怎麽辦?到時候江牧哭都沒地方哭去。
“愛卿這些年生活在何處啊?”宋寧宗示意一名小太監搬來一隻凳子,讓江牧坐著,然後兩人好好嘮嘮嗑。
江牧坐在凳子上,道:“臣一直隱姓埋名,躲藏在齊魯。直到此次北伐戰爭,才出山投靠了何順何將軍。”
“哦。”宋寧宗點點頭,又問道:“聽聞齊魯有泰嶽山脈,又有黃河之水,大川溝壑甚多,愛卿久居山野之間,可見過真龍嗎?”
真龍?
江牧暗自撇撇嘴,這世界上哪有龍啊……
話雖如此,但是江牧卻不能這樣回答,不然就太平淡無奇了。
會拉低宋寧宗對他的評價。
初次見面,要給皇帝老兒留下一個好印象。
江牧已經把宋寧宗當成了一個愛聽好話,本身沒什麽心機,也不懂什麽權謀的小孩子。
“回陛下,臣居於齊魯之地,常見野豬、野兔,而今日面見聖上,臣才第一次見到真龍。”
江牧恭敬行禮,看了一眼坐著龍椅的宋寧宗。
宋寧宗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江牧口中的真龍,原來說的是他。
這下子,把宋寧宗趙擴樂的皺紋都出來了,他對江牧的回答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這孩子,說話怎麽就這麽樸實無華呢?”宋寧宗心想道。
另外在宋寧宗身邊服侍的太監衛錦,深深地看了江牧一眼。
此子不凡呐。
陛下今天笑的次數,比一個月笑的都多。
衛錦在宋寧宗身旁服侍差不多已經有三十年了,在宋寧宗身邊見過的大官小官多了去了。一般的官員,在向宋寧宗奏對的時候,一臉的惶恐嚴肅,有時候宋寧宗無聊的都能睡著。
唯獨此子,句句話語說在宋寧宗的心坎裡,把皇帝高興地樂不可支。
衛錦聽到這句話後,深深記住了坐著的那個年輕人。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拍馬屁於無形之中!
此乃最高境界!
此後,江牧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些齊魯的風土人情,撿一些好聽的講,把宋寧宗高興地一直合不攏嘴。
隨即又問了一些對朝堂的見解。
江牧自然不會直接說,史彌遠那老貨是個奸賊……
而是完全站在宋寧宗的角度上,說朝堂是如何如何艱辛,皇上是如何如何操勞,言語清晰,條理邏輯,言語間蘊含著拍馬屁。
“要善待江家啊,不能寒了江家的心!”宋寧宗感慨了一句,道:“江毅死後追封鎮國伯……爵位本來就太低了點,朕與愛卿又那麽投緣……封愛卿為恪靖侯吧,如何?”
江牧一愣,旋即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宋朝的爵位,分為王公侯伯子男六等,是皇帝對貴戚功臣的封賜。
封王者,大多是皇帝的子嗣。封公者,大多是貴戚。而封侯者,便是能立下大功的功臣。
假如十幾年前江毅在開禧北伐獲勝,便能封侯。
誰知道,江毅沒能封侯,江牧卻封上了。雖然格靖侯只是三等侯爵,但是好歹比伯爵高了一等。
“臣多謝皇上恩典!”江牧激動不已,再次行禮。心中想著,進行到了這一步,差不多也該回家吃飯了。
在江牧認為和宋寧宗客套一番後,便能回家時……沒想到又有了意外驚喜,宋寧宗揮了揮手,讓身邊服侍的衛錦端來一個紅布蓋著的托盤,端到了江牧的跟前。
盤中擺放著金雞、金魚、金豬、金牛,可以從中選一個。
江牧從盤中選了一個金牛。
“愛卿為何選金牛啊?”宋寧宗不解的問道,其他臣子一般都會選金魚,因為金色的鯉魚有好寓意,例如說鯉魚躍龍門之類的。
“臣選金牛,就是要在心中時刻念著陛下的教導,就像這隻牛一樣,吃進去的是草,吐出來的是奶,為了大宋的發展而添磚加瓦!”
“原來如此!”宋寧宗大為讚賞。
又說了幾句話,江牧便跪安了。
他一直出了大殿,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隨即腹中傳來饑腸轆轆的聲音,讓他不由的苦笑一聲。
“與皇帝老兒聊天,簡直比打仗還累。”江牧嘀咕了一聲,隨即在太監的引領下,走出皇宮,向江府而去。
在江牧心中,此次面見宋寧宗趙擴,心中對他也算是有了一個了解。
在他看來,宋寧宗還真的沒什麽心眼,也容易受人哄騙。
例如說,江牧只是誇讚了他幾句,宋寧宗就封江牧為恪靖侯……這實屬有些隨意妄為。
幸虧封爵是皇帝的個人行為,不需要拿到朝堂上辯論。要不然,封江牧這樣一個年輕小夥子為侯爵,絕對會在朝堂上引來軒然大波。
江牧一路回到江府。
而江一誠也站在門口,對著路口翹首以盼,期待著江牧回家。
江牧能不能封爵,可是關系到他江家的地位能不能上升。
見到江牧出現在胡同口,江一誠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
“渴死我了!”江牧沒回答,徑直回到家,跑到後院的桌子上,捧著茶壺喝了起來。
“有沒有吃的。”江牧咕嚕咕嚕喝完了茶,又問道。
“你先說情況如何?封伯了沒有?”江一誠急聲問道。
江牧搖搖頭。
見江牧搖頭,江一誠頓時一愣,臉色灰白道:“怎麽回事?難道你沒按我吩咐的去做?還是說,陛下記性不好,把咱們江家給忘了?”
“哈哈,封我為侯爵了。”江牧臉色登時變得欣喜,一拍江一誠肩膀,道:“還不趕緊給我準備吃的,我江牧以後好歹也算是個小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