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江一誠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對頭!”江牧咧嘴一笑,道:“聖上說咱們江家勞苦功高,又受了這麽多年委屈,所以補償給咱們家一個侯爵!”
“這……這簡直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江一誠激動地老淚縱橫,拉著江牧的手道:“這下好啊,咱們江家封侯了,以後再也不怕那些官員了。”
江牧艱難的把手抽了出來,然後擦掉手上的淚水,嫌棄的說道:“叔父,你該說說咱們下一步怎麽辦了!”
“對對對,你瞧我這腦子,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江一誠一拍額頭,激動道:“咱們先讓於嬸準備點吃食,咱們邊吃邊說!”
沒過一會兒,於嬸炒了幾個菜,端到了葡萄架下。
江牧和江一誠兩人對面而坐,江一誠先是感慨世事無常,本來還以為江牧此去見陛下,能保住爵位,就算掉到子男爵位也可以。
誰知道世事無常,江家莫名其妙的就被封侯了。
幾杯酒下肚,江一誠臉色有些紅潤,道:“正所謂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咱們江家否極泰來,再加上我布置的後手,崛起不在話下。”
“後手?什麽後手?”江牧眼前一亮。
聽這意思,江一誠雖然平日裡無能了些,但好歹還知道布置後手。
“這個是自然的。”江一誠咧嘴一笑,道:“在你三歲的那年,當時咱們江家如日中天,在朝堂上也是呼風喚雨。當時的工部尚書唐昊誕下一女,名為唐采晴。”
“然後呢?”江牧皺皺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味。
“當時老爺子和唐昊關系不錯,然後就給你們兩人定了娃娃親。”江一誠臉上帶著得意,道:“這個娃娃親可不是口頭上說說,而是排過八字,表明上上大吉。”
“咱們又送了過書,唐尚書那裡也回帖了,庚帖裡面裝著唐采晴的一縷秀發和她的生辰八字……嘿嘿,如此的真憑實據,不怕他唐尚書悔婚。”
古代結婚一共六個形式,也就是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征、五請期、六迎親。
只要納吉後,雙方便已經文定。從古代法律角度上說明,兩人若沒什麽變故,以後必定是一家人。
江牧臉色難看,搖頭拒絕道:“叔父,我有妻子了,不能再娶親了。再者說,讓我娶一個從未見過的人,萬一她長得豬頭油臉,那怎麽辦?”
“賢侄,你是不是傻啊?”江一誠一臉無奈,不屑道:“你還在這嫌棄人家?就你這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別說是去娶人家,就算是入贅,人家也不一定同意……人呐,要有自知之明。”
聞言,江牧嗆了一口酒,差點想掐死這個喝多了酒,在這胡說八道的江一誠。
“既然娶不了她,咱們又不可能入贅,那說這件事幹什麽?”江牧皺眉問道。
“嘿嘿,自然是要敲詐他一筆錢了!”江一誠嘿嘿直笑,道:“自從咱們江家破落後,唐尚書找過我好多次,想要要回庚帖。但是你叔父我聰明啊,每次都用庚帖丟了做借口。”
“久而久之,唐尚書還真以為庚帖丟了。”江一誠輕蔑的一笑,驕傲道:“當年我要是掏出庚帖,咱們早就被唐尚書以勢壓人,把庚帖搶走了。”
“現在賢侄你封了侯,唐尚書沒辦法以勢壓人……他要想悔婚的話,只有一條路可走。”江一誠目光炯炯,猶如勝券在握道:“那就是掏錢!”
“曾幾何時,別人都是把我當成了錢袋子,沒想到,我江一誠也有讓別人掏錢的一天啊!”
“真棒!”江牧適時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
然後江牧咧嘴一笑,提出疑問道:“叔父,要是唐尚書不願意悔婚,執意把唐采晴嫁給我怎麽辦?”
“就你……”江一誠斜瞥了江牧一眼,眼眸中盡是不屑之色,緩緩道:“你有狀元之才嗎?你有武將之資嗎?你不過靠祖上封蔭,才堪堪搞到手一個三級侯爵。”
“只要唐尚書沒瞎了眼,他就不會這樣乾的。”
雖然被江一誠瞧不起,但是江牧也不氣惱。
“原來如此!”這下江牧徹底把心放進了肚子裡,坑唐尚書的錢沒有後顧之憂了,眼中放光問道:“唐尚書身為工部尚書,能拿出多少銀子?”
“別看工部沒有戶部富裕……這只不過是人們的偏見。其實全國的城建、河堤、道路……都是由工部一手承辦,而唐尚書身為尚書……家中巨資不低於五十萬兩!”
“是嗎?”江牧不由的倒吸口冷氣。
五十萬兩銀子,要是類比後世,堪比億萬富翁啊。
“那還能有假?工部可是朝廷的六大部之一,只要工部稍稍貪墨一點銀子,那就是巨富。”江一誠拍了拍江牧肩膀,安慰道:“到時候坑銀子的時候,別心軟!”
“好,我下手一定狠。”江牧重重的一點頭,目光中露出堅定之色,道:“叔父,對於怎麽坑錢,咱們要好好謀劃一番!”
“這個好辦,明日叔父就去唐家催早日成婚,唐尚書肯定氣急敗壞。但是賢侄你封了侯啊,唐尚書拿你沒什麽辦法,鬧到聖上那裡他也要吃掛落,又不敢強迫咱們悔婚……”
江一誠一臉認真,替江牧謀劃。
“然後呢?”江牧不由的問道。
“另外……悔婚不能咱們提出來,要不然就不好坑銀子了。之後,唐尚書迫於壓力,一定會讓你和唐采晴見一面,也就是相相親。在相親的時候,賢侄只需要裝瘋賣傻,讓唐家認為你爛泥扶不上牆!”
“再然後,稍稍透露出咱們江家貧困,沒什麽銀子……”江一誠面露得意之色,道:“唐尚書心急之下,一定會送來大筆銀子,從而和咱們江家商量,拒絕這次的婚事!”
“精彩,精彩!”江牧鼓掌叫好,道:“環環入扣,合情合理,不怕唐尚書不上當。只不過……我不太會裝瘋賣傻,怎麽辦?”
“無妨,賢侄就按照正常表現來做,反正看賢侄平日的樣子,也不是很聰明。”江一誠道:“我聽說,唐采晴自視甚高,一定不會看上賢侄這樣的人的。”
江牧翻了翻白眼,江一誠這家夥,怎麽每一句話都針對他?
翌日,江一誠穿戴整齊,對著江牧說了一句:“賢侄,吾去也。”
說罷,便昂頭挺胸的直奔唐府。
到了唐府,江一誠很快見到了唐昊。
一見唐昊,江一誠神情激動,熱情異常抱拳道:“哎呀,許久未見親家,沒想到親家比之往日更加壯碩了,臉色也更加紅潤,風采依舊啊……”
唐昊久居官場,自然吃的膀大腰圓,又保養得益,臉色自然紅潤。
唐昊臉色尷尬了幾分,提醒道:“什麽親家?你江家和我唐家有關系嘛?”
“唐尚書怎麽翻臉不認人呢?”江一誠從口袋中翻出庚帖,道:“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家閨女與我賢侄定為姻緣……上面還有你的親筆簽名呢,難道還不認帳嗎?”
“天可憐見,我江家賢侄在開禧北伐中僥幸逃生,近日剛回江家……正好,兩人都到了適婚年齡,咱們身為長輩的,也該操辦他們的婚事了。”
唐昊臉色黑了黑,聽江一誠這話,似乎最近他侄子不知道從哪個山溝溝回來了,然後拿著庚帖,就恬不知恥的上門求親了。
他堂堂工部尚書的女兒,難不成要嫁給一個不知名的小子?
這怎麽可能?
但是規矩在此,唐昊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乾咳一聲,悶聲道:“江兄見諒,小女自幼嬌生慣養,受不了苦,恐怕在江家住不慣,要不這婚事還是算了吧?”
江一誠笑著道:“這個無妨,實在不行,我賢侄入贅也是可以的。”
“呃……”
唐昊沒想到江一誠身為一個官員,竟然如此豁得出去,把他的話噎住了。沉吟半晌,便道:“現在江家賢侄還沒有功名在身,要不等考上了功名,再迎娶小女?”
“唐尚書此言差矣。”江一誠笑著道:“我賢侄雖然沒有功名,但是聖上感念我江家的付出,於是便封我賢侄為恪靖侯……也算是小有爵位。”
唐昊一愣,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詫異。
江牧小小年齡,竟然封侯了?
但是他轉念一想,這封侯的功勞,大部分算是江毅拿命拚來的。
再者說,就算江牧封侯了,又沒有官職在身,在朝堂中說不上什麽話……還不如一個三品官員。
還是鄉野之人,說不定下半輩子,就靠著一個爵位混吃等死了。
他年輕貌美又知書達理的閨女,絕對不能嫁給這種人。
唐昊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於是唐昊搖搖頭,再拒絕道:“江兄,你也是知道的,他們兩人從未見過面,相互之間不了解……以後就算是成了親,也沒有共同語言啊。”
“這個好辦。”江一誠早有預料,道:“那就讓他們見一面,說不定一見鍾情,你閨女就喜歡上我家賢侄了呢?”
聞言,唐昊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這麽不要臉的話,虧江一誠有臉說出來。
江一誠又道:“倘若兩人見面後,談的不是很愉快,那咱們這個婚事可以就此作罷。”
聞言,唐昊眼前一亮。
聽江一誠這意思,只要他閨女和江牧見一面,如果唐采晴不樂意,是可以拒絕的。
見一面又吃不了什麽虧,又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事,何樂而不為呢?
沉吟良久,唐昊緩緩道:“那就如江兄所說,擇良日讓兩位孩子見一面吧。”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三日後吧,行不?”江一誠問道。
“可以。”唐昊點點頭,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