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日的打探,江牧得知顧雪一行人並沒有什麽危險。
不僅如此,顧雪一行人依舊受到韓琦的熱烈款待。前幾日的矛盾,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很顯然,韓琦這個秀才心裡又糾結起來了。
一方面不想放過江牧,一方面又不想得罪大宋。故而一邊把劉氏當鋪圍起來,等著費縣那邊拉過來煤炭。一邊又示好顧雪這行人,想促成和大宋的約定。
韓琦放任顧雪這行人不管,是覺得顧雪這群人只有四五十個大漢,又在泰安州的眼皮子底下,根本翻不起什麽浪花。
至於江牧的劉氏當鋪,只不過有煤炭這個大殺器,才讓他投鼠忌器。
除此之外呢?
還有十幾個夥計?一點用都沒有。
在韓琦看來,整件事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另一邊,顧雪知道了江牧受困於劉氏當鋪,頓時心急如焚,便想著把江牧救出去。
尤其是江牧受難,完全是因為顧雪。
這也讓顧雪心中焦急不已,當即向江寧府寫了一封信,說明泰安州的險惡情況,並請求江寧府派人與韓琦協商。
得知這件事後,江牧便親手寫了一封信交給顧雪。信中說明理由,並讓顧雪一行人不可輕舉妄動,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過日子。
收到信後,顧雪才安定下來。
這兩日,劉洪每日為周悅等人提供煤炭,不光這樣,每到飯點,還為周悅等人提供豐盛的飯菜,話語間與周悅極為親熱。
周悅看劉氏當鋪這幾日,一直老老實實沒犯什麽事,也放松了警惕,只要劉洪給予的東西,便也全部笑納了。
每一個站崗的人身邊,都是生起一盆暖哄哄的煤炭。再到飯點,還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本來監視這種苦差事,現在過的倒也不苦。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周悅與劉洪交好,但是監視強度並沒有降低。比如門外,站著二十名士卒。劉氏當鋪的四周,也有士兵監守。
反正,劉氏當鋪的一圈,沒有一丁點的盲區。
江牧這幾日則在劉氏當鋪後院,與楊妙真談論兵法。楊妙真果真是天生的軍伍之人,對於江牧所講的兵法,幾乎是一點就通,一說就會。
又過了兩日,孫鵬這些秘營的人,終於等到了益都府的來人,一共來了二十多人,還拉來幾輛馬車。想必覺得事關煤炭,來的人多一些更穩妥。
孫鵬和這些來人交接後,才發現領頭的是楊安兒。
楊安兒三十歲左右,穿著長衫顯得極為利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楊安兒一開始不知道泰安州的變故,本來想先去拜訪韓琦,誰知被孫鵬這些人截住了。
聽說江牧被韓琦派人監視了,頓時臉色有些古怪。
之前那三名大漢回去後,把泰安州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楊安兒。
頓時,楊安兒驚詫不已,沒想到還有人給煤炭,而且一給就是五千斤,這是遇到善人了?
但是當那三人對他說,江牧對楊妙真有意思……
給這些物資,是看在楊妙真的面子上。
並且承諾,還會贈予三萬斤煤炭以及食鹽。
再加上那三人對江牧讚譽頗多,話語中隱隱把江牧和楊妙真當成一對。
此刻楊妙真還留在泰安州,要是和江牧發生了什麽?那可怎麽辦?
頓時,楊安兒坐不住了。
他們兄妹兩個早年父母雙亡,是楊安兒把楊妙真拉扯大的。對於楊安兒來說,楊妙真就是他的心頭寶。
現在,楊妙真卻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盯上了,那還得了?
當即,楊安兒便找來二十多位士卒,親自來到泰安州。
楊安兒想要見識見識,這個江牧是何許人也。
不過孫鵬告訴了楊安兒江牧在泰安州的處境、和江牧的全盤計劃後,楊安兒沒想到韓琦竟是這樣的人,當即表示會支持江牧的計劃。
這一日晚上,寒風大作,震得窗戶紙瑟瑟作響。
劉氏當鋪門外看守的士卒拉了拉身上的衣袍,並搗鼓搗鼓腳下的煤爐,讓煤火生的更旺一些。
“這天氣還真是冷啊!”
“是啊,真是的,讓咱們哥幾個守夜,那些人都回屋睡覺去了!”這人有點不滿。
“不過還好,幸虧有個煤爐。”
兩人搓搓手,其中一人往下面嗅了嗅,皺眉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
“沒有啊,是你聞錯了吧?”
那人便不再懷疑,不過漸漸感覺自己四肢乏力,整個人慢慢倒了下來。最後視線內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影,他本來想喊人,但是張張嘴,卻說不出來話。
“未脫硫的煤炭……”江牧走了過來,看著昏迷的兩人,吩咐道:“把這兩人扶進屋內,並去查看其他守衛的士兵!”
“是!”孫鵬一臉恭敬道。
在他身後,站著秘營的二十人。
不一會兒,孫鵬便傳來消息,其他地方的守衛皆是昏倒在地,不光如此,那些在屋內休息的士卒,包括周悅在內,都是昏睡不醒。
“把他們衣服扒了。”
看著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士卒,江牧面無表情的說道。
孫鵬點點頭,和秘營的那些人,一同把這些人扒光了衣服。
扒光衣服後,江牧翻開周悅的盔甲,找到韓琦的那枚軍令。看了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道:“穿上這些衣服,孫鵬帶隊,一同去西城門。”
“是!”
江牧和劉洪以及楊妙真三人實在是太扎眼了,而孫鵬從未在泰安州露過臉,倒是適合帶隊。
至於劉氏當鋪的那些夥計,昨日已經分發了遣散費,現在已經不見了人影。
另一處,顧雪等人住在驛站,周圍只有十幾名韓琦的士卒把守,楊安兒帶著二十人,輕輕松松放倒了這些人,同樣和顧雪見了一面。
向顧雪說明江牧的計劃,顧雪自然沒有反對。扒光這些士卒身上的衣服,穿在身上。
另外,因為還未和韓琦達成協議,所以顧雪帶的那些食鹽並沒有完全交接給韓琦。現在放在驛站中的食鹽,仍有十輛馬車之多。
“帶走!”
楊安兒目光火熱的道。
片刻之後,江牧便瞅見了楊安兒。
“楊將軍。”江牧抱了抱拳,道:“總共有六十多身衣服,咱們有八十多人。沒穿韓家軍衣服的站中間,其他人站兩邊。”
“嗯。”楊安兒淡淡點頭,看到江牧身旁的楊妙真,趕緊一把拉到身邊。
江牧皺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楊安兒對他有點敵意。
“走吧!”
孫鵬領頭,一共八十多人在夜色的掩映下,向著西城門而去。三刻鍾左右,便到了西城門。
“什麽人!”
西城門的守官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漢子,本來坐在椅子上快睡著了。聽到腳步聲,一睜眼看到江牧一行人。
看到最前方那人年齡不大,但是從身上的盔甲顯示,此人的地位倒是不低。立即站起身道:“在下是守門副尉盧宏,不知各位長官……”
孫鵬掏出韓琦的令牌,道:“劉氏當鋪的食鹽被路上一群小毛賊劫走了,韓將軍令我等前去解圍!你快快打開城門,讓我等過去!”
“長官,現在已經是宵禁了,如果要出城,有沒有文書?”盧宏問道。
“哼!”
盧宏隻覺得眼前一花,面前這個年輕人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盧宏的臂膀上!
這一下,頓時讓盧宏心中一驚。
“還有個屁的文書,這是十萬火急的事情!若是誤了事情,你就等死吧!”
盧宏抬起頭,看到的是孫鵬一臉厭惡和嫌棄的表情。
再聽孫鵬的話,嚇得也是全身一個激靈。
而此時此刻,看的顧雪和楊安兒等人都驚呆了。
當盧宏向孫鵬要文書的時候,他們嚇得直冒汗。萬一他們這一行人被看出破綻,只需要一聲喊叫,附近的士卒都會趕過來。
而這位領頭的小哥膽子也太大了,反手就是給了一鞭子,真不怕得罪了守門副尉?
“趕緊開門,要不就把你的長官叫過來!哼!”
聽到孫鵬的話,盧宏也是有些猶豫。正校尉現在已經摟著媳婦睡著了,要是把他喊起來,估計也會罵自己吧?
“娘的,還要磨磨唧唧到什麽時候?你是不是想找死?”孫鵬怒不可遏,指著盧宏道:“我這八十多人明顯就是咱們韓家軍,你再不開門,信不信我宰了你!”
“敢……敢問將軍,那幾輛馬車是幹什麽用的?”盧宏遲疑的問道。
“你個蠢貨,當然是用來裝煤炭的!”
“是,是。”盧宏小心翼翼應著,心想這八十多人,看上去確實是自己人。再說,整個泰安州只有韓家軍,也不會有其他部隊。
“開城門!”
盧宏對門口的四名士卒吩咐道。
沉重的城門發出嘰扭聲,終於被打開。
孫鵬一揮手,眾人跟在孫鵬身後,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不知過了多久,當東方出現魚肚白,整個泰安州漸漸變得明亮。
守城門的盧宏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和白天的守門校尉交接好後,便準備回去補覺。
不過眼睛一瞥,看到路上的車轍印,不由得疑惑的眨眨眼……
如果馬車是準備裝煤炭用的,不應該是空車嗎?
為什麽車轍印這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