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安兒談了一些民政上的事情,江牧最後說出了兩點。
一是科技,也就是宋代俗稱的技術。
這一點讓楊安兒十分不解,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畢竟在古代,工人的地位普遍不高。
“對,就是技術!”江牧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現在咱們都不關注這些,而且民間的那些手藝人的地位普遍偏低,長此以往,技術也就得不到發展……”
“可是你說的技術,就算得到發展,又能改變些什麽呢?”楊安兒忍不住問道。
江牧解釋道:“例如,以往的耕地是用的木犁,需要兩個人協同耕地。而唐朝後期出現了曲轅犁,只需要一個人操作即可,而且效率比之兩人,絲毫沒有減慢……”
“你試想一下,曲轅犁的發展,讓需要一萬個人完成的工作,現在只需要五千人,那五千人是不是可以創造其他財富?”
江牧循循善誘道。
“這倒是真的。”楊安兒點點頭。
見楊安兒明白了自己的話,江牧繼續道:“還有那些兵器,現在大家普遍處於同一水平。但是你要能發明出厲害的武器,是不是就領先別人了?打仗的話是不是更有勝算了?”
“例如你發明的那個什麽拋石車?從某種角度說,就是領先別人的技術?”楊安兒忍不住問道。
江牧挑挑眉,這楊安兒還會舉一反三了,便道:“就是這個理,所以你現在明白那些工匠的重要性了吧?”
楊安兒鄭重的點點頭,又道:“你說的另一點呢?”
“另一點就是要以人為本!”江牧正色道:“咱們的出身本來就不好,更是要團結百姓,整肅部隊。若是發現有人欺壓百姓,必須斬首示眾!”
“咱們要記住,所有的出發點都要為了百姓!一定要切記,百姓就是咱們的根,若是百姓擁戴咱們,咱們就像那燒不盡的野草,勢力越來越大!”
楊安兒聽的目瞪口呆,眼前這江牧,對民政理解的竟如此深刻。
所說出的觀點之新穎、角度之刁鑽,像是為楊安兒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臉色微微動容,怪不得江牧領著紅襖軍越打越多,怪不得那四縣這麽快能穩定下來。
不是沒有道理的!
“莫非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楊安兒忍不住想到,眼前這家夥的年齡還不到十八啊……
楊安兒越看江牧越是欣喜,便問道:“你有沒有興趣留在紅襖軍?”
“留在紅襖軍?”江牧古怪的看了楊安兒一眼。
“我是說真的啊,小子,你要是留在紅襖軍,我與你不分彼此,共治紅襖軍……我可以就此立下誓言,凡是你下的命令,我絕對不會更改……”
江牧一愣,楊安兒這句話的含義,可是願意分走手中一半的權力。
這家夥,竟然這麽大方?
“你不用懷疑我的用心。”楊安兒笑了笑,解釋道:“我父母親人死在金人的手上,所以我仇視金人……但我自身,沒有一丁點列土封疆的心。如果你能護佑這一方百姓,倒還省了我的事。”
江牧想了想,正色道:“不瞞你說,你剛才說的我還真是心動了……但是費縣的那一堆事,我還是割舍不下……所以還是算了吧。”
楊安兒敲敲桌子,挑眉道:“你確定?還有妙真,明年可就十七歲了。”
江牧疑惑的抬起頭問道:“她十七歲怎麽了?”
一聽這話,楊安兒頓時氣結,駁斥道:“怎麽著,你小子還想吃完了抹乾淨?”
“我吃什麽了?”
“還在這跟我裝傻充愣?”楊安兒拍了拍桌子,道:“我乾脆跟你挑明了說,現在妙真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再不嫁人就成了大姑娘,你怎麽看?”
江牧一愣,心中想到楊妙真那個大美妞,老臉一紅低聲道:“她還這麽小,有什麽可急的?”
看著江牧略有窘迫的臉色,楊安兒露出笑容,大大咧咧道:“我身為妙真她哥,長兄如父,對婚嫁這事有說一不二的權威。你說,讓妙真嫁給什麽人比較好?”
現在江牧再不明白什麽情況,就白看那麽多小黃片了……
眼前這楊安兒想把楊妙真嫁給他?
楊妙真漂亮嗎?
非常漂亮!
武藝呢?
萬中無一,尤其是身體柔韌性非常好,能玩很多花樣……
呸,應該是非常靈活,一杆長槍在手,能護著江牧在萬軍叢中七進七出。
就像是長阪坡上的趙雲護著阿鬥。
江牧喜歡她麽?
捫心自問,江牧是十分喜歡她的。
可是江牧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像是江牧前世手機電腦,高樓大廈。
而眼前這個宋代呢?書信驛站,茅屋瓦房……
也因為這樣,江牧一直想要坐著船,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安安靜靜過完一輩子。
江牧心中不由得一跳,想起在費縣的薛寒柳……薛寒柳應該也快二十歲了吧?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她又這麽信任他這個供奉,青雲寨的大事小事,都是江牧一個人說了算……
面對兩個美女,江牧真的能割舍這一切麽?
看江牧陷入沉默,楊安兒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俗話說的好,舍不得妹妹,套不著有本事的妹夫。
“我記得,你們青雲寨的寨主,也是個女子吧?”楊安兒提醒道。
聞言,江牧白了楊安兒一眼道:“你問這個幹嘛?”
“我是想提醒你,別以為我家妙真年齡小,就可以讓他做妾……哼,我可告訴你,我可是為妙真撐腰的,你以後別想欺負我家妙真。”楊安兒道。
江牧無語,就楊妙真的武藝,誰敢欺負她?
誰敢碰她一根手指頭,還不被她一槍捅個窟窿?
“這都是哪跟哪?”江牧皺眉,道:“這件事等我想明白了再說,你別在這瞎搗亂。”
“我說,這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楊安兒古怪的看了江牧一眼,道:“我聽說,你在沂源縣面對送上門的美女都無動於衷,不會是不行吧?要真是那樣,我還真要考慮考慮妙真……”
“滾蛋!”江牧爆了粗口。
“哈哈!”楊安兒樂不可支。
第二日,江牧收拾好行李,在城門口與眾人告別。
江牧昨夜翻來覆去想了一宿,腦子裡一直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小人說,要不收了楊妙真和薛寒柳兩個大美妞吧……男人嘛,該出手時就出手……
另一個小人說,它說得對,它說得對。
導致江牧睡眠嚴重不足,站在城門口哈欠連天。
看著江牧臉色不太好,穆成禮還以為江牧不願意離開紅襖軍,試探的問道:“主帥,您是不是不舍得離開我們這些將士?要不,繼續當我們的主帥?”
江牧看著穆成禮那張黝黑老臉……差點沒忍住給他一拳。我是不舍得離開紅襖軍嗎?我只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
一旁的楊妙真走上前,替江牧整整衣衫,似乎是分別在即,抿著嘴唇道:“江大哥,等這邊事情忙完了,我會去費縣找你的。”
江牧看著面前俏臉微紅的楊妙真,想起昨天楊安兒說的那些話,眼睛中不自覺浮現出些許火熱,鬼使神差般摟住楊妙真的細腰。
楊妙真嬌軀一僵,俏臉頓時變得通紅。
江牧喉嚨輕輕滾動一下,正想更近一步時……
“咳咳……”
“咳咳……”
幾道尷尬的乾咳聲,卻是突然響起。
江牧頓時回過了神,一雙手尷尬的放了下來。身前的楊妙真,俏臉通紅,蛾首深深的垂了下去,就連雪白的脖頸也染上一抹紅潤。
再瞅了一眼身旁的幾位將軍,江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主帥,要不我們回避,你們繼續?”穆成禮提醒道。
現在還繼續個屁啊!
這穆成禮誠心是給自己添堵的。
江牧沒好氣揮揮手道:“走了,走了!”
說完,江牧背著包裹翻身上馬。
在眾人的注視下,馬蹄掀起一溜煙塵土,愈來愈遠,直至變成了一個小點。
而此時在江寧府到費縣的一條官道上,行駛著一隻商隊。
這商隊的貨物很多,遠遠看去,竟有十幾輛馬車。
在最前方的一輛馬車上,還有兩人的說話聲。
“堂妹,你覺得可能嗎?咱們顧家世代製作食鹽,都沒有解決井鹽的問題……而你呢?只不過來了齊魯一趟,恰好碰到一個人,恰好那個人給了你一張秘方?”
馬車裡的青年一身青衣,容貌談不上俊美,但是也氣質不凡,他繼續侃侃而談道:“我認為你說的這個人根本不存在,說不定是上天護佑我顧家,故而顯靈,讓你夢見了那張秘方……”
在他對面,坐著一名絕美女子,仔細一看,正是上一年在沂蒙山中救了江牧的顧雪。
她不冷不熱道:“堂哥,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是一位年齡和我相仿,文質彬彬的青年!”
“呵呵,和表妹你年齡相仿,那也就是十七八歲……十七八歲的青年,能比得上我顧家世代經驗?”顧雪堂哥名為顧文棟,算是顧家旁系一脈的領軍人物。
從小顧文棟也是飽讀詩書,只是出身顧氏這樣的大家族,行事風格有些目中無人。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擺在眼前。”顧雪淡淡道:“這一次爹爹派我來齊魯,一方面是想和費縣的青雲寨接觸。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再遇到那個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