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公公的批評與不滿中,測試最終結束。
“把她名字劃了。”
趙雪鳶幾乎是被淳於新月和夏候蕊攙著從地上爬起來的。
“啪”
“賤婢,一點眼力也沒有,滾下去!”
瓷瓶落在椅子上,滾動兩下啪地一聲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下一刻,一名侍女撲在椅子上倒在地上,她捂著撞痛的腰直吸冷氣,疼痛使她一時半會直不起身體來。
古嬤嬤帶著幾個丫環扭進屋子,她是如意郡主的奶媽子,在府中下人們中頗有威望。
一隻腳還沒進門就被裡面的動靜嚇了一跳,她掀起門簾子定睛一看:蕭雲兒的梳頭侍女正歪倒在地上,手捂著腰大氣不敢出,而地毯上滿地瓷器碎片。
見到如此情景古嬤嬤心中哪裡還不明白,蕭雲兒是她奶大的,脾氣最是清楚不過,這定是蕭雲兒又遷怒侍女了。
這倒在地上的侍女是負責如意郡主蕭雲兒梳頭的,一雙手又巧又穩,一直很多蕭雲兒的歡心,每天打賞不少,如今倒在地上可憐巴巴地。
自打今天從宮裡回府後,蕭雲兒的臉色就不好看,因為她的不開心,整個府中上下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實在是如意郡主脾氣反覆無常,誰敢在這個當口去觸那個霉頭?蕭雲兒動輒對府中下人打罵,古嬤嬤在府中活了這麽久,對蕭雲兒略知一二。
上有皇帝陛下的寵愛,下有長公主的庇護,作為最受寵的金枝玉葉,蕭雲兒的一身驕傲僅在敬王親面前有所收斂,就連長公主殿下也對她的脾氣無可奈何。
但是現在去敬王的府上遞了幾回拜帖都被退了回來,她和敬王殿下的關系越來越僵,把脾氣發在下人們身上已經司空見慣的事了。
長公主都睜隻眼閉隻睜,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還能怎麽樣?忍著吧。
“沒眼力的東西,還不趕快退下去,杵在這徒讓郡主殿下礙眼生氣。”
古嬤嬤喝斥那名梳頭侍女讓她趕快離開,也是出於好意,免得她這個小丫頭再受皮肉之苦,誰知對方竟然也是個聰明的,一點拔就懂,馬上捂著受傷的地方匆匆行禮逃出了門外。
“呯!”蕭雲兒這時候哪裡會去管古嬤嬤的心思,她不解氣的又操起一個杯子狠狠地砸下去,杯子落在進貢的波斯地毯上打了兩個轉滾到了古嬤嬤的腳邊。
“氣死我了……”蕭雲兒見杯子沒碎勃然大怒,隨手抓起手邊的東西就擲。
古嬤嬤彎腰撿起腳邊的茶杯,耳邊又傳來一物件落地聲,抬頭看了一眼直心疼,那可是太后賜的紫玉雕花盤,這東西世上僅一件,還是蕭雲兒及笄及時賜給她的,見多識廣的長公主殿下也是喜愛的很。
如今這件稀世珍寶就這麽碎了一地。
“不過是個沒品沒級的女人,昊表哥竟然為了她這麽多天不肯見我,今天在宮裡也不理我。”
古嬤見蕭雲兒還要繼續,忙上前攔下她手中要砸的東西。
蕭雲兒心裡的氣還沒撒完呢,見有人敢攔她,臉色一寒。
“你敢攔我?”
“殿下,您不能再砸了。”
“讓開!”
一個想砸一個攔著,如今在府中有這膽量的大約只有身為蕭雲兒奶娘子的古嬤嬤了,蕭雲兒雖然渾,氣性也大,但是對於這位奶娘頗為尊重。
一時之間,兩人僵持不下。
這時,一個侍女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郡主殿下,趙雪鳶落選了。”
落選了?
回蘭秋閣的路上,趙雪鳶整個人的思維一直處於渾沌狀態,對周邊那些秀女打量、審視、嘲笑百態的目光視若無睹。
她是怎麽回的房間,怎麽上床睡覺一概沒有記憶,耳邊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誰?
“趙雪鳶……”
忽近忽遠,飄得抓不住。
似有一股熱浪在體內四處亂竄,撞得她經絡疼痛不已,身體就像處在滾燙的油鍋中一般,燒得她整個身體縮成一團,冷汗順著額頭不斷的流下來。
“雪妹妹,醒醒!額頭這麽燙,要燒壞了這怎麽辦?”
誰在說話?
眼皮好重,睜不開。
趙雪鳶努力想要撐開眼皮,可是她發現無論怎麽做,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一樣,腦袋也越來越沉,漸漸地失去意識。
“快去請太醫。”
“紅丫頭,打盆冷水來,多準備幾條帕子。”
淳於新月把所有人丫環都支出去,推開窗戶,不斷地用冷水擦拭著趙雪鳶的身體,試圖讓其降溫。
“我出不去。”
剛剛走出去的夏候蕊又返了回來,哭喪著臉:“現在是選秀的關鍵時刻,為保公平,外面有人守著,進出不得。”
“和他們說人命關天!”
“我和他說了,可是嚴慧玲也帶人在那堵著。”淳於新月倚著門框,在門口一副做錯事又不敢進來的樣子。
她在愧疚,沒幫上忙。
淳於新月一怔,手中的帕子掉進冷水銅盆,濺了床上的趙雪鳶一臉,一時分不清是她的汗還是水。
“我去。”
她把帕子交給丫環,整了整衣服一腳跨出門。
“她們人多勢眾,堵在門口,你衝不出去的。”
夏候蕊一把拉住淳於新月。
淳於新月甩開她的手,指著床上出氣多進去少,整個人都紅成蝦米的趙雪鳶氣急敗壞道:“看到她的樣子了嗎,燒成這樣,再請不來太醫,命就交待在這了。”
夏候蕊怔怔地看著床上痛苦地縮成一團的趙雪鳶,姣好的容顏因為蒼白看上去血色全無,她拉住淳於新月的手一松,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過身去淳於新月鄭重道:“我房間後面有棵古樹。”
“什麽?”
淳於新月沒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夏候蕊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門口是出不去了,我順著樹爬出去……”
“別鬧。”淳於新月斷然拒絕:“那棵樹可比屋子還要高,雖然出牆,但哪有那麽容易,再說你一直閨中千金小姐怎麽爬樹……”
“我會。”
夏候蕊認真道:“小時父親大人教過我,後來因為母親大人的原因我從此學習女紅與琴棋書畫,但是爬樹學了就不曾忘過。”
“不行。”
淳於新月還是覺得不好,“你是過了選秀的秀女,要是讓劉姑姑知道你私自出蘭秋閣還失禮的爬樹,會被趕出宮去的。”
“我不怕。”
夏候蕊不容淳於新月再說,毅然決然轉身就走。
“再耽誤下去,趙雪鳶的命就沒了。”
淳於新月追了兩步,因為這句話,她停在了原地,目送夏候蕊的背景遠去,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跺了跺腳,她一步跨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