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繡的都是鳥兒啊花兒的！你這是？”

  繡圖上只有一株翠綠色的野草，上面一朵淡粉小花看的倒是格外扎眼。

  “回李公公的話，我的繡品名為‘細長青’。雖然看著平凡無奇但它可是歷代的功臣，很多禦醫都會將它製成藥粉。細長青的藥效也是十分廣泛，比如消炎止痛。清熱解毒……”

  “就像我們生病吃的草藥當中，大多都會摻雜這株草藥，即使是當做輔助治療也是必不可少，治療病症這方面有著很大的功效。”

  “細長青就以細長葉子為著名，它的花期甚至比仙人掌的還要長，所以在醫者眼裡能夠幸運看到它開花就意味著好運。”

  “雖然效果一般，但這故事倒挺不錯。”李公公不知是否要將她留下，若是真的除名又覺得怪可惜。

  夏侯蕊將繡圖翻了個面，將背面展現給公公：“李公公請看，這挑花不錯嘛。”

  “正是如此，包梗繡的挑花也算是上等，況且又是及其熟練。”夏侯蕊急著為她打圓場。

  李公公瞧著背面的淡粉小花，單憑她們的幾句言辭就輕松給過，對其他秀女來說實屬不公平，這麽多隻眼睛在這盯著，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諸多不服氣，恐怕真的難以服眾。

  “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你就當著我的面再次挑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花來，讓大家夥兒也都沾沾這細長青的幸運。”

  這是夏侯蕊為她爭取來的機會，也算是給李公公一個台階下，畢竟李公公本身也是想著趙雪鳶留下。

  夏侯蕊看著趙雪鳶堅定的點點頭，示意她盡力完成，這也是她決定去留的唯一機會。

  趙雪鳶回應後，提起身旁的繡針回想起方才挑花的過程，一針一線不敢絲毫馬虎。

  當著李公公及眾人的面兒，順利地挑完一個花，過程中她突然想起亂針繡，便嘗試著用這種方法刺法再次起針。

  看的夏侯蕊也是為她捏了把冷汗，好在最後成功了。李公公自然是將它留下:“看來還是我小瞧你了，亂針繡不也是會嗎？那就留吧。”

  接下來的繡活李公公也都一一看過，並感歎道:“真是不賴，基本上個個都能保過。看來這項測試對大家來說也是多此一舉，不過也叫我大開眼界了。”

  “今兒的測試就到此為止，大家夥兒也都累了，回去歇著吧。沒過測試的就請隨我來吧。”

  那些過了的人都唏噓不已，調整好心態準備回去休息。

  望著隨李公公離去的幾名秀女，一人在背後悄聲問道:“那些沒有過考驗的人，都會被送去哪裡？”

  “這你有所不知了吧，她們落了選自然沒有冊封的機會。這些測試都是最為基本，暫且不說她們的天賦如何，就沒將選秀當回事。我估摸著不是被分去各宮做活，要麽就是去各個司坊去學手藝，反正最後也都免不了伺候人的命。”懂得多的秀女慢慢解釋。

  這種淘汰方式倒也是不給她們面子，若是傳出去都是大戶千金小姐。在家裡被視為掌上明珠，進了宮裡到要人為低人一等，家中長輩的不面兒也都掛不住了。

  秀女們的談話一一被淳於新月聽進耳中。

  測試已經過去一半，大家懸著的心似乎更加不安穩，即使回去休息也都緊跟著神經，生怕哪一關出現了問題直接失去競選機會。

  趙雪鳶這場實屬幸運，此時的她已經精疲力盡癱倒在榻上，心想著在附中學醫救人的時光是那麽的快樂。

  “這又是何必呢？”她將自己的頭埋入被子中，大聲吼道。

  淳於新月走進屋內，看著她在床上來回打滾，以為趙雪鳶出了什麽事，嚇得失了魂急忙跑上前：“雪鳶！你怎麽了？”

  趙雪鳶一臉苦澀將頭從被中抬起，發絲也已經被弄亂，看著她這副模樣好不狼狽，淳於新月忍不住笑了起來，一般為她整理發絲一邊詢問：“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麽了？”

  “我煩啊！”她的表情更加痛苦，淳於難以理解：“不是順利過關了嗎？還有什麽好煩的？”

  一想起白天的種種心酸場景，尤其是無比折磨的刺繡，趙雪鳶不敢繼續想。

  “真是想不到，你竟還是小孩子脾氣，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和我第一次見到的你完全不同。”淳於新月笑著。

  她們第一次相遇便是第一次面聖，淳於新月也是從那次開始被稱為冰山美人，沒有一絲笑容與溫度，而趙雪鳶伶牙俐齒，機敏的厲害。

  再看看現在的她們仿佛都變換了模樣，淳於溫柔的性子，趙雪鳶小孩子脾氣。好像與從前翻天覆地的變化。又或許這才是他們最原本的樣子，那些光鮮的誘惑外衣只是她們在陌生地帶，為了保護自己而形成的保護色。

  不只是她們，甚至夏侯蕊也是如此。

  “淳於……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趙雪鳶問道，眼看著機會從身邊溜掉，她也跟著緊張。

  “現在還不是時候，人多眼雜，出了問題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我身上，到時深究起來都是麻煩。”其實淳於也在糾結，她比誰都不想錯過任何一次可以逃脫的機會。

  “你，就真的甘心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宮囚禁一輩子嗎？日日提心吊膽，與那群女人鬥智鬥勇？”

  “最最重要的是，你要愛一個你根本不愛的男人。”淳於不相信像趙雪鳶這種有智慧有抱負的人甘願如此。

  的確，她的一番詢問將趙雪鳶問的不知所言。

  她不知是何意義，她沒有淳於的膽量與對未來的設想，這就好像是待完成任務一般，她抓抓頭：“這……”

  淳於知道，她的所有不反抗是因為，她還沒有遇到能夠讓她反抗命運的人或事。大家都是深閣中的大家閨秀，即便性格有所不同，但骨子裡都是所差無幾，所受教育大致相同，心中所想也是如此。

  “慢慢你自會明白了，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自己，只要你還活著……”淳於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聽起來很不是滋味。

  淳於知道自己也許下一秒就要與眼前的好姐妹道別，怕到那時沒機會開口正大光明道別就先把想說的一並說出。

  “淳於，你不要這樣。如果落了選，你不會真的要去闖蕩江湖吧？”

  “出宮怕是困難，我想了想，如果能夠留在哪個司坊學點東西也是不錯。”外面已經沒有能夠令她念念不忘的人了。

  或許留在宮中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不讓她嫁給自己不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