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鳶猶豫了一下,還是和淳於新月告辭,跟在硯秋身後離開。
“又是陛下又是親王的,她人緣可還真好。”
淳於新月留在原地目送趙雪鳶遠去,身後響起了一聲悠悠的長歎,是夏候蕊。
趙雪鳶和淳於新月兩人還以為她早就離開了,沒想到竟還在她們後面。
夏候蕊款款而來,站到淳於新月的身邊,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趙雪鳶。
“雪鳶無心入宮,你不是不知,她為救王爺受了傷,陛下探病是正常的事,你識她許久,該知她不是這種借機攀龍附鳳之人,又何必扭捏鬧成這樣?”
被說破心事,夏候蕊也不惱,只是神情有些茫然:“我沒鬧。”
“沒鬧你為何對她避而不見?”
夏候蕊垂眸,長長的睫毛打在眼底形成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眸子中的光芒。
她只是過不了自己這關,說到底,是因為她一開始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了趙雪鳶的居心。趙雪鳶想要找她說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該以何咱臉面去面對對方。
“你啊,就是死腦筋。”
淳於新月冰雪聰明,從夏候蕊的神情的中猜出幾分她的想法,恨鐵不成鋼。
跟在硯秋身後大搖大擺欣賞雨後春景的趙雪鳶自然不知道身後兩姐妹背著她談了一次心,她步子輕快,走了好一會來到了皇宮大門前。
“出宮?”
聽到硯秋的話,趙雪鳶懵了。
“姑娘傷未愈,太醫說不好好醫治以後會留下病根,王府內有一株紫枯蝶,做為您治傷的藥引子再好不過,只是這紫枯蝶要想有藥性必須以活體取汁,是以王爺這才向聖上請了旨,趙姑娘您這段時間就暫住王府,待第四輪測試開始再將您送進宮。”
出了宮門,坐在馬上的趙雪鳶對硯秋這段話將信將疑。
紫枯蝶是什麽?她從小習醫對這藥聽都沒聽過。
還是活體取汁?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趙雪鳶站在了宇文昊的面前。
“你說的紫枯蝶在哪?帶我去瞧瞧。”
“走吧。”
宇文昊也乾脆,直接把她帶到王府後院的花園,只是這花園吧,和趙雪鳶想象中的相差甚遠,光禿禿地一朵花也沒種,不,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空氣中充斥著泥土的氣息。
“這是剛剛翻的地?”
趙雪鳶遲疑的問道。
“嗯。”
宇文昊把她帶到花園牆角,“到了。”
趙雪鳶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在她眼前的東西,這是這座寸草不生的花園中唯一的活物——一株狗尾巴草。
“宇文昊!你當我傻的嗎,這明明是夏枯草!”
宇文昊強忍著笑,指著地上的狗尾巴草道:“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和普通的狗尾巴草有什麽不同?”
趙雪鳶狐疑的蹲下身,仔細觀察。
“枝細,色紫,長得挺好……”
等等!
色紫?紫色的?
趙雪鳶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眼前這株夏枯草俗稱狗尾巴草的植物確實是深紫色的。
“不該是綠色的嗎?”
她受到了衝擊,蹲在地上喃喃道。
“原本是挺綠的。”
宇文昊接過硯秋手上的刷子,在趙雪鳶的注視下把那株狗尾巴草刷上了紫色的染料。
趙雪鳶終於明白過自己是被耍了,站起身來忍無可忍 :“宇文昊!”
“耳朵沒聾。”
宇文昊三下五除二完成粉刷工作把刷子扔到一邊,站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不刷點紫色怎麽和陛下交差。”
趙雪鳶無語地看著他:“你連當今聖上也騙?這可是欺君之罪。”
“他從小騙我糖吃。”
宇文昊不在乎的擺擺手,指著光禿禿的花園問:“我的花園子,不錯吧?”
趙雪鳶眼角抽了抽,想到對方身份要違心誇上兩句,環視一圈最後放棄:“花都沒一朵也能被稱為花園?”
宇文昊望著她的側臉,目光溫柔:
“現在是禿著,到時候滿園盛開皆不如你。”
趙雪鳶心中吃了一驚,一時拿不準他這話的意義。
就在她心裡正竹籃打水七上八下的時候,宇文昊一笑,淺淺露出整齊潔白的牙:“我這園子裡要種可不是花。”
趙雪鳶迷惑:“那你想種什麽?”
“王爺,抬過來了。”
硯秋把一麻袋東西從肩上扔在地上,解開繩子,裡面竟然是些種子。
趙雪鳶看了眼,隱約認出好像是香菇草的種子。
“你猜得沒錯,就是香菇草。”
宇文昊臉上笑意更甚,指著那一麻袋的香菇草種子道:“還記得我白天說了什麽?我在宮裡幫你過了書法這一關,人要感恩,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你家沒有園丁嗎?”
趙雪鳶奇怪的反問。
“有。”
“那為什麽不讓他們種?”
“他們又不是你。”
趙雪鳶一時被他的理直氣壯噎得說不出話來,她伸手撈了一把麻袋裡的香菇草種子,顆粒飽滿,都是優良易收的種子。
“你幫我把花園裡都種上香菇草,種不好拿你是問。”
某王爺丟下這句話,邁著大步子溜噠走了。
“趙姑娘,這種子我先扛回庫房,等明天你要用的時候我再拿出來?”
硯秋撓著腦袋,又把麻袋抗了回去。
趙雪鳶自然也被王府的侍女帶回了為她準備的房間。
這麽一番忙碌,天色漸晚,趙雪鳶的肚子不爭氣的打起鼓。
“晚膳已備好,姑娘可前往前廳用膳。”
紅雲密布,天色越發的黑暗,兩名侍女提著四角紗燈在前頭引路,趙雪鳶跟在後面神情悠閑。等她到達前廳時,富麗堂皇的前廳卻隻得她一人,侍女們垂手低頭站在一邊,寂靜得跟沒有呼吸一樣。
趙雪鳶剛剛踏進去的一隻腳見到這情景不自然的又收了回去,她問門前引路的侍女:“你們王爺呢?”
“王爺還在書房處理事務。”
這一個人吃飯也沒意思啊。
趙雪鳶就讓侍女帶路。
“我去瞧瞧。”
王府 書房。
宇文昊端坐在書桌後面,神色淡漠地看著下面彎腰行禮的管家,“我不在的這幾日,府上可有要事發生?”
管家垂首,身子彎得更低:“回王爺的話,您離府半月有余,府中一切大安。”
宇文昊點頭頜首:“如此甚好,你退下吧。”
“是。”
似是想起了什麽,管家從袖中拿出請帖雙手呈上後又退回原處,道:“王爺,昨日安慶候送來請帖。”
宇文昊示意身側的硯秋取來請帖,“將東西留下,你下去休息吧。”
見管家半晌未曾動身,宇文昊不解的問道:“可還有其他事?”